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的少年》故人行知

91、91，我想成为与她相配的男人

　　郑万航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在收拾他母亲的东西，那个人是他的小姨，一个不怎么熟悉……却经常能听到名字的亲戚。

　　郑万航看着小姨将珠宝首饰收进她的袋子里面，少年心中生出许许多多的不安，他打了个电话给自己母亲却发现打不通，走到房门前，他望着那边正在收拾或者说是在扫荡的小姨：“你在干什么？”
　　那边的人有些慌张的摇头，讽刺的笑了：“我在帮你妈收拾东西，你爸妈今天要去法院。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别在这里碍事。”
　　郑万航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转头回屋报警。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明朗了，小姨趁着他妈妈去法院的时间过来偷拿东西。郑万航也从某些方面得知，他父亲用了一切办法让母亲净身出户。
　　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母亲尖叫着自己活不下去，另一边小姨和警察正在纠结，父亲冷漠的坐在客厅中央望着这一切的发生。
　　等到母亲和小姨被带走，父亲笑着和郑万航说了一句：“咱们准备搬家吧。”
　　他一开始没有听懂，后来才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当天晚上，少年鬼使神差的跑到了隔壁大门的警卫处，他隔着玻璃，想要看到自己从前养过的那只比熊。
　　可是……比熊不见了。
　　有个认识他的警卫走过来，问他：“你过来看狗吗？”
　　“嗯？嗯。”算是吧，他确实是来看狗的。
　　“那狗上个月生病，已经死了。”警卫问他：“你认识那只狗？来找他做什么？”
　　他惊愕的深吸一口气，忙不迭的摇头：“没有！我不是来看狗的，就是觉得那只狗不见了有点奇怪。”
　　“哦……”警卫奇怪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看你这个表情，你家狗丢了？”
　　郑万航犹豫的点头：“嗯，丢了。”
　　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警卫忍不住叹气：“好好找找，说不准能找回来。”
　　他浅笑着，感谢了警卫叔叔的安慰，转头离开那个地方，望着四面散步的人群，他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上的通讯设备。
　　他知道的。
　　找不回来了。
　　不仅仅是狗，也不仅仅是童年的一切。

　　他明白了……
　　什么尊重。
　　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尊重过自己，所以他失去了想要保护的一切，所有人都把他喜欢的东西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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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也找不回那些他珍惜的东西，因为他不配。
　　黑暗袭来。
　　孤身一人踏上归途。
　　有个声音对郑万航说，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学校依旧清爽，两岸绿树，娇花明艳，体育课上郑万航拿了一样东西给许文静，那是一张纸条。姑娘对接收到这样的东西有些讶异，她身边沈静怡八卦的扑过来，满心满眼都写着想看两个字。
　　许文静伸手推开身边的姑娘，自己坐在草坪上，将那卷成圆圈的纸条打开……
　　【我会成为配的上你的人。】

　　没有告白。
　　没有甜言蜜语。
　　却比什么都重要的几个字。

　　许文静笑了……
　　她记得很久以前柳清然跟她说过，不要着急。
　　即使喜欢也不要着急。
　　所以……
　　郑万航已经明白了？他们现在不会有结局？
　　还是说……
　　自己应该感慨一下柳清然是个多聪明的人？
　　少女不再多想，她将纸条放在口袋里，舒展的笑了。
　　今天啊，阳光明媚。

　　艳阳之下的郑万航在篮球观席上找到了在看大家伙打球的柳清然，在那孩子身边坐下，他过来交付自己最终的答卷。
　　“呦。”他这么喊了那正在发呆的孩子一声。
　　“怎么了？”困恹恹的孩子打了哈切，问他：“有事找我？”
　　“算是吧。”
　　柳清然看到了结局，他问：“你现在还羡慕郑锡涛吗？”
　　“不知道。”他依旧有迷茫的地方，伸手握住柳清然手臂，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握着：“因为大家都说他好，很好的那种好，我就觉得郑锡涛是最好的，是我唯一的目标，他代表了我人生一切的优秀。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他是遮住我天空的乌云，也是挡住我窥破天际高远的天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不应该在这样下去了。”
　　“嗯。”
　　“你让刘乐天告诉我，我没有尊重我自己，是因为想要告诉我，我的未来没有郑锡涛，只有我自己是吗？”
　　“差不多吧，陈欢不是也告诉你了嘛，一辈子很长的，长到你父母死后你还要活着，那个时候你还要被困在郑锡涛的影子里面吗？如果五六十岁才发现你这一辈子都被郑锡涛的光芒遮盖了，你应该会很怄吧。所以，如果你现在能明白，你的未来没有郑锡涛。可能，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是我不想输。”郑万航松开了柳清然的手臂：“你知道吗？无论我怎么考虑，我还是不想输，无关郑锡涛，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带着孩子的天真烂漫，他眉目弯弯：“请问，郑万航，你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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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沉默过后……

