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斗》我有旨酒

8、第8章

　　会试临近，沈先生看了黄历带着大家去孔子庙上香以求吉利，也算考前放松，庙子门口聚集许多摊贩，那香蜡叫卖声层出不穷，大批学子一边说着贵一边数着铜板。

　　盛明书不信佛神，意思的给孔老夫子上了三炷香就出来，就听旁边扎堆的举子们议论会试，不听不打紧，这一耳朵，还听到了她的名讳。

　　“盛家两兄弟可破了开国头一次双解元，简直祖坟都要冒青烟。”

　　“你知道什么，那盛老太爷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和当今阁老据说还是铁哥们，弄不好就是有意而为，不然干嘛千里迢迢送给孙儿到北直隶乡试，还不是官场那套见不得人虚张声势。”

　　“南直隶解元那位怕是道高一尺吧，我听说这二人关系不好的很呢！”

　　“道高一尺又怎样，盛明御早就名满京城，还是太子伴读，今年会试监考官太子殿下也要参与，这科举没意思”

　　盛明书在小摊子要了杯枣茶，居然十个铜板，简直宰人，小口抿着，就看一辆马车停在对面茶楼门口，披着斗篷的人下来，明书只是一眼，嘴里茶水噗就喷出来，止不住咳嗽，引得不少人看。

　　不是盛昌锋又是谁？紧跟着后面又下来位艳丽女子，小腹微微隆起，盛明书捂着嘴咳嗽瞧瞧跟了上去。

　　二伯父居然养了外室！

　　明书鬼使神差跟到门口，转念又觉得和自己无什关系，转身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随行的人里面走进来将周围围住，有人从马车上下来，穿着貂毛斗篷，干练冷漠，年关刚过，春意料峭还有寒意，里面不少人都低下头不敢多言。

　　那人上了二楼，只是一眼，盛明书就认出来了，正是三殿下朱瞻琮。

　　只是片刻，就有带刀的侍卫走到他面前，“盛三少爷，咱们主子邀你喝杯茶水，不会耽误太久功夫，请吧。”

　　这声音才让盛明书回过神，她有拒绝的权利吗？不，她也不会拒绝。

　　楼上半边都被带刀侍卫侍卫守着，皆穿着黑色斗篷，却也能隐隐看着下面锦衣卫的官袍子，明书打量一圈，有人帮他推开门，做了请的动作。

　　朱瞻琮见她进来，俊逸的脸上露出笑意，周身却泛着冰冷：“那些蠢东西没有吓到解元吧，我见你就觉得亲切，特意请你上了喝杯茶。”

　　盛明书拱手：“见过三殿下。”

　　“看了盛三少爷来京时日不久，混的挺熟，也是，毕竟有个少詹事伯父，还有个太子伴读的哥哥。”朱瞻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瞧着桌沿，“看你刚刚见鬼的模样，好心帮你查了查，那女人怀的是你大伯父的孩子，至于你二伯父如何在这里，我就不好多问了。”

　　居然是盛昌元的外室！

　　盛明书拿不准这位三殿下要做什么，还是道：“多谢三殿下解惑。”

　　“这次会试，我与太子都是监考官。”朱瞻琮站了起来：“盛三少爷，良禽折佳木而栖，你有野心，和我一样有个名不言顺的压着的兄长，你我，是同一类人。”

　　当今三殿下是先沈皇后遗腹子，如今赵皇后抚养，赵皇后还有个亲生儿子，自然对这位原配皇后的儿子不看重，朱瞻琮虽是嫡出，却不受宠，幼年据说十分艰辛，太子不过妾侍生的庶长子，就狠狠坐稳储君之位，明书垂眸不言，朱瞻琮说的对，他们两个还真的相似。

　　都有个名不言顺被人宠着的哥哥。

　　“我懂你，你也懂我，对不对？”朱瞻琮端起桌上两杯茶水，走到她面前，凝视她“盛明御不过顶着你家姓氏罢了，里子压根就不是你一脉相承的亲兄弟，你也不想盛家被他捏在手中吧。”

　　明书眉眼一抽，还真是她想投靠的人，字字珠玑全部说道他的心坎，朱瞻琮轻声说：“凭着你的年纪资历要想快速位列九卿，知道怎么样最快吗？”

　　扶持新皇！

　　手中的茶被接过，朱瞻琮眸光柔和很多，笑了起来：“我很喜欢你，是个明白人。”

　　盛明书对视而笑：“多谢三殿下栽培。”

　　***

　　再次走出茶楼，盛明御已经在马车里等他，看她进来，“刚刚遇到几位少爷，耽搁些功夫，你怎么跑去外面了。”他到了杯茶慢慢悠悠抿着，显然是应酬说多了话。

　　盛明书哦了一声，就说：“刚刚我看着二伯父带了个怀孕女子走进去。”

