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锦赋》苏蔷薇

43、第 43 章

　　出了谢府，寒风阵阵。萧清晓停住脚步，蹙眉思索着萧远晴的避而不见，总觉得事有蹊跷。
　　“公主……”景夏小声在她身边宽慰她：“许是玉绣公主真的身体不适不想见人呢。”
　　“不会。以阿远的脾气，除非与我闹了别扭，不然绝不会不见我。”萧清晓微微叹了口气：“我心里还是定不下来，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要不，奴婢陪公主上街走走，散散心？咱们也很久没有出来逛过了。”
　　萧清晓沉吟了一会儿，一时半会也没有其他办法，便点点头道：“嗯，咱去香满楼吧。上次去梅园时遇着了顾横管，也没吃上什么香满楼的东西。”

　　二人进了香满楼，吩咐侍卫们都守在门口，就要了一间单独的包厢，点了不少好菜。美食当前，萧清晓多少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们的包厢隔壁坐了一屋年轻的书生，正谈笑风生，萧清晓二人起初不在意，可后来，他们中几人不经意的几句闲谈却飘进了萧清晓的耳朵。
　　“……你说这事儿也怪，听刘兄说，他爹这几天都是才上朝去、转瞬就下朝回来了。”
　　“嘿，你别说，我也听赵兄说过……没去……”
　　萧清晓握箸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她猛然站起身来冲到墙边，对惊讶的景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侧耳仔细听了起来——
　　“你说，传闻不会是真的吧。皇上真的病入膏肓了？”
　　“去去去！别胡说！这可是杀头的重罪！你小子不想活了我们还没快活够呢！”
　　“哎哟，这不是就事论事么。赵兄说了，他爹说的、皇上已经好几天都称病不上朝了。”
　　“你说皇上这一直不上朝，国事不得乱成一锅粥？”
　　“哎……这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硬把皇上拉起来上朝吧？”
　　“幸亏还有两相坐镇，不然啊，真是能急死人！”
　　“不过你们说，这事儿也怪。皇上不是之前在最后一次秋狝的时候伤了腿吗？这病了个把月了，都没好彻底过？”
　　“嘘嘘嘘——到此为止吧！这些话不适宜在这儿论。咱们还是吟诗作对来的得体。”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来来，咱们继续行酒令吧！”
　　这一番闲论就此打住，没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行酒令，豪爽中含了雅致，气氛大好。然而景夏却发现，萧清晓怔怔立在墙边，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苍白不已。
　　“公主？您……怎么了？”景夏试探着唤了一声。
　　萧清晓缓缓抬眼看了她一眼，“啪”的一声扔掉方才一直没来得及放下的竹筷，急急道：“不吃了，景夏，跟我进宫！”

　　萧清晓带着景夏，连马车都不雇，直接买了一匹快马，甩下几个侍卫，风风火火冲进了皇宫。守宫门的侍卫不敢拦她，就由着她一路冲进了后宫。
　　眼看着后面跟着一串呼天抢地劝着“公主慢点儿”的宫人，萧清晓利落的勒马，跃下马背后将缰绳扔给景夏，也不给对方疑惑的时间，迅速吩咐道：“打发了那帮人，然后找个地儿安置它，再回松竹园等我。”
　　景夏诧异不已，然而看到萧清晓脸色非一般的严肃，明白兹事体大，立刻按吩咐办事去了。萧清晓转了个身，微微一想，就冲着楚皇后所居的凤栖殿而去。
　　寒风呼呼的刮过萧清晓的耳畔，她咬着牙，压根管不得自己这一路奔波姿容多邋遢，心绪横乱中，全是今日所听到的事。
　　——怎会如此巧？皇兄和阿远俱生了病？且皇兄多日不上朝？他这么久不管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无暇顾及我？
　　所有的点连成了一条线，疑惑和担心倍增，萧清晓忽然感到了一阵陌生的恐惧——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会真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然而越这样想，那股不安和恐惧越浓。
　　萧清晓好不容易奔到了凤栖殿，还未进门，便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药味。她蹙眉，也知道楚皇后身体一向不佳。然而进了门，她才发觉偌大的凤栖殿里冷冷清清的，不似往日，虽平静，却也有几声笑语。此刻她所感到的，是一种绝望的气息。
