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前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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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子衿暂且将注意力放在情蛊上面，连着许多日都待在书室寻找相关书卷。
可关于它的记载实在少之又少，连同例参考都没有，更别提解决方法。从浩如烟海的古籍中找到的只言片语都在提醒着褚子衿，此蛊无解。
他放下卷轴，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书室一如既往的安静，但今天似乎格外冷清。褚子衿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今天居然没有护卫跟着，连烈魔都不见踪影，只剩一个门口的守卫还在坚守岗位。
褚子衿心中生疑，起身欲询问究竟。
当他走近门口时，忽然感觉角落里的书架晃了晃。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矮小身影从其后探出脑袋，小声对他招手：“师父——”
“小五，你怎么会在这里？”见门口的守卫没有发现异样，褚子衿压低声音，朝小五走去。
细问才知道，两日前魔尊紧急召回各部族的族长和长老，说是今日于魔君殿商议要事。
小五本被安排留守岚城，但他一听说褚子衿已经回魔界，便跟着狼二偷偷溜了回来。
荀先有令，不准除护卫以外的人接触褚子衿，是以他才趁昨夜躲进书室，想等白天有机会和褚子衿见上一面。
终于得偿所愿，小五高兴得脸颊红彤，但褚子衿来不及叙旧，蹲下身郑重地问：“最近魔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五不知道荀先已经下令所有接近褚子衿的仆从都要保密，乖巧地回答：“魔界没什么事，是母亲让二哥回来帮尊上的忙。”
“为何？”褚子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北境的高塔建好了，尊上要邀请所有人类门派到那座塔里参加夜宴，但不让魔族同去，族中很多长老都不太高兴。”
褚子衿：“……”
难怪荀先要急着回来，难怪这几日躲着他，果然是因为通天塔。
褚子衿眉心轻蹙。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若荀先真的欲意通天，那所谓足以灭十城的武器只可能藏在通天塔上。宴请正道到通天塔……怎么看都很危险。
小五被家族保护得很好，甚少接触人魔之争，对人族见得少，更多是好奇。见褚子衿凝眉，他天真地问：“师父也觉得让人类们来不好吗？可师父就是人类呀。”
褚子衿摇了摇头。
他在心中不断分析。荀先不让魔族同去，是打算自己孤注一掷，好实施他那通天之计吗？
想到图纸上关于献祭灵力的注释，褚子衿心中愈发不安。
“那正道各派可有接受邀请？”他问。
“二哥说他们怕被人骂缩头乌龟，就都答应了。”
自上次议和已经过去了两年，正道也养精蓄锐了两年，褚子衿不认为正道是为一时赌气，肯定是想借此次赴宴的机会与魔族再战一次。
不能让他们相斗……
“其他魔族怎么说？他们对荀先的做法没有异议吗。”
小五挠了挠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过几日就要开宴了，今天好多长老都闹到了议事殿，说要请辞。二哥怕他们闹得太厉害，也去了。”
烈魔不在，估计也是去了议事殿。
情蛊的事还未解决，荀先的决策都会受心魔影响，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褚子衿蓦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抱歉小五，师父今天不能给你讲学了。你先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师父要干什么去？”小五可怜巴巴地追在他后面问。
“去议事殿。”他要知道荀先到底想干什么，然后阻止荀先。
门口烈魔的手下见褚子衿走出来，以为褚仙尊今天打算提早回寝殿。
然而他刚要开口，便看见褚子衿手起剑落——含霜剑柄直击后脖颈的穴位，他被毫无防备地放倒了。
在身后目睹一切的小五：“……”
哇，好想和师父学这一招。
褚子衿避开仆从，顺着记忆来到议事殿外。
还未靠近，便听见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褚子衿侧身站在角落里，闭上眼睛，释放灵识，“看”到了门后的场景。
魔尊部下原有十二魔将，后因蛇族叛逃、部分魔将违反新策被罚等原因悬空了数位。
现如今魔将只余九位，对荀先都较为忠心，为了这次通天塔宴请之事全都到场，为的是镇压各部族长老和族长的闹事。
“什么意思，枢长老？这些年尊上为魔族做得一切大家有目共睹，你现在是在质疑魔尊吗？”魔狼族的狼二言辞咄咄，对着其中一个长相似鼠的魔族说道。
有魔族在附和他，也有魔族反对他。
枢长老：“二少主可别给老夫扣帽子，这两年咱们为这个吵得还少吗，尊上要建通天塔，可以，不说理由，也可以，但现在把那些人类修士请来是什么意思？打算转向人界，向他们要庇护吗？”
