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情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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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子衿凭着在幻境中看到的回忆认出了情蛊，荀先则从青染颠三倒四的痴狂笑语中猜到了这东西是什么。
青染：“蛊虫以魂灵为养料，中蛊者将永远钟情于施蛊者，此蛊无解。”
说到最后，她颇为解气痛快：“荀先，你休想再伤我分毫，否则你就等着他记恨你一辈子吧！毕竟他现在钟情的人是我，哈哈哈……”
荀先面色阴沉至极，浑身散发出可怖的魔息，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他语气森寒道：“杀了你，本座有的是办法让他忘了你。”
他将魔息凝聚在掌心，亟待发作。
就在这时，褚子衿及时拦住了荀先——不是出于对青染的爱怜之心，而是他尚有疑问未解。
但荀先却会错了意，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褚子衿，心中情绪翻涌。
褚子衿并未察觉，一边用灵力探查自己身体的异样，一边冷静地问青染：“此物你从何而得？”
青染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褚子衿也觉得顺眼不少，竟是有问必答。
“世上最后一对情丝螽跟着临麒君下葬，这里是埋葬历代魔尊的地宫，你说我还能从何而得？”
看着周围的陪葬品，褚子衿知道她应当是刚才趁乱所得。万幸她用掉了最后一对，否则利用此蛊可以溶解于魂灵的特性出去害人，岂不是防不胜防。
褚子衿盯着青染的脸，冷静分析过后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特殊感觉。
是蛊毒发作得太慢，还是青染弄错了？
正当褚子衿犹疑不定之时，青染突然站起身，主动走近他。
她本是想故意激恼荀先，但当她走到褚子衿身边，和他对上视线时，她突然面色一变。
那一瞬间，她脸上闪过诸多复杂的神情，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满脸惊恐，连面目都有些狰狞扭曲，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本身伤势过重，这突如其来的惊厥令她全身脱力，跪倒在地。恰巧锦盒就在她脚边，她颤抖着伸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将其攥进掌心。
“不会的错的，蛊毒不会出错，已经种下去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被……”
褚子衿倍感蹊跷，他半蹲下|身，试探地问：“……你被怎样？”
青染抬起头，满脸是泪，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惊恐转变成了不甘。
不甘的愤怒使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浑身颤抖，周身突然涌出浓郁的黑色魔息。
荀先眼明手快地将褚子衿拉开，然而青染的目的并不是要攻击他，她像是陷入了与自己的激烈抗争——那股魔息化成黑影，脱离了她的身体，形如一个面目痛苦的人趴在她的背上。
人形黑影急剧膨大，短短瞬息之间便将青染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其中。
褚子衿倒退几步，看着黑影不断加厚，最终形成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茧蛹，青染在里面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怎么了？”褚子衿惊疑地问。
“反噬。”
荀先面无表情地抬手，毫不犹豫地攻击这古怪的茧蛹。虽然攻击范围压缩了到最小，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足以摧毁整个地宫。
随着这一击落下，茧的表面出现一道裂纹，随即裂痕扩散蔓延，青染的叫声戛然而止。
包裹她的茧碎裂了，像一滩水一样啪地落下，落到地面上，落回青染身上，然后消失。
青染的身体倒在里面，逐渐风化成黑影，亦在一点点消失。
褚子衿被荀先紧紧禁锢在怀中，他眼睁睁看着青染消失的样子，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更没有钟情者该有的感情。
但就在青染即将消散殆尽的那一刻，褚子衿看到青染的表情，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眼中不再有愤怒，甚至不再有恨意，她饱含深情地看着褚子衿，如同恋慕。
未待褚子衿看清，荀先便挥手，以强风吹散了青染残留的痕迹。
四周重归寂静。褚子衿觉得荀先的视线在他背后灼灼似火，他回头，正对上荀先隐忍而风雨欲来的眼神。
“你在想她。”荀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褚子衿，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褚子衿：“……”
他坦诚道：“我没有受到蛊毒的影响。”