　　“清然你知道我们和你最大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吗？”
　　“区别？”
　　“嗯。”
　　柳清然摇头：“我不清楚。”
　　郑万航笑心酸，他说：“你可以选择，无论何时何地何境遇，只要是你，你就有资格可以选，但是我们不可以，无论是肖谷还是郑锡涛，或者是我，我们没办法选，我们只能去选最好的那条路。因为我们眼前只有那一条路。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你不一样，你有太多的路可以选，无论是你的家庭给你带来的便利，还是你自己生来的天资，清然……你和我们不一样。”
　　“所以呢？你觉得你无法选择，所以只能维持现状。”
　　眼前的少年却笑了：“不，我还是会选择眼前的那条路，郑锡涛，肖谷，刘乐天，他们跑得那么快，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直都不明白，因为在我看来他们已经拥有很多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往前走，还要拼命的走到那条路的尽头。”
　　柳清然静静的看着他，这是名为成长的痛处，那种近乎扭曲了灵魂，不得不成长的成长。世人都要经历的一道劫难。
　　“现在我明白了，他们为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只有走的比别人快，拥有的比别人多，才能获得选择的机会。他们想要比别人过得好，就要比别人多出几个选择。你说，我说的对吗？”
　　“你也需要去抢你自己的选择了吗？”
　　“嗯。”郑万航点头：“我想成为配得上许文静的男人，以现在的我，无论多少年都还是原地踏步踏，我想留在她身边和她在一起，所以，我也需要选择的权利。如果我的父母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他的父母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必须拥有选择的资本。”他说的坚定无疑，平淡温柔：“陈欢跟我说，平凡的人最会挣扎。我也许也该挣扎了。”

　　是吗？
　　是啊。
　　这是郑万航给他的答案。
　　柳清然点头：“那样最好。”

　　目送那个前来报告的孩子离开，柳清然的肩膀被肖谷拉住：“他找你说什么？”
　　“他说他会从父母给的牢笼里走出来，他要挣扎。”
　　“他不再和郑锡涛犯冲了？”
　　“谁知道呢。”柳清然露出无奈的笑意：“岁月那么长，也许有一天……郑万航会发现自己有赢过郑锡涛的地方。”
　　“譬如？”
　　“如果他将来早点结婚，他的儿子就会比郑锡涛的儿子大。”

　　“许文静和董娉婷吗？”肖谷抱臂一脸认真：“那郑万航赢定了。”
　　“你这么肯定？”
　　“董娉婷和郑锡涛如果在一起，一定每天都是世界大战，他们两个表面看起来很和谐，实际上是一种人。多疑又缺爱。还都很强势，在一起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小朋友嫌弃的看了肖谷一眼：“瞧把你明白了。”
　　太阳般少年，止不住扬声而笑。

　　体育老师集合众人测试短跑成绩。
　　一声令下。
　　男孩子们灵猴一般蹿出，就看那逆风都改了方向。

　　郑万航小组赛第一，那边郑锡涛小组赛第二。
　　他还是会忍不住去关注那个‘对手’。
　　可是……
　　他的第二再也不能让他扭曲的快乐。
　　如果不是亲手赢过他，他永远都不会从那个扭曲的世界里迈步出来。

　　回程的路上，郑锡涛正在洗脸，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他侧目去看，是郑万航。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真是新鲜，郑锡涛用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你看开了？”
　　“没有，我至少要赢你一次才能看开。”
　　居然这么坦诚，郑锡涛忍不住耸肩，他荒唐的笑出声：“你已经赢了。”
　　“哪里？”
　　“演技啊。”郑锡涛头疼的捏住晴明穴：“你演的春帝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
　　“那只是角色合适。”
　　“那不就可以了嘛？”郑锡涛说的很真诚：“我演的角色也很适合我，但是……我没有你演的好。”他不太明白郑万航：“你还需要证明什么呢？赢其实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改变，你明白吗？”
　　“……”郑万航点头，又摇头：“只要我自己要承认我赢了你才算，你说的不算。”
　　他忍不住笑出声，微微点头，拿这个莫名其妙的弟弟没办法：“好，那我就等着。”
　　“大哥，一辈子很长的，我早晚会赢你一次。”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郑锡涛抖了抖毛巾，觉得心情舒爽，那边郑万航的表情也渐渐的明朗，多年的郁结可以消失吗？没有那么简单，他们需要的是时间，还有安慰。红尘波澜未知，前方会有什么变数谁也不知道。
　　所以……
　　就这样吧。
　　先学会尊重自己，善待自己。
　　这样才有和别人争斗的资格。
　　郑万航，给出了这份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