　　萧清晓打了个寒颤。她立在前殿半天也无人问津。宫人们不知都跑去了哪里，更加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皇嫂？皇嫂！”她忍不住呼唤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往里走。直到进了内殿，这才发现楚皇后一个人靠在一座屏风边上，正一脸憔悴的望着她，眼里盈满诧异。
　　“瑶锦？你……你怎么进宫来了？”她看见她，仿若见到了什么稀奇之物，震惊不已。
　　“皇嫂……你……”比起她，萧清晓的惊讶也一点儿不小，她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将她来回看了几遍：“你有了身孕？”
　　“是啊……”楚皇后有些凄楚的笑了一下，伸手抚摸自己已经变得滚圆的肚子：“都快生了……”
　　“我……”萧清晓一时间有些混乱，她喃喃自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上次回宫已经是差不多一年前的事儿了吧？”楚皇后低低的叹息，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凤栖殿：“你什么事都不知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清晓上前几步望着楚皇后：“伺候你的人呢？我皇兄呢？”
　　“你皇兄？”楚皇后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的酸楚刺耳：“他早被莲！贵！妃！迷的神魂颠倒了，病都要躺在她那里。他不肯见我，连别人这样对待我、对待他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管！”
　　“莲贵妃……”萧清晓重复了一遍，又想起了萧远晴的避而不见。
　　“以前是小看了她……小看了她……”楚皇后喃喃着，眼睛里有泪花闪烁：“看着文绉绉一个人，怎么这么狠呢……”
　　“唉……”萧清晓望着楚皇后失魂落魄的憔悴模样，也心酸不已，长叹了一口气，好言劝慰道：“皇嫂你身骨本就娇弱，如今又怀有身孕，还是控制情绪别太激动吧。皇嫂放心，今日我既进宫来，就不会不闻不问的回去。我会去找皇兄问个清楚的。”
　　楚皇后闻言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古怪。萧清晓背脊一寒，正想再问，却听到前殿有几人的脚步声传来。
　　萧清晓回头一看，竟是妍妃带着几个宫女进来了。
　　妍妃见到萧清晓，也是一愣。她二人素来少来往，私下里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如今在凤栖殿遇到，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尴尬。直到楚皇后出言提醒，两人才有些不自然的互相打了招呼。
　　妍妃带回了楚皇后的贴身侍女，驾轻就熟的吩咐她煎药，然后又派自己身边的宫女多加了几个火炉，为楚皇后取暖。
　　萧清晓见她如此照顾楚皇后，心里不禁暗暗吃惊。当年见她一贯恃宠而骄，虽不至厌恶，却也并不喜欢。未想到现在她竟这般关心楚皇后，是事出有因，还是自己当初的确错看了人呢？
　　楚皇后弱不禁风，如今又怀有身孕，总是一脸倦色。妍妃安排她喝了药，就劝她上床休息了。萧清晓暗自观察，发现这凤栖殿中如今竟是妍妃比楚皇后更拿的定主意，楚皇后倒有几分依赖于她。
　　萧清晓正在心中揣测这来龙去脉，就听见妍妃低声对她说道：“瑶锦公主，咱们借一步说话吧。也不碍着皇后休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冬景，萧清晓总觉得偌大的后花园一片清冷之色。池中无花，树上无绿，唯有几棵梅树，凌寒独自开。
　　妍妃走在萧清晓旁边，一路无话。萧清晓知道她总要说出什么的，是以也不急，只是慢慢的走着。
　　过了一会儿，妍妃终于沉吟着开口道：“瑶锦公主，你我一向不熟。我知道，你定也觉得我是骄纵之人，擅弄房中术。是以并不喜欢。”
　　她如此率直的开了口，萧清晓一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想了片刻，干脆老实答道：“是……当初对于妍妃，我确实有过偏见。毕竟，你刚入宫那些时候，皇兄最是宠你。而你脾气蛮横，那时候总有些恃宠而骄的传闻。”
　　“呵呵，”妍妃轻快的笑了，“我也未想到瑶锦公主其实是个爽快人。没错，我承认，我确实是个被人宠坏了的脾气，当初也的确想方设法要博得皇上宠爱。这是人之常情。公主虽长居后宫，毕竟不是嫔妃，比起我们来，您的身份要尊贵的多、也要肆意的多。我们仰仗的不过是皇上的鼻息，若失了宠，日子过的有多艰难，公主也是知道几分的。可是公主是皇上心头上的宝，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就算不讨好皇上，皇上一辈子也不会亏待公主的。”
