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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回 教子 ...

  •   苏墨卿回到书桌边的时候,外面的吵闹声也停了下来,看来是那张字条起了效果。
      苏墨卿暗自舒了口气,重新提笔继续誊写公文,笔尖才落到细滑的宣纸上,便听见一个女子怒不可遏的高声呵斥:“崔绍白,你堂堂朝廷右仆射之子,也算是名家出身,怎么干的总是些蝇营狗苟的小人勾当?你不觉得丢人么?”
      这声音苏墨卿很熟悉,正是杜时绅的幺女杜嫣儿的声音。他心下不免一喜,想不到一直长住道观修道的小师妹居然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回府,许久不见,不知道已经出落成什么样子了。想到这里,他已然坐不住了,干脆合上了公文图本,步到轿厢门口,拉开了轿门。
      守候在轿门边的仆人见他出来,以为是杜时绅有何指令,赶忙迎上前来:“苏大人,是不是老爷有吩咐?”
      苏墨卿示意他近前来,微微躬身向前,贴近了仆人道:“老师累了,正在歇息。我先下去,看看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如此吵闹。”
      仆人点点头,快步走到外间的轿厢旁,恭敬的拉开了木门:“停轿。”
      苏墨卿整了整衣冠,几步到了拉开的轿门前,跨出轿厢的一瞬间,恰看见杜嫣儿红颜恼怒的面容,于是发言叫道:“师妹!”
      杜嫣儿抱着胳膊站在杜府的台阶上,身后是叉着脚侍立的小菊,主仆二人俱是一脸愤怒。听见有人唤自己,杜嫣儿飞过一眼来,微微上挑的眸子闪过一道流光,却不应答。
      自己热情相待,对方冷漠以还,这多少让苏墨卿有些不自在。他扶着轿夫的手跳下来,顾不得扑打靴子上沾染的灰尘,直奔着杜嫣儿主仆便去:“出了什么事情?”
      不等杜嫣儿开口,崔绍白先是嗤笑一声,而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苏右丞要英雄救美?”
      “崔公子何出此言?”苏墨卿正色逼视。
      “方才崔某大肆闹腾,苏右丞也不过是手书一张打发了事。不想,杜小姐一声娇喝,苏右丞立刻就现身搭救。莫不是怕崔某欺负她一个弱质女流?”崔绍白似乎根本不打算把苏墨卿放在眼中,当着杜嫣儿的面给他难堪。
      苏墨卿自若的一笑:“崔公子说笑了。下官的老师还府,崔公子引人在这里闹事,是想让下官的老师难堪么?”
      “哈!”崔绍白冷笑一声,“难堪?苏右丞,给人难堪的不是本公子,而是你。”
      苏墨卿沉了口气,并不接话,只是冷面相对,待他将后续的话说完。
      崔绍白上下扫了苏墨卿几眼,扬了扬手中的纸条,带着浑浊的笑意:“苏右丞,你想替杜小六出面周旋,却根本不清楚本公子来找杜小六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本公子是街上的叫花子,用银子就能打发?想替他还赌资?本公子告诉你,你还不了。”
      “公子你财大气粗,墨卿自然是比不上的。”苏墨卿淡淡地说道,“但是公子你三番四次给我六师弟难堪,墨卿不能坐视不理。不管六师弟欠公子你多少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墨卿还不起,总还有杜家那么大个门户在这里。公子你还要闹,未免欺人太甚了。”
      “苏右丞是左仆射大人的得意门生,想必你说的也是左仆射大人的意思。”崔绍白一抱双臂,换了一副嬉笑的调侃口气,“你们都是痛快人,崔某也不刻意为难。只要杜府交出那个小歌妓,崔某立刻离开。”
      “什么小歌妓?”杜嫣儿柳眉踢竖,愠怒的脸上泛起两团红晕,“你当我们杜家是什么地方?是莺莺燕燕的秦楼楚馆么?”
      崔绍白无赖的笑起来,耸了耸宽厚的肩膀:“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干我事啊!”
      “你……”杜嫣儿被他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墨卿向前一步,挺身挡在杜嫣儿前面,加重了口气呵斥:“崔公子自重!”
      “哼!”崔绍白待看不看地扫了他一眼,“我说的小歌妓,就是杜小六在齐兰坊赢走的战利品。杜小六赢的手段不地道,引起了公愤。眼下,只要杜小六交出小歌妓,重新再比。赢了我,人自然还归你们杜家。”
      “我六哥被你打伤,现在还未痊愈,何来的小歌妓?”杜嫣儿义愤填膺,“我杜家乃是名门,世代书香,我六哥虽然顽劣嗜赌,可是从来不在烟花柳巷鬼混,又怎么会为了一个下九流的歌妓与你有什么瓜葛?崔绍白,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说杜家没有私藏什么小歌妓,就是有,也与你无关!”