　　盛明御嘴角微微一抽，慢慢咽下茶水，大抵还是呛着了，浅浅咳嗽两声：“有了外室也是正常，他也需要人伺候。”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别让应天府那边知道了。”

　　孙氏那位继母没有什么脑子成天就想生儿子，她晓得了，还不得闹到京城来。

　　明书只觉得这人好笑，不再张口。

　　回到盛宅，就听门房说盛昌锋到了，二人过来影壁就瞧着两个老嬷嬷带着个身怀六甲艳丽女子路过他们面前。

　　那女子看着二人忙行礼，目光躲闪害怕的很：“奴家花露见过二位少爷。”

　　就瞧着盛昌元和盛昌锋走了出去，四个人相视一眼，盛昌元率先开口：“这是我私宅的侍妾，如今有了孩子，马上要生了，就接过了养着了。”

　　明书明显感觉盛明御目光淡下来两份，盛昌元对着花露：“你也算这府邸半个女主子，女子大多心细，我素日忙，好好照料二位少爷生活起居。”

　　家宴之后，盛明书才惊觉，这位二伯父真正才是个当官的材料，博古通今，举一反三，对朝政见解独秀一枝，言语之中四面玲珑圆滑入泥鳅，难怪被盛昌元请来给二人考前冲刺。

　　盛昌元慢慢踱步看着写文章的二人，看二人写完破题就制止下来示意不许在写，跟二人说：“适才我得到消息，此次科举监考的不禁有太子殿下，更有三殿下，因此文章之中必须要又针对性话语，稍微言语尖锐些也是尚可，两位皇子共同点是广开言路，收纳利国利民之见。”

　　“这个见，倘若只有太子监考，只需远见，事缓则圆。可若有这位三殿下就必须治标又治本，辞藻连篇富丽堂皇的话一句都别写。”

　　盛明书搁置下笔：“二伯父似乎对官场的事情极其了解。”

　　“官商一家，三殿下西边战事同我做过几次药材粮草买卖，虽未见过本人，做事风格却能看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盛昌锋一言带过，就对着二人说：“这几日我负责你们学业，你们外祖父那边我派人去说了。”

　　三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盛明书这才知晓原来这位二伯父还是个同进士，盛昌锋喝着茶，给炭盆加炭火：“你们可是赶上好时候了，陛下时日无多，太子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两个可得乘风而上，家里什么都给你们想好了，其他的就是看你们争气不争气了。”

　　会试前一夜，盛明礼终于露面了，之前是住在外宅的，盛昌元还告假了，家里三个举人，两个解元，上面早早就把假给批下来了，他可比所有人都紧张，盛老太爷来信了，倘若这三个孩子不中，就打断他腿。

　　汤嬷嬷在院子帮两个人准备随行的东西，见盛明礼小厮将东西退回来，无奈摇头，明书喝着燕窝粥安慰：“奶娘，你不必讨好了，退回来也好，免得考不上耐咱们。”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二哥三哥都能中的。”汤嬷嬷吹了灯火：“今日早些睡。”
　　次日清晨，三兄弟同坐一车到了贡院门口，大家都在排队等着搜身进去，盛昌元一个个叮嘱：“明礼记住不可写的太过偏激，明御明书你们两个正常发挥即可，不要旁生枝节。”

　　盛明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话都不多说，宋氏那头说了，倘若不中进士，就要把两个孩子送到庄子自生自灭。

　　盛明书看着哭兮兮的汤嬷嬷只感觉好笑的不行，宽慰她两句就入贡院了，顺天府贡院因着今年举子多出一赔特意翻新，不漏风不落雨，狭窄号舍外面牌子写了考生籍贯姓名，她这才发现，盛明御居然就在他对面。

　　想想也对，夹道两边号舍为防止作弊，都是南北直隶举子相对，减少认识风险。

　　很快礼部和监考官还有官兵敲下铜锣封了贡院大门。

　　会试开始了。

　　官兵监考官来回秘密监视考试一举一动，到了黄昏收卷，才允许考生走出号舍活动一盏茶，只许在夹道里面放松，大家卷缩一日，尽力晒在最后一丝阳光。

　　明书却见盛明御已经直起木板弓着身子睡下去，怎么，难不成南北直隶考卷不同？

　　今日这场不是很难啊。

　　终于到了最后一日，这次考题有些棘手，题干看似无关紧要，深深细究居然涉及立嫡立贤，不少考生抓耳牢骚起来下笔忐忑不已，明书却是咋舌，这题居然盛昌锋居然给蒙中了！

　　这种题都能蒙中！那简直就是个运气神佛！

　　最后一声铜锣敲响，盛明书搁置下笔，显然精力有些耗尽，抬眸就看对面号舍的盛明御砰的一声，直接倒了下去。

　　“二哥！”盛明书砰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