烈魔怪叫道：“有本事你等尊上来了也这么说！”
枢长老闻言果然闭上了嘴，紧接着冷哼一声：“少拿他压我。”
就在枢长老话音落下之时，殿内的争吵突然都停了下来。
褚子衿感知到了荀先的威压，
“本座不强求，也不会留有二心的人。诸长老若不想再受本座庇护，可自行离开王城。”他人还未出现，话音已经传到。
听闻此言，众魔族面面相觑，心下一惊。没想到魔尊一开口就是这么重的话。离开王城，那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但也有几个长老面露犹豫，他们早就想出去投靠蛇族了。
黑色玄袍的衣摆曳过地面，荀先从内殿的偏门走了进来。
“现在还能活着走出这个门。以后做了什么事再走，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刚才那句是劝告，这下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
不少族长和长老们一听说要离开王城，离开魔尊的庇护，顿时失了斗志。
但几个犹豫不决的部族长老却心一横，咬牙下定决心，朝荀先的座位郑重一拜，离开了。
方才吵得最激烈的枢长老倒没急着走，他先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首座的正下方，挥袖质问：“尊上，老夫并非有异心，只是想问，建通天塔，又邀请那些人类修士，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
荀先冷冷俯视着他，眸光中紫黑色的魔气溢出，背后黑影突然显现，一瞬便贴近到了枢长老的面前。
“本座欲行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话分明是荀先说的，可枢长老却觉得是眼前黑影在对他讲话，而且威压更甚。
褚子衿这才注意到，那道黑影愈发凝实了，粗看就像是一个实在的人影，一道有着自己思想和意识的分身。
枢长老看看荀先，看看眼前极具压迫的混沌黑影，心生恐惧，朝后退了几步，脚步不稳地跌坐在地上，用袖口挡住半边脸。
待他放下袖子，黑影已经消失。可他却觉得所有低头看他的魔族都在嘲笑他的失态，他倍感耻辱，爬起来愤愤地离开。
在跨出殿门的时候，褚子衿听到他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不过是个人类。
即便已经见识过荀先身为魔尊的实力，这些魔族依旧会质疑他人类的出身。
现在的荀先，非人非魔，不论在人界还是魔界，都是异类。
褚子衿看着荀先端坐首位，威势震人的样子，却觉得这道身影的背面刻着孤寂。
议事殿里，几个魔将似乎也想说什么，但被狼二用眼神制止了。这些魔将大多是荀先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他们并非要质疑荀先的决定，而是觉得尊上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魔尊，会因为一句质疑就显露出如此凶相吗？
魔族们心思各异，可荀先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点了几个魔将，和他同去通天塔的夜宴。
直到所有事情交代完，魔族们陆续退下，殿内再度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首座的荀先闭目沉思。
褚子衿从角落里走出来，顺着大殿的主道，一步步走到荀先的面前。
从下往上望，荀先所处的位置，颇有种万人之上的威严，却也有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似乎感觉到他的靠近，荀先眼睫一颤睁开，轻声道：“师尊怎么来了。”
方才冷面可怖的气场尽数收敛，情绪退潮，教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褚子衿嘴唇张了张，到口的话突然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最终他说：“多日未见，来看看你。”
荀先眼中阴霾消散，牵起褚子衿的手，将人拉入怀中。
“今晚我不会走了。”他没有问褚子衿为什么知道他在议事殿，也没有追责褚子衿躲过守卫，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急切地从褚子衿身上汲取温度。
褚子衿轻推了推他，道：“回寝殿……”
荀先带着他走进议事殿偏殿的一条石道。此路直通寝殿，但褚子衿此前从未走过这条路。
高耸的穹顶，狭窄的走道，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空旷的空间中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是向前，褚子衿越发犹豫。
再次走过一个相似的烛灯，褚子衿的脚步放缓，直到停了下来。
“荀先，通天塔已经建成，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荀先没有松开手，没有回头，但脚步也停了下来。
