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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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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巷子口,盛明书理着衣摆阔步朝巷子屋宅而去,小厮高盖拿着伞,“日头大的很,三少爷别晒伤了,迟会儿不碍事。”反正少爷肯定是要推了晚膳的。
怎么都觉得她要借口不去?盛明书拿过油纸伞就说:“去外面等着。”
她只是去族学周先生家中拿书册,喝了两盏茶盛明书很快就出来了。
此时日头最盛,撑着伞的人加快脚步,忽的脚步在巷子口止步。
不远处俊朗青年抱着个孩子,笑的开怀,逗着小娃娃笑的开怀。
这是大哥?
她倒吸口冷气,捏着伞柄手指猛然泛白,快速倒退入墙角阴影,抬眸余光接着耀眼日头望着不远处不起眼的小院落,此时门扉敞开,门口有小厮观望。
打着伞的人经过院落丝毫没有引起小厮注意。
里面院子架着竹床,两个娃娃一个睡觉,一个啃手。
是一眼,她立刻错愕,这两个孩子长得
和大哥盛明礼一模一样!
还未娶亲就私养外室生子,大家贵族谁还会把女儿嫁给他!盛家门楣百年清流简直被他羞辱干净!还敢养在族学先生家旁边!若揭发出去,够压死他一辈子无法翻身,仕途也完了!
丝丝微风拂面,盛明书眸光一闪,不对,大哥怎么可能把人藏在这看似远离府宅实则比府邸更威胁的地方!
怕是······
正想着,高盖跑了上了,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开口,“三少爷,二少爷在马车上等您了,说顺路一起回去,小的也不敢说什么。”
车内一片寂静,无人说话,盛明书撩开窗帘子凝视渐行渐远小巷口,就听对坐淡笑声音,“是大哥的孩子,儿女双全,京城有的,女人是娼妓。”盛明御到了两杯茶,递给她,声音很冷:“自以为瞒天过海,就带回来了。”
她接过盛明御递来的茶水一口喝掉,静静注视面前的人,心中了然,就说:“枉大哥家书常夸二哥与他兄友弟恭。”买起兄弟来,够不留情的。
盛明御手指摩擦杯沿轻轻的说:“他完了,大伯父只能押宝在你我身上,三弟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
算计兄长,家法不容,天理难容。
微风蹿开门帘缝隙,盛明书搁置茶杯,微微笑起来:“二哥怎么不去。”跑到她跟前借刀杀人,还真不拿自己当一家人的,明面上功夫都不削做了。
私养外室戳破,看重门楣颜面的祖父就能办了这位嫡长孙!
“族学有位与你私交甚好的老师,家就在此处,你来发难,名正言顺。”盛明御慢慢喝茶,语气微冷,眸光深了两份:“三弟,你和我姑且都是一种人,分道扬镳之前,能谋划很多。”
她不言,静静捏着指腹,街市来往萧条,马蹄子被鞭子逼迫步伐沉稳矫健,很快马车慢慢悠悠停下,停在胡同口盛府侧门,高盖侧头低声:“二位少爷,到了。”
盛明御放下茶杯:“二房重商,三房式微,合作与否就看你了。”
她忽然就笑了,撩起帘子不做声走了下去,微微驻足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盛明御说道他的心坎,和她抢地位权势的人,踩死一个是一个。
他说的很对,没有盛明礼,盛昌元只能全力扶持他们二人。
人不狠,站不稳。
“走吧。”盛明御也下车。
车夫乃是盛明御长随,三年前他特意寻了由头降他做马夫,是嵌在盛府的眼线,高盖悠悠道:“这三年三少爷除开族学,太爷吩咐拜访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皆闭门不出。”
“他不是个善茬。”盛明御自顾自走着,三年前他有意大展拳脚院试夺魁,就想看看这位三弟火候,院试末尾绝不可能,他可不信
“若此事日后三少爷用作把柄,拿捏二少爷可如何是好?”高盖忍不住问。
盛明御就笑了,就说“不想留把柄的最好方式,就是拉人下水。”
听着他阴测测的话,高盖大胆问:“二少爷是说三少爷必然中举。”
盛明御拂了拂衣袖褶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的语气:“何止。”
他的这位好三弟,自来清冷淡漠,独来独往,为人处事风平浪静宠辱不惊,可以说,盛家藏得最深的除他无二。
晚间用饭,一脚老小全部到齐,盛老太爷特意搬出珍藏酒水对着三个孙儿开口“盛家诗书门第,祖父包括你们父亲们那都是一次中举的,日后盛家的重担。”他目光落到嫡长孙盛明礼身上:“就要你这个长孙长兄带领两个弟弟了。”
盛明礼温和俊朗,大方笑着:“还有几日便放榜,祖父尽管放心。”他的文章盛昌元看过,中举无疑,因此颇为胸有成竹。
大房主母宋氏眉梢抑制不住的欣喜,对着两个姐儿就说:“等你们长兄中举,想要什么便找他拿去!”