      “欲加之罪?”崔绍白嘿嘿一笑,甚是不屑,“你六哥在齐兰坊风流一夜,和那小歌妓同床共衾,耳鬓厮磨,这是洛阳城人人皆知的事情。这可不是我崔绍白要强加给他的。九姑娘说到世代书香,又以名门自居,自恃绝不可能做这种烟花柳巷的勾当。那崔某倒要请教,九姑娘可知,你六哥哥是怎么来的?”
      杜嫣儿被他一席话说愣了,转脸去看一旁的苏墨卿。只见苏墨卿脸色大变,紧抿了嘴唇不敢出声,俨然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隐情。杜嫣儿护兄心切,忍不住反诘:“我不知道,你倒知道不成?”
      崔绍白刚张开嘴要说话,就听身后杜时绅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嫣儿,你退下!”
      “爹爹!可是他……”杜嫣儿委屈不已。
      “还不退下!”杜时绅踩着仆从的背下了如意轩,抬头看见杜嫣儿还站着没动,口气立刻强硬了很多。
      杜嫣儿看了看沉默在一边的苏墨卿,还有气焰嚣张的崔绍白,恨恨地一跺脚,拂袖而去。
      这一拂袖,正甩在苏墨卿垂着的胳膊上,苏墨卿被他打得一怔,顿生惶恐:“老师……”
      “墨卿,这没你的事了,你也先进去。”杜时绅的脸色黑青的厉害,好像快要下雷暴雨的阴霾,让人不敢呼吸。
      苏墨卿深施一礼,躬身而退。
      崔绍白静静的看着他屏退了女儿和弟子,不动声色,也不畏缩,反将脖颈子挺得更直。
      “崔公子,”杜时绅沉吟了一下,崔绍白分明看到他方才狠狠咬牙的举动,看来他在竭力控制自己快要爆发的怒火,“小犬的确曾在齐兰坊留宿?为了一个歌妓与人赌博?”
      “是。”崔绍白不卑不亢。
      “你确定那个小歌妓就在老夫府中?”杜时绅又缓缓吐出一句。
      “确定。”崔绍白望着杜时绅的眸子,丝毫不避让。
      “好!”杜时绅炯炯的目光在一度灰暗之后,重新亮起,“你回去等老夫的消息,老夫定会把你要的人还给你。”
      “如此,多谢大人了。”崔绍白躬身一礼,抽身便走。
      “且慢!”杜时绅突然叫道。
      “大人莫非后悔了?”崔绍白扭头问道。
      “把墨卿给你的字条给我。”杜时绅平了下呼吸,伸出手去。
      崔绍白愣了一下,从袖笼中取出了字条,恭敬地交了上去。
      杜时绅的眼神落在了远方,只将他递来的字条攥在了手心里,一字一句道:“请便。老夫不送。”
      崔绍白读不懂他眼神里写着什么,却隐约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毕竟他可不择言,说出了杜家最不愿意触及的旧伤,亦或者是杜时绅内心中最大的伤痛。
      看着崔绍白带人离开,杜时绅一直杵着没动,瘦硬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茕茕孑立,带着无尽的伤感和无奈。
      “老爷!”一个仆人上前为他披上披风,“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杜时绅蓦地一甩手,将倭缎做的披风甩在了地上,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一句:“把那个畜生给老夫绑到大厅里!”
      “您说什么?”仆人没有听明白,重新问了一句。
      “把那个不成器的六混蛋给我绑到大厅里!”杜时绅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燃烧的愤怒,歇斯底里的吼道。
      此时的白小棠还蒙昧不知的享受着杜羲和递到嘴边的削好的苹果块,眯缝着眼睛懒洋洋趴着,伸出两个小爪子紧紧的抱住去了皮的苹果,生怕杜羲和变了主意抢回去。
      杜羲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东西,不时腾出另一只手拽拽她的尾巴,捏捏她背上的刺儿,还用孩子气的腔调跟她说话:“喂!你怎么这么能吃啊?小心吃的跟猪一样胖,到时候我把你当蹴鞠踢……”
      小棠闻言,脸上一黑,停下了咀嚼,睁圆了眸子狠狠用眼神剜他。
      “咦?你还会瞪人?”杜羲和哈哈大笑,用手戳她没有刺的肚皮,“你能听懂我讲话?你以为你是仙啊?”
      小棠被他戳得痒痒,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去躲,憨态可掬的模样引得他更加来劲儿,干脆一把夺走了小棠手里的苹果,把耍弄进行到底。
      小棠急了,眼看着吃了一半儿的苹果被他抢走了,伸出两个小前爪乱抓,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小爪子太短了,根本够不到他手里的苹果。
      杜羲和乘势一把抓住了她伸出来的两个小爪子,把她临空提了起来:“哈哈哈!就不给你!急死你!小东西!”