　　“唉……我也知道争宠背后的迫不得已。只是，机关算尽，反而有害而无利。若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去打压别人，不过是冤冤相报，害人终害己……”萧清晓对于不干净的手段，多少有些不屑。
　　“呵，公主这话说的对。可若针对我，可就错了。”妍妃扬起一抹冷艳的笑，目光投向远处的宫墙：“一入深宫，身不由己。我虽在皇上身上用尽了手段，可从未害过别人。我不过是投皇上所好，极尽全身本事讨他夜夜欢愉罢了。比起如今得宠的这位贵妃，我自觉光明多了。”
　　谈及莲妃，萧清晓也是神色一凛：“对了……听说莲……莲妃……”
　　“莲贵妃。”妍妃又是冷冷一笑：“她才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法子，竟然让皇上封她做了贵妃。这下子可不得了，她仗着皇上宠爱，愣是以‘怀有身孕，应多休息’的名目压下了皇后，得了统领后宫的权利，转个身又说为皇后好，应让她‘清静保胎’，把凤栖殿的宫人撤走了大半。我看她才是恃宠而骄，如今皇后怀了孩子，碍了她的眼。她的心思，哼，怕是比我那点儿讨宠大的多呢。”
　　“她如此对待皇后，皇兄不管吗？”萧清晓蹙眉，她不信自家哥哥是如此薄情之人。
　　“有了新欢忘旧爱。世上最无情的男人不就是天子么？”
　　“放肆。”萧清晓忍不住低声制止她的评论。“皇兄不是那样的人。”
　　“公主，你可知前阵子皇后因为气候变换着了风寒，都是我去求了梁太医才救过来的？”妍妃苦笑着：“梁太医多大岁数的人了？如今还有太医这个官衔是因为皇上器重他，他老人家早就不怎么看后宫嫔妃的病症了。我……我求别的太医，人家都避而不见呢，只有梁太医敢来看看皇后的病。她……她是皇后娘娘啊，是还怀着皇上骨血的一国之母啊……待遇如此，你说，皇上是有多无情呢？”
　　萧清晓震惊的停住脚步，不可思议的望着妍妃：“不……这……这根本不像是哥哥会做出来的事！这简直……简直有违人之常情！”萧清晓狂乱的摇着头，心中越来越没了底，那个不详的预感沉沉笼罩着她：“对了……不是说……皇兄病了么？他……他还在莲妃那？”
　　“病了？”妍妃有了一瞬间的疑惑，她怔怔的望着大惊失色的萧清晓：“皇上之前是因为狩猎伤过一回……后来……后来不是好了么……莫非……”妍妃神色一变，整个人竟有些站不住了。萧清晓连忙伸手扶住她，道：“妍妃，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得宠，你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一年来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任何细节你能想到的都要告诉我……”
　　“这……这……”情急之下，妍妃也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了半晌，她才勉强理顺思绪道：“朝堂中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些嫔妃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但是……但是……我和皇后，我们的确很久都没有见到皇上了，甚至连钱公公都没见到过。有什么消息，都是莲贵妃派人来通报的。估计皇上一直夜宿在她那儿吧……皇上上次狩猎受了伤，我倒是去求见过一回，可是……也没见上面儿，只是远远隔着纱帐听了他的几句话……”妍妃极力回想着什么，然后猛地一拍手：“对了公主！之前我曾派人留意过晏淑宫的动静，据说……皇上……皇上下了朝都是直奔着那儿去的。还有……还有她哥哥，谢侍郎，也来找过她几回。后来，皇后这边更需要人了，我，也就无暇顾及她了……公主……我只是个普通的妃子，无法硬闯她莲贵妃的寝宫。可是……公主千金之躯，一定有办法，见到皇上的。恳请公主，看看皇上……他还好不好……求求他，就算是不喜欢皇后，也要为他自己的孩子想想啊……”
　　“这些我都明白的。今日我既然进了宫，就不会坐视不理。不见到皇兄我是不会离开的。”萧清晓神情严肃。
　　妍妃望着她，觉得她也是个可托付之人，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瑶锦公主，一切，就拜托你了……”
　　萧清晓点点头，低声又问了一句：“妍妃，你为何如此维护皇嫂？”
　　妍妃一愣，片刻后才淡淡一笑，眉目里竟有几分骄傲：“我虽是希望获得皇上专宠的妃子，但毕竟是贵族出身，不是不明事理的无知女子。”
　　萧清晓了然于心，冲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朝晏淑宫走去。