“那感情好啊,到时候就让长兄带我去郊外看枫叶!”说话的是二房嫡女,家中排行第五的盛明乐,娇俏明媚,穿着艳丽金贵,对着旁边大房嫡女盛明姝就说:“届时四姐姐就是举人的妹妹了!”完全不觉得自己同房的大哥能够考上一般。
盛明姝知书达理,穿着碧青色对襟衫子,清秀灵动,忙就说:“我看啊,咱们家怕是要出三个举人呢。”她大方笑起来:“大哥二哥在京城翰林家上学自然不用多,三哥学业族学先生也从未操心的。”
一家子女眷乐呵呵说着,盛明书吃着面前小菜,目光看着大大方方毫无担忧的大哥,心中讥笑,这样嫡长孙如何能掌控盛家门楣,如何能在明枪暗箭难防的官场立足。
手边酒盏被人斟满,盛明书是不怎么喝酒的,难得盛老太爷开心也不能扫兴,“三弟,二哥敬你一杯。”她旁边坐的正是盛明御,她捏着酒杯唇角微翘,四目相对,也开口:“弟弟也敬二哥一杯。”
转瞬之间,达成共识。
***
次日清晨,盛明书刚刚走出书房,盛老太爷身边亲随跑了过来,额头挂汗“三少爷快去正堂,老太爷发怒了!您快些去吧,二少爷都被打了!这可是个什么事情,昨日都还好好的!”
盛明书走到正堂,就看盛明御已经跪在地上,处变不惊,从容冷峻,要不是盛老太爷手里捏着戒尺,丝毫看不出来挨打的模样,她走进去:“祖父,发生何事了,大清早的动怒,一会惊动祖母便不好了。”
看到盛明书进来,盛老太爷挽着衣袖端起桌上茶水吞了口,皱眉极怒:“你这两个兄长可好的很!狼狈为奸!丢我盛家的脸!”
说着扬首狠狠几戒尺就朝下跪的人而去,“还好是周先生看到了!要不是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恳求,你们三个还想科举!你还说你不知道,你和盛明礼关系好的很,他养外室生儿育女你会丝毫不察觉?”
盛明书可没见祖父如此火气,忙走过去搀扶,这气死了,可是要守孝的,“祖父喝口茶吧。”
“你是不知道,你那大哥居然在京城有了外室,背着家里生儿育女,还是个贱籍,传出去让盛家如何在顺天府立足!还跑到族学老师家旁边藏着,你这二哥还说不知道,我,我盛家怎么有这样报应祸啊!”
外头通报声音,盛昌元和盛明礼来了,盛明书在旁边说:‘祖父先让二哥起来吧。’
盛老太爷气的肝痛,就着盛明书递来茶水喝了半口:“不是你三弟求情,我今日打死你!”
盛明御不徐不疾起身,站到一旁,还不忘说一声多谢三弟。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盛昌元还没开口就被父亲疾言厉色吼了一声,拱手动作一顿,不明所以的很,“你这个父亲是如何当,天天只顾着升官了是不是!”
盛明礼以为父亲做错事情了,可当着孙子辈如此打脸,太过难堪:“祖父,不知父亲做错了什么。”
盛老太爷手里茶壶啪的丢到地上,指着嫡长孙儿,“混账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喝花酒玩女人弄大肚子生了肮脏货!你不要脸,我盛家还要脸!”
“父亲您这是说什么话!咱们家孩子个个温文尔雅老实本分,父亲是听谁胡说八道!”盛昌元一怔,立马开口,“父亲!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言,咱们家里三个孩子正等着放榜,大有中举之望的。”
“混账东西!还不认错!是不是要等着那娼妓女人拖儿带女上门大闹啊!盛昌元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够深藏不露的!离家三年就让你抱两个孙儿!”
盛老天爷剧烈咳嗽,拿起杯子砸到盛明礼身上:“不孝的蠢东西!你此举要你父亲和两个弟弟今后如何立足啊!我”
话音落下,外面宋氏带着盛老太太已经出现在正门口,盛明礼此刻全身都在毛冷汗,袖子里的手捏的掌心几乎出血,宋氏听小厮说老太爷请了父子两个,便晓得大事不妙,搬着救兵风风火火赶来。
刚刚的话她可听到了,他的儿子清清白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父亲,您这话不能乱说,我家明礼昨日归家啊,这,这是脏水!必然是有人见放榜趁机诬陷!”宋氏着急走进去。
盛明御、盛明书颔首,异口同声:“见过祖母,大伯母。”
盛老太太只是静静坐在太师椅,手里拨动翡翠念珠。
盛昌元深知老爹不是乱说话的人,示意宋氏闭嘴,立马拍桌子,看着儿子傻掉的眼神,气的要宰了他:“蠢货!给我跪下!还不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