      小棠吱吱乱叫,被他拉着的胳膊要承受全身的重量,疼的都要断了:“要死的!这个混蛋家伙!疼死我了!”
      一不做二不休,小棠用力蜷起身子,用靠近前爪的刺去扎他。
      他冷不丁被扎了一下,立时放了手。
      小棠咚得一声,被扔在了桌子上:“哎哟……”
      他揉着被扎红的手背,歪歪嘴道:“真是的,跟那个丫头一样,动不动就用东西扎人!很痛哇,你知不知道?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
      小棠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谁跟你开玩笑!”
      不想,后面一时没了动静,等了许久也没听见他说话。
      小棠生怕他又弄出什么新花样来折腾自己,赶忙回过头去。
      原来他并没有去鼓捣什么新“刑法”来折磨她,而是仅仅坐在那里发呆。
      他的眼神飘了很远,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想着想着居然笑了起来,专注的眼睛里闪现出快乐。
      从来没有如此仔细的看他,而今距离这么近,小棠不免看的入神。
      比起他爹爹杜时绅的脸,他的脸庞要更秀气一些,这点大约是随他的母亲。一双浓黑的眉像是经石黛染就,清爽疏朗之外,还透着皎皎英气。其下的眸子细长而大,眼尾上吊,他有着和杜嫣儿一样的深栗色的瞳仁,比寻常男子略显卷长的睫毛,在他弯眸微笑的时候时常投下淡淡的影子。除此而外,他直挺的鼻子满是身为贵族的高傲,与他不屑时翘起的嘴角相映成趣,尽是一副无拘无束的顽劣神情,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若不是两颊发烫,小棠全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成了什么样子。
      她下意识地腾出小爪子蹭了蹭自己的小脸,忽听得杜羲和自言自语的感叹声:“那个丫头不知在哪里……但愿崔小二不会找她的麻烦……”
      他口中关心的“她”竟是自己?
      小棠几乎不敢相信,于是小心翼翼地爬到离他更近的桌沿边,想要听得更清楚。
      “咣”得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一个身影跌在了门口:“六哥!”
      “嫣儿!”杜羲和一惊,虎得站了起来,宽大的袖子一甩,正拂在小棠身上。
      小棠一个踉跄没趴稳,一个跟头栽进了他的袖笼里。
      该死的黄花梨桌子,擦得那么干净,趴都趴不稳。
      杜羲和冷不防被她的刺扎了一下,慌忙抖袖子:“要死要死!掉进去了……”
      杜嫣儿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帮哥哥从袖子里揪出小棠,放到地上:“好了好了!”
      “你怎么来了?”杜羲和抚弄了一下自己被扎红的胳臂,顺口问道。
      “还说呢!”杜嫣儿一跺脚,死死地扯住他,“崔绍白这个混蛋闹上门来,说六哥你为了一个小歌妓和人赌博,弄得满城风雨,还说你在齐兰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总之,爹爹知道了,这会儿怕就要拿你去问话,你赶紧躲躲才是!””
      “躲?”杜羲和咬了咬嘴唇,“我往那里躲?要问就问呗!又不是没问过!”
      “六哥,你到底有没有在齐兰坊和人拿歌妓赌博啊?”杜嫣儿拉着哥哥的袖子,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有又怎样?”杜羲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嗜赌难道老头子不知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在齐兰坊!”杜嫣儿提高了声音,“你忘记了杜家的祖训……”
      杜嫣儿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两个小厮便进了门来:“公子,老爷有请您前厅问话。”
      “六哥!”杜嫣儿拉住杜羲和不放,“六哥你别去……你去会被爹爹打死的……”
      杜羲和倔强的甩开了妹妹的手,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随便他……”
      “六公子请。”两个小厮说是请,说话的口气里却全是强迫的味道。
      杜羲和展了展衣袖,泰然自若的提步跨出门槛。
      杜嫣儿不知所措的傻站了良久,直到绣花鞋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她低头看见脚边显露出着急模样的白小棠,鼻子一酸,泪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于是蹲下身子冲着小棠抹泪哭道:“怎么办?小刺猬,你说怎么办啊?六哥要被爹爹打死了!六哥……六哥……”
      小棠被她哭得心焦,原地打了两个转,抓耳挠腮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羲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可是,自己现在贸然恢复人性,又会吓到杜府上下,而且崔绍白就是因为自己才大闹杜家的,自己要是出现在杜府前厅,杜时绅会更加的震怒。到时候……
      “哎!”小棠长叹,“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去看了再说!”
