《真命天子·胤禛》fuchen

11、第十章

　　胤祥是胤禛几个兄弟中与其关系最好的，因此进出圆明园自是畅通无阻，无需通报。虽然已经成人，胤祥的举止仍像个孩子，他几步跑到胤禛身边，大喊一声：“四哥！”还真把胤禛吓了一跳。
　　胤禛一回头，说道：“你怎么还这么冒失？”
　　胤祥嘿嘿一笑，“四哥，手里拿的什么？”说着就要拿过来看。
　　胤禛手一闪，放进了怀里，说道：“没什么。”
　　“四哥真小气，一个小瓶儿有什么可宝贝的？”胤祥坐在了胤禛的旁边，“四哥，选秀了你知道吗，复选就定在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再给我挑个嫂子。”
　　胤禛目光一闪，站了起来，说道：“我不去。你去吧！”
　　“四哥，我知道你跟嫂嫂的感情好，但也不能就两位夫人啊，连八哥都有三房了。”胤祥拉了拉胤禛的衣服，“四哥，你就去吧，顺便给我把把关，还不行吗？”
　　胤禛一笑，说道：“好啊，你想找嫂嫂是假，给你自己找媳妇才是真吧？行了，我明天会去，把你中意的指给我看。”
　　胤禛只有看到这个弟弟的时候才算真心的笑了，但内心的焦急与愤恼却无人可知。从葛尔丹回来，普因仍然没有云悠的消息，他已经决定要亲自去找了。虽然结果可能是一样的，但他已无法安心待在这园中。但偏偏总是有许多事情牵绊，使他难以成行，而时间拖得越晚，希望就越渺茫。有的时候他会想，云悠会不会来了京城，来找他。因为他分明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二
　　第二次进入紫禁城，云悠已没有了任何希望。这高高的城墙隔断了生死，今后的她就只为了家人而活。
　　顺贞门前人已少了很多。大家都是兴奋的心情。太监门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他们不知道将来哪位会成为他们的主子，会成为这紫禁城的新宠。有人为她们发牌号，念名字，这次是一个一个的进入。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时辰。秀女们不时感觉到有人在帘幕后面偷看她们，一个个都是兴奋而又羞涩。
　　与这里一墙之隔，就是御花园。诸位皇子都在这儿喝着茶，聊着天，时不时从帘幕后挑选着中意的人选。胤祥一路小跑的过来：“哥哥们都在这儿啊？有没有挑到中意的？”
　　胤禩跟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笑着说：“十三弟，等急了吧？问过皇阿玛了吗？给你指谁？”
　　胤祥一屁股坐在那儿，满脸的不满，“皇阿玛说我还小，说明年直接给我指婚。”
　　“哈哈……”大家都笑了，胤禩说道：“那不是挺好的。你本来就还小。”
　　“谁说我小？你们在我这年纪早都有福晋了，就算四哥也……哎？四哥呢？”
　　“这不是来了吗？”胤禛的声音从面传来。
　　“四哥，你怎么这么晚，都快结束了。”胤祥给胤禛让了个座位。
　　胤禛坐了下来，“我听说了，今年没你的事儿，本来不想来了，又怕你跟我闹。把娶不到媳妇的气都撒到我身上。”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大笑，胤祥十分不服气刚要争辩，就见内事太监端过一个盘子，其上是几个牌子。小太监将盘子双手递上，说道：“几位爷，皇上说，这是今年选出来给几位爷做侧室的人选。本应直接指婚，但还是请几位爷自己挑好了，写上名号，皇上再颁旨。”
　　胤禟说：“皇阿玛想的真周到。我不谦让了，先选一个。”
　　直到最后，胤祥才发现胤禛没有选，“哎？怎么少了一个人的？”
　　胤禛一拦胤祥，“娶妻怎么能凑数呢？”
　　此时，一个老太监走了过来，哆里哆嗦的说：“这儿还有一个。”
　　胤禛回头一看，笑道：“老爷子，您怎么也出来了？皇阿玛不是让您养老吗？”
　　“老？我才不老呢！谁说我老？几位爷，都选中了吗？”
　　胤祥一把抢过了老爷子手里的牌子，说道：“都选中了，这个就我四哥的了。”说着将牌子塞给了胤禛。“四哥，这是缘分。这回没有借口了吧？这是命！”
　　胤禛一听到这个“命”字，就心头一颤。现在他已经不得不相信这个字了。胤禛翻过牌子，见上面写着“年氏大妞年十五。”胤祥早就等不及了，拿过牌子在其上写了一个“四”字，交给了内侍太监，呈了上去。
　　三
　　年府门口前所未有的热闹，内务府已将“放定”的所赐之物全都送到了年府门口，由年遐龄一一跪受。赐给年云悠的有金簪三支，珍珠五颗，金钏四支，金钮扣一百个，银衣扣二百个，制衣貂皮140张，制帽貂皮3张，狐皮250张，水獭皮7张，衣料100套，锦300斤。赐年遐龄金10两，金带佩饰靴袜一副，狐皮朝衣一件，水獭皮帽一顶，带羁具马一匹。赐年夫人金铒10只，獭皮6张，狐袍一件。受礼完毕，由年遐龄率本家子弟排列于院中阶下东侧，对着皇宫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礼，以谢皇恩。接着，年夫人要率女眷在院中阶下西侧，对着皇宫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内务府大臣拱手告辞。接着，年家要设宴，由鸿胪寺官员导引送定礼就宴，在内室的设宴，用来招待男家女眷。其间，特准宰杀牲畜“四九”之数，设宴五十桌，备酒五十瓶，以显示皇家气派。