荀先目光隐痛，他握住褚子衿的手腕，道：“我不信什么世间无解的毒，等出去之后，我一定会解开。”尽管他很想表现得胸有成竹，但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在意，最后咬牙道：“在此期间，不准你想她。”
见荀先不信，褚子衿也很是无奈，但他也没有解释，而是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事后也解释不清的举动——
他主动吻上了荀先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接着他用一种“这回你可以相信了吧”的表情望向荀先。
荀先在短暂怔愣后反应过来，将褚子衿按进怀中，重新覆上了他的唇。
这回褚子衿往后躲闪，荀先却不依不饶地欺近，似乎要在这场拉锯中确认褚子衿现在到底是在想谁。
这样的角逐仿佛没完没了，饶是褚子衿对荀先一向偏容，也终于忍不住地推了推荀先的肩膀，在片刻的缝隙中提醒道：“……先出去再说。”
荀先从褚子衿熟悉的态度中终于相信了他没受蛊毒影响。
他们再次看向青染消失的地方，褚子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也许……她将蛊毒施反了，所以想将蛊毒解开，遭到了反噬。”
否则为何在最后一刻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荀先明白了褚子衿的意思，冷漠地宣判了青染的死因：“作茧自缚。”
真的就只是因为这样吗？
褚子衿明明已经推测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但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违和。
这丝违和感和最近他遇到的种种事情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罗住过去与未来的网，但他尚未想通最关键的地方，始终无法看清网的全貌。
荀先揽住褚子衿的肩，转身向前走了两步，面前空间一阵扭曲，他们径直走出了这里。
随着他们离开，身后的青铜灯的火光逐一熄灭，地宫再次恢复来时的沉寂。
没人注意到在这幽暗的地底深处，在青染曾经站立的地方，有一道极细的白色蛇影突然从阴影中钻出，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远在北境的白蝮感受到了讯号，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仰起脖子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他已经能确认，褚子衿就是他需要的最关键的“材料”。
虽然任何传讯都会被陵殿和地宫所处的特殊空间隔绝，但青染身上留下的并不是什么传讯，而是只有在死亡时才会回到白蝮手中的记号。
其中记录了青染的一部分记忆，白蝮从中看到褚子衿打开了衣冠冢的入口。
历来只有魔尊元魂才能开启的入口，除了魔尊本人，也就只有魂魄中残留前代魔尊元魂的无恣道人能做到。
打从一开始，白蝮就只是为了确认褚子衿是否是无恣道人的转世。
白蝮来到了一间密室，揭开一具被白布蒙住的陶俑身体。
抚摸那栩栩如生的五官，他道：“马上就能复活你了。”
……
混沌之界无日月之光，白日里天色灰白茫茫，夜晚则徒然陷入漆黑，几乎不可视物。
从前魔族在晚上只燃磷火，青色火焰随行身后，衬得夜晚更加诡谲，是荀先上位后才引进了烛火，路边的石灯笼循街亮起，如今的夜晚倒也如人界般灯火通明。
荀先带褚子衿从地宫出来，并未回到魔君殿，而是登上了麒川的某处山岗。
褚子衿望了望身后黑黝黝的树林，问：“到这里做什么。”
荀先：“散心。”
褚子衿：“？”
循着荀先的示意，他转过头，看清了眼前的灯火夜景，顿觉眼前一亮。
从此处的山岗可以俯瞰整座王城。在这王城之中，各大部族的居所如星罗棋布，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居中的魔君殿，灯华按街道走势点缀，竟像人界夜空的倒影一样，别具美感。
脸上凉风抚过，带来几分清爽之感，褚子衿觉得脑中的纷繁杂绪也像被吹散一样，放松不少。
在那样幽暗封闭的空间被困多日，这才终于有了出来的实感。
褚子衿没想到魔界还有这样的风景，他眼底被暖光映亮，神色都生动了不少。
“谢谢。”他偏头看向荀先。
荀先心乱一拍，把目光移开：“谢一次就够了。你是重要的人质，本座救你是应该的，免得你受委屈，引得北极仙门的人来扰。”
自从来到魔界，褚子衿倒是有点习惯他这怪里怪气的说话方式了。但他也听出了荀先话里有话。
褚子衿：“姝月他们这次来魔界应该未曾经过北极仙门的同意。”否则也轮不到乔姝月和田浩，而应该是二长老亲自上阵了。
褚子衿默了片刻又道：“不要为难他们。”
荀先冷哼：“你徒弟既然有本事来抢你回去，就该想到被抓住是怎样的下场。”
褚子衿看着自己曾经最小的徒弟：“荀先，看在他们与你师出同门，放了他们吧。”
同门。荀先盯着远处的灯，有些出神，他又回想起程似罗说的话。
程似罗告诉他，即使他叛逃到魔界，褚子衿也从没有放弃过他，在深牢里代他受罚，替他赎罪。
“荀先，师尊心中有你，看在往日师徒之情，你就不能放过师尊吗？”
荀先指尖攥进掌心，面上故作不在意：“那你呢。”
褚子衿没想到他突然发问，不甚理解：“什么？”
“你想和他们走吗。”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情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