      她想到这里,拔步就窜,跃过门槛摔了个趔趄,径直滚了出去。
      杜嫣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紧跟着跑了出去:“六哥!六哥……”
      她这里还在喊“六哥”,大厅里杜时绅已经正襟危坐,严阵以待杜羲和的出现。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粗木制成的春凳,春凳旁靠着两根碗口粗的实心木杖。
      午后的阳光从天井里斜射进来,将春凳和木杖的影子拉得更长。
      他等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的耐心却像是快要到头了,起伏不定的胸口向外人述说着他内心无法言表的巨大愤怒。他拼命的压抑,一双手在膝头上不断揪紧,原本平展的下裳被扭出了无数的褶皱,如同他此刻被怒火中烧煎熬的心。
      终于看到杜羲和的身影了,又看到了他从来都不屑而倔强的神情。
      杜时绅枯瘦的手指用力一收,狠狠地砸在桌案上,厉声喝道:“小畜生!你还敢来!”
      “父亲大人叫儿子,儿子敢不来?”杜羲和斜着眼睛不看他。
      杜时绅浑身发抖,赖是撑在桌案上才没倒下:“混账东西!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让人家找上门来?你不要这个脸,你爹我还要,杜家还要!”
      “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父亲您应该比我清楚。”杜羲和并没有因为父亲的震怒而退缩,反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个告状的人想必应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
      “你当真去过齐兰坊?”
      “去过。”杜羲和字正腔圆的答道。
      “你和人拿一个歌妓设赌?”杜时绅的脸色愈发难看,撑着桌子的手臂一阵发抖。
      “是。我赌赢了。歌妓归我了。”
      “你还在齐兰坊过夜了?”杜时绅艰难地吐出九个字。
      “嫖赌不分家,过夜了又如何?”杜羲和看着父亲快要气得发疯的脸,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略显病态的快感。
      “你还记得杜家的祖训吗?”杜时绅控制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最后一次问他。
      “记得。莫非父亲您忘记了?您忘记了哪一条,儿子背给您听。”
      “你……”杜时绅的脸一阵剧烈的抽动,声音也发颤,“你在齐兰坊过夜的时候怕是早忘在九霄云外了吧?”
      “父亲当年在流云阁过夜的时候,恐怕也没把祖训放在心上吧?”杜羲和突然一改刚才的调侃耍赖口气,语锋直指杜时绅。
      “酒后乱性怎可与你自甘堕落相提并论!”杜时绅慌了,从来没有的慌乱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和无措。
      “一句酒后乱性才四个字而已!可你用这四个字做借口,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到现在还不敢承认!你觉得她屈死的在天之灵,会原谅你对她做的一切吗?能吗?”杜羲和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股脑儿把一直憋在胸中多年的怨气发了出来。
      “你混账!”杜时绅再也无法克制怒火,一个箭步冲到了儿子面前,扬手一掌掴了过去。
      杜羲和来不及躲闪,被他狠狠的一掌打在脸上,顿时红了一片,他笑着,冷峻的眸子里充满了轻蔑和嘲讽,一字一句:“你——无——耻——”
      杜时绅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眼扫过春凳边的木杖,一时血气上涌顺手操了起来,用力向杜羲和挥去。
      “不要!”杜嫣儿惊叫一声从门外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倒在杜时绅脚下,拼尽力气抱住了父亲的腿,哭着哀求,“不要!爹爹!你不要打六哥!六哥他只是嘴硬,他知错了……爹爹……”
      “走开!”杜时绅红着眼睛怒吼,“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爹爹!嫣儿求你了!”杜嫣儿泪如雨下,“六哥他从小没有娘,家里上上下下对他好的人没有几个,所以他才会这样……你多少看在三娘的面子上,就饶了他吧……这么粗的棍子,会出人命的……”
      “这个孽障辱我门庭!我打死他也是清理门户!”
      杜嫣儿见拦不住,索性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杜羲和:“那好!爹爹一定要打!就连嫣儿一起打吧!”
      “你闪开!”
      “我不!爹爹要打死六哥,就让嫣儿跟六哥做个伴儿,将来到黄泉也不寂寞!”杜嫣儿意志坚决,抱得更紧。
      杜羲和用力扳开杜嫣儿的手臂,冷言道:“九妹,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他要打死我清理门户,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受人白眼像狗一样的活,打死我,我好去陪母亲,免得她黄泉寂寞。”
      “六哥——”杜嫣儿抽噎着被他搡到了一边,摔坐在了地上。
      杜羲和瞠圆了眼睛,直视着面前气势汹汹欲杀自己而后快的父亲,淡定的笑道:“要杀要剐,你动手吧!我要眨一下眼睛,就不是我娘养大的杜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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