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胤禛》fuchen

12、第十一章

　　一
　　正当胤禛的手慢慢伸向盖头的时候，何吉突然喊了一声“爷！”这一声让满屋子的人一愣，这洞房之时，怎么会跑进个人来。胤禛走了过去，低声问：“什么事？”何吉耳语了几句，胤禛就急急得走了出去，何吉在后边说：“哎，爷，您等会儿，这边儿还没完礼……”但胤禛那里肯停，早就走出了敞云轩。何吉也只好跟了出去。
　　喜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盖头没揭，合欢酒没喝，这算成亲了吗？若是寻常百姓家，喜酿早就去喊人了，但这是什么地方，少开口就少惹事，谁知道新郎官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呢。没办法，只好等着。
　　云悠的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但她也知道早晚都要面对的。
　　胤禛走到书房，把普因吓了一跳。他本打算在这里守一夜的，毕竟是成婚的日子，但是胤禛交待过，无论何时回来都要立即禀报不得延误，他深知事情的重要性，加上自己这次带回的消息……于是，就更不敢耽搁。普因跪倒：“给爷请安，恭贺……”
　　“有没有消息？”胤禛根本没等他说完。
　　他的目光让普因不禁心中一阵刀绞，但事情还不得不说。胤禛本已扶起他，但普因又跪了下去，因为下面要说的话还是不看着胤禛比较好。
　　胤禛看到普因的举动，心已凉了一半，他知道决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胤禛慢慢的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普因，叹了口气，“说吧！”
　　“是，奴才已经打听到了叶家举家迁往福建。”
　　“福建？”胤禛站了起来，毕竟这次有了消息，“那你就去福建找。”
　　普因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把眼一闭，说道：“奴才的确打听到了路线，就一路追了下去。结果在兖州城就打听到了他们的住所。但只有一个老仆，说……”普因咬了咬牙，“说当时叶家人落脚于此，次女因长途奔波，引发疾病，不治而终；父母伤心过渡紧随其后，兄长不知所踪……”
　　胤禛从“不治而终”四个字后就再也没听到后面的话，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有点发黑，他两手支柱了桌子，一颗心却沉到了潭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其实，凭胤禛的心智，不难发现其中的纰漏，普因虽不会骗他，但这事实与结果难免牵强。可是，这打击委实太大了，已经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胤禛就闭着眼睛，沉默着。
　　胤禛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都没有说话。虽然普因早有准备，他甚至想到四爷会一怒之下拿自己问罪，但就是没料到这种沉默。这一柱香的功夫对普因来讲太长了，可是又不敢抬头。
　　屋里太静了，外面的何吉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终于耐不住了，总不能让那边等的太久，就走了进来。“爷，那边的典礼……”话被一只茶碗打断了，茶碗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让何吉意识到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劫，否则着脑袋就交待在今晚了，就差那么一点儿。从小跟着胤禛的何吉是胤禛的心腹近侍，在下人眼里也算是半个主子，因此有些下人不敢说的话他都敢说，胤禛都会给他面子。别说是扔茶碗了，就是罚也没罚过。何吉从来没见过胤禛这种表情，可又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却更让何吉觉得后脊背一阵阵的犯凉、发麻。
　　胤禛轻轻的说了句：“滚！”
　　何吉与普因都没等胤禛再说第二句，也没管听没听清就跑了出来，相视之下，两个人都是一头冷汗。
　　书房的灯亮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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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胤禛没睡，云悠也没睡。直到天边发白，红烛燃尽，她还是盖着盖头坐在床边。喜娘也都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云悠什么也看不见，但可以看到地上窗楞影子的移动，她知道一夜过去了。她想了那么久，紧张了那么久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此时她才知道什么叫造化弄人。
　　云悠微微一笑，伸手将盖头“哗”的掀开，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喜娘看了看这位新娘子，脸像冰雕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委屈，嘴角反而有点笑意。喜娘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新主子，这……您……”
　　云悠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桌前，没有说话。她将桌上的酒喝了，又挑了一根长寿面，吃了一口子孙饽饽，才对喜娘说：“行了，礼成了，你们可以交差了。”
　　喜娘那里见过这样成礼的，“这……主子，如果阿哥爷回来……”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担着，怪不到你们头上。下去吧！”云悠坐到的梳妆台前。
　　喜娘和命妇互相看了看，行了礼都下去了。
　　云悠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在这珠光宝气的映衬下的女人确实要好看些，当然这只是皮囊罢了。
　　“给年主子请安，年主子吉祥！”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心莲。云悠一回头，果然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心莲。“心莲，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比小姐先进宫呢。”心莲走了过来，看了看周围，发觉没人，就凑近了云悠，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说道：“随嫁的侍女要在宫中学习礼仪规矩。这宫里的礼节真多，做错了还要罚呢，罚跪，罚板子，还有可能会掉脑袋，太吓人了。”心莲好像很久没说话了，一说起来就没停。
　　云悠笑了，只有这时候才是真心的笑出来，“难怪比以前懂事多了。”
　　“啊？小姐也要我这样啊！”心莲突然压低声音说，“小姐，昨天晚上四阿哥没在这……”
　　云悠转过了脸，点了点头，脸上好容易浮现的笑容黯淡了下去。
　　“小姐，那以后怎么办？”
　　云悠走到窗前，幽幽的说：“且行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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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启禀皇上，四阿哥求见。”刚刚退朝的康熙在书房批折，听得胤禛求见，“老四？让他进来吧。”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行了，起来吧。昨天才洞房花烛，今儿一早怎么就跑来了？有什么早朝上不能说的事儿？”康熙放下了笔。
　　胤禛站起身，说道：“皇阿玛，今儿早的朝议关于无定河的巡治，儿子请皇阿玛恩准儿子随行。”
　　“什么？你要去？明儿一早就要启程！”康熙大惑不解，“你昨天才刚刚娶亲，可以不参加任何……”康熙停了停，“胤禛，这一走就要几个月啊。”
　　“皇阿玛，儿子不是一时冲动。无定河治理迫在眉睫，儿子曾随您去过一次，毕竟有些经验，而与新人相处来日方长，还望皇阿玛恩准。”
　　胤禛说的入情入理，康熙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拍了拍胤禛的肩膀，觉得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这个有定力，有思想，而且拿得起放得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