　　年府内外的热闹与云悠心中的冰冷有着天壤之别。当然，这时候年遐龄是不会让她露面的，以免其他亲戚发现。坐在房中的云悠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被指给了皇四子。这个当初自己评论过并欣赏过的皇子不过是天人遥远，现在却要成为自己的丈夫，真是比书上的故事还要离奇。尽管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仍然时时侵扰着自己的心绪。毕竟以后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且要面对一辈子。而这个家又不是普通的人家，一朝不慎，可能会连累家人。云悠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自己贴身带着的那瓶蟾华露，已剩无多。也就是说，如果不能见到师傅的话，自己今年再次病发时将无药可救。那么……云悠眼中突然一亮，如果自己这个年氏真的是病发难愈，那么，就不是欺君，而这个秘密年家决不会说，自己的家人是否就得救了？但转瞬，云悠兴奋起来的眼光旋即黯然下来，如果父母得知自己已然……又该怎样伤痛啊，也许自己的降生本来就是个错误。
　　四
　　“爷，该起身了。今儿可是迎亲的日子，还得先进宫行礼呢！”那拉氏一边说，一边整理衣服，并亲手帮胤禛穿好礼服。对此，她早已习惯，身为皇子的正室，就是如此。多半保持的是名义上的关系。但自己还是幸运的，自己的夫君对自己十分尊重，两人关系和睦。三年前的选秀指了钮祜禄氏，但未曾减退他们夫妻的情分，反而相比之下，胤禛更亲近于自己，这就够了。再加上这位钮祜禄氏也是贤良温和的女子，与自己的关系很好，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只盼望这位年氏也能融进这个家，就好了。
　　胤禛穿好衣服，满脸的冷漠，好像成婚的那个人不是他。他用手拍了拍那拉氏的肩说：“你不要太辛苦。”就走了出去。
　　那拉氏看到胤禛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点喜悦。
　　五
　　迎亲的队伍由总管内务府大臣率领，出西华门至年府。喧天的锣鼓震得云悠心怦怦直跳，二十名身穿蟒袍补服的官员依次走过，接着是大红喜轿，由司礼校尉抬着，另外还有四十名护军随行，以保沿途安全。当然，这些云悠都看不到，她已穿好礼服等在房中，大红盖头晃的云悠眼酸酸的。执事女官一声“升舆”，云悠就手拿苹果，如意，走了出来，上了轿。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子落下，执事女官引导，云悠知道，已经到了。
　　典礼十分繁琐，尽管云悠什么也不关心，但此时也需万分小心，不能出错。之后，云悠就只要坐帐等候了。除了盖头下露出的地面，她什么也看不到。但今下来就是合卺礼了。云悠使劲的攥着手，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她的手冰冷，但手心却渗出了汗。
　　胤禛应酬完毕，就与何吉一起走向洞房。年氏被安排在圆明园的敞云轩里，这里偏东与胤禛的书房属同一区，因此也是十分僻静。胤禛一脚踏进洞房门口，停住了，回头对何吉轻声说：“普因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告诉我！”
　　何吉看了看胤禛，答道：“嗻！”
　　暖意溶溶的洞房丝毫不能改变胤禛失落的心情，尤其是看着眼前的新娘，他就更加痛心，这盖头之下本来应该是云悠的，他多么希望一揭之下会是那张熟悉的脸庞，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云悠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个人走到自己跟前，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云悠闭上了双眼，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胤禛的手慢慢伸向了新娘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