　　她一个人，像是要去打一场没有硝烟的仗。

　　萧清晓从小到大，尽管也有过顽劣的童年时期，却从不是个喜欢以身份压人的公主。然而今天，她知道，她必须要做场戏，盛气凌人也好、刁蛮任性也罢，她必须得拿出一个镇得住莲贵妃的气势，必须见到萧祯。
　　而她心中最担心的——是无法见到一个健康的皇兄。
　　皇兄，莲贵妃，阿远，谢吹凡，甚至还有两相，这些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在她脑海中被思索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却是毫无头绪，越想越乱。

　　相较于清冷的凤栖殿，晏淑宫倒更像是皇后的寝宫。不仅富丽堂皇，添置了不少珍贵的物品，还有无数宫人来来回回各行其职、有条不紊。
　　萧清晓无奈的叹了口气，干咳了两声，走进晏淑宫。
　　“公主？”在前殿打扫的宫人们都是一惊，先是互相看了几眼不明白为什么瑶锦公主会忽然来此，然后才争先恐后的跪了一地高声给公主请安。
　　“都起来吧。”萧清晓淡淡的说道。“听说，皇兄在此？”她毫不废话，开门见山。
　　“这个……”几个宫人正吞吞吐吐着。侧殿的门开了半扇，一个穿戴良好的女子轻巧的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在萧清晓面前跪下：“奴婢银簪，见过瑶锦公主……”
　　萧清晓瞟了一眼她的衣饰便明白此人该是莲妃的贴身侍婢，她微微扬起下颚，淡淡道：“免礼了，起来吧。本宫要去见皇兄，还望你带个路。”
　　“呵呵，”银簪微微一笑，显然有备而来：“皇上身体不适，已在后殿休息了。公主不如在这里先坐一会儿，待我家娘娘收拾妥当出来陪公主吃茶聊天？”
　　“既然皇兄身体不适，那本宫这个做皇妹的更要进去探望了。”萧清晓也微微笑着。
　　“这……皇上怕是已睡着了。贸然惊动，可是大不敬呢……”
　　“放肆！”萧清晓掷地有声：“你进去了自是大不敬的惊动，可是本宫，跟你能比吗？”
　　“这……”银簪咬牙，连忙又立刻跪到地上：“公主恕罪，公主千金之躯，与奴婢是云泥之别。只是，皇上之前吩咐过，只想好好休息，不想见人。无论谁来，都请他回去。公主若想见皇上，不若改日再来探望吧。”
　　“哦？皇兄之前说了？”萧清晓仍然笑着。
　　“是。”
　　“连本宫都不行？”
　　“是。”
　　“皇上说了，瑶锦公主来也不见吗？”
　　“这……没……没有。”
　　“那就带路，既然皇兄没说，那本宫就是特例。”
　　“公……公主……这……”银簪未料到萧清晓如此不好对付，不知该如何出言阻止。
　　“本宫要见皇上，你竟敢一再拦着？你怕什么？惊扰圣驾？呵，那就把这惊扰的罪名算到本宫头上好了。有本宫担着，你还怕什么？莫非，你质疑本宫没这个本事挡这个罪？”萧清晓咄咄逼人，语气透着丝丝凉意。
　　银簪惶恐不已：“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正在此时，侧殿的门被完全打开，莲贵妃一脸镇定的走了出来，对着萧清晓微微一笑：“公主何必为难一个宫女呢？”
　　萧清晓也是微笑，同时迅速打量了一番莲贵妃，见她清秀的脸颊有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本宫要去见皇兄，莲贵妃也是来阻止的么？”
　　“这……皇上是真的生了病，不方便、也不想见人。公主身为皇上疼爱的胞妹，为何不试着体谅一下皇上，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呢？”莲贵妃从容有度，阻止的比银簪高明多了。
　　“是么……”萧清晓冷笑，明白莲贵妃的言下之意是如若再执意面圣就是骄纵无理。她灵机一动，干脆换了种说法：“老实说，今天是皇兄要见我的。”
　　莲贵妃果然一愣：“此话怎讲？”
　　“皇上早间派人传话于我，要我今日进宫寻他，有要事要跟我商量呢。”萧清晓挑眉望着莲贵妃，观察着她的表情。
　　莲贵妃眉一蹙，道：“不可能。”
　　“哦？莲贵妃此话又怎讲？如何不可能？是不可能有要事呢？还是不可能传话于我？”萧清晓故意含笑望着莲贵妃，像是等她自露马脚。
　　莲贵妃脸色变了变，也明白自己话中不妥，只得挣扎道：“不知皇上是何日传话于公主的？只是今日，皇上身患重疾……实在不……”
　　萧清晓不等她将话说完就冷冷打断道：“从刚开始的身体不适到生了病到现在的身患重疾？看来，皇兄的身体是非常不好咯？那么本公主作为妹妹要进去探望你们一个两个有什么资格拦着？更何况，皇兄本就有要事与我相见，你们阻拦，担得起这后果么？”
　　莲贵妃哑口无言，也发现萧清晓这次来是不见到皇上不罢休，犹疑了再三，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道：“银簪，带公主去见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