“师尊，我说过，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一切，现在还不是时候。”荀先的身后，那股漆黑的力量再度出现，如烟雾慢慢成型。
褚子衿：“你不必一人承担所有，可以和我商量。”
荀先身上的魔息不断溢出，他微微躬下身，捂住半边眼睛：“师尊，等等我，再等等我，很快就能完成了。”
“完成什么。”褚子衿走到他面前，“荀先，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要完成什么。”他俯下身，手心用力捏住荀先的肩膀，要让他和自己对视。
荀先的意识在和心魔对抗，整个人像被困之人一样挣扎：“你不要问。师尊，你不要问。等一切结束了，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游山玩水，一起……”
他在长期的意识拉扯中产生了一种只要完成执念，就能得到解脱的错觉。甚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深信不疑。
“荀先。”褚子衿打断他。“带我去北境，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面对。”
荀先一把挥开他的手：“不行！”
他身后的心魔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显形，和他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已经分不清究竟是由谁在主导这副身体。
褚子衿心中苦涩，他眼睁睁看着荀先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却帮不了他。
褚子衿不顾荀先身上魔息的侵蚀，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额心相抵，用灵力疏导他体内狂乱的魔息，想要以此分担他的痛苦。
迎面而来的温暖气息令荀先恍惚了一下，他身后的心魔似乎短暂地脱离了他的躯体。
然而只有那一瞬，下一刻心魔反噬更甚，褚子衿的灵力如泥牛入海，无法引导平息，反倒令荀先陷入了更深的挣扎和苦痛之中。
他挣脱开褚子衿，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前深深地看了褚子衿一眼。
“师尊，留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了。
褚子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朝前追去，但这条石道仿佛失去了尽头，任他怎么朝前走，朝后走，出口的光亮永远遥不可及。
当他意识到自己被荀先困在这里时，难得有些动气。
荀先竟要出此下策阻止他去北境。
他手掐剑诀，含霜应召而来，下一刻，他灌入灵力对着这片封闭的空间用力一挥。
轰隆一声，石道剧烈晃动了起来。
……
几日前，以正道七派为首的玄门仙宗齐聚青桑派演武广场，共商此次通天塔赴宴一事。
身着各色校服的仙门整齐列阵，站在宽阔的广场之上。百草谷和北极仙门也都解除了禁闭限制，共同到场。
商卫炎身为青桑掌门，正道之首，照例负责主持此次大会。他站在高台上，神色严肃，声音洪亮。
“相信诸位都收到了来自魔界的邀请，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要商讨应对之策。”
广场上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一个宗主义愤填膺地说：“这就是一场鸿门宴，谁知道进了魔族的地盘会生出什么事？我看咱们就该无视，坚决不能去！”
另一个小门派的长老悻悻道：“驳了那位魔尊的面子，他要是动怒了怎么办？”
“害怕你就去，没人拦着你！”两边开始争吵。
“我说，既然已经议和了，又相安无事两年，魔尊会不会是在释放善意？请柬上说此次不会有其余魔族参与，只是他个人的邀请。”开口的是惯会审时度势的流泉宗宗主何十千，上次议和之时他便对魔尊大献殷勤，已经引得许多人不满。
冲着这番话，矛头顿时转向了他，群起而攻之，场中一时兵荒马乱。
争执不下之时，北极仙门二长老站了出来。
自之前指控百草谷失败后，北极仙门便很少活跃在众人眼前，反倒与素来低调的明火宗来往密切了起来。对于他会说什么，众人也有些好奇。
“有件事要告知诸位。北极仙门得到了一张图纸，其上所绘之物，是一种以灵力为燃料的武器，威力巨大，具有毁天灭地之能。极可能藏于通天塔之内。”
说到这里，二长老顿了顿，因为人群已经炸开了锅。
夺取灵力，那可是荀先以前就做过的事，没人会怀疑魔尊做不做得到。
商卫炎神情严肃地问：“消息可靠吗。”
“图纸是北极仙门三长老从魔尊手中所得，自然可靠。只是还未能确认武器到底藏于何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此行甚为凶险，各位须三思而后行。”
北极仙门三长老是褚子衿，想不到他和北极仙门还有联系，商卫炎陷入了思索。
这时他旁边有个弟子打了退堂鼓，劝阻道：“掌门，如此看来所谓的夜宴根本就是个圈套，为了引我们入套，再一网打尽！我们可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
商卫炎不满地瞥了这弟子一眼。
“他是打算拿这种武器来对付我们么？”衡阳真人看出掌门顾虑，朝二长老问道。几年时间过去，他已经超越了曾经压他一头的师兄，成了青桑派下任掌门候选。
二长老摇了摇头：“尚不清楚意图，只是据我们推测，他打算用这种武器强行突破天门，搅乱天道。”
这可比吸取灵力更加耸人听闻，接二连三的消息已经令众人震惊不过来了，他们都满怀同样的疑问，荀先这个异端到底想干什么？
“诸位是不是忘了，先前我们是如何划地让权，屈辱议和的。”不知何时，明靖走上了高台之上，在商卫炎审视的目光中，轻漫地对众人道：“先不论那魔尊要做什么，先看看我们自己的处境，所谓一步退，步步退，这次如果再退缩，天下可就真没有我们正道的立足之地了。我等难道不该趁此机会彻底一雪前耻吗，怎么褚长老反倒开始劝退了？”话到最后，他故意将矛头转向北极仙门。
二长老眉心抽动，虽然他一直是主战派，但这些话由与魔族密谋的明靖说出来，真是刺耳。
“我并非要阻止各位，只是提个醒，此行凶险，需谨慎思考，而非冲动行事。”
然而众人的情绪已经被明靖点燃了，显然也是回想起了这些年憋屈的经历，纷纷叫嚷：“这些年我们一再让步，早就无路可退了！”“天下岂能任由魔族宵小糟践，违逆天道，理应受罚。”“北境还不知道身处怎样水深火热之中呢，我等有责任去解救他们！”
“安静。”商卫炎不悦地拂袖，偌大的广场上杂音尽消，只余他威严的声音回荡。
衡阳：“掌门，若要除掉那个魔尊，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意思商卫炎明白，也早就想到了——此次宴请设在北境，届时魔族势必会保留一部分战力在魔界，他们不用面对魔族大军，只要专心对付荀先即可。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不一定有下一次。
即便如此，魔尊的实力也不容小觑，需得所有人联手打配合才有制胜可能，所以在场大部分阵营都在等他，或者说等七大派的态度。
商卫炎沉思片刻，重新站定在人前，语气沉重道：“诸位，此战或不可避，既如此，不如所有人合力讨伐，永绝后患。”
二长老张口想说什么，商卫炎似有预感般抬手打断他：“褚长老的顾虑本尊明白，但魔尊已经起意，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还不如趁此机会反将一军。”
话是这么说，可二长老看着明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总觉得有阴谋。
虽说明靖也一直想除去荀先，但此人野心远不止此，否则也不会与魔族密谋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商卫炎已下定决心，其余各派也都愿意背水一战。
待到商量完计划，广场上人影陆续散去，二长老带着北极仙门众人守在山道上，挡住了想要离开的百草谷：“封灵石的事，贵谷还没给我们一个交代。”
明靖眯起眼睛，语气不善：“褚长老说的，本谷主听不明白，但你门下弟子污蔑我与魔族勾结的事，我也没与你算账呢。”
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两个门派的弟子也围作一圈，隐隐有动手之势。
远在山门内的商卫炎听到弟子的通报，瞬时闪至山道前，挡在两派人马中间，眉头紧锁：“大敌当前，两位是想让商某腹背受敌吗。”
明靖哼了一声：“是他们先挡路的，教他们让道。”
“褚长老，还请卖商某一个面子。”虽然是客气的话语，但商卫炎语气却算不得好。
二长老本来就是想试试商卫炎的态度，听他言语间果然倾向百草谷，不免有些心凉。
“商掌门，小心百草谷。”说罢，也不想和在场两人继续废话，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远，明靖冷笑道：“商兄，今日若不是我站出来，北极仙门可就要阻止这次讨伐了，还好我早就知道商兄的心思，能帮你说说话，可他们现在居然还想挑拨离间。而且，听褚长老的意思，褚子衿似乎还和他们有联系。褚子衿和荀先，当年就有人猜测……”说到这里，他暧昧地笑了笑，含糊了过去，“若是他们别有用心传错了讯息，我们可就要吃大亏了。”
商卫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确实一开始就打算接着赴宴的名头清剿魔族，讨伐荀先，毕竟谁都无法忍受一直活在魔族阴影之下，今日明靖是和他配合唱了台戏。
“罢了。当务之急是除掉魔族势力，不能再任由他们朝北境发展了。”
商卫炎捏了捏眉心，明靖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人离开了。
等回到了百草谷，明靖对明离道：“去告诉白蝮，计划一切正常。”明离领命，朝着密道走去。
明靖看着北面的方向，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笑容中充满势在必得的自信。
远处，太阳就要落山了，天地渐渐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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