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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到底发生了什么? ...

  •   一番呕吐让沈荞酒醒了不少。
      这时候,她缓缓慢慢张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地方。墙壁是雪白光滑的,床单是灰蓝单调的,房间里除了张床和落地灯就没有其他物件的……这是哪里?沈荞捂着额头坐起,这一坐起就晃荡了本就昏沉沉的脑袋,使得她发出沉沉一声“哎哟”后又重新摸着头。
      脑袋要开花,四分五裂得疼。沈荞呲着牙打量着陌生地方,打量够了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对,她瞪着陌生的睡衣,陌生的睡裤,哎呀一声就从床上跳下,惊得外面的人掀门而入:“小荞,你醒了?”
      竟然是方晓。
      沈荞和方晓大眼瞪小眼,瞪了好半天方晓才上前,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唔,看起来一切恢复正常了。”
      “这是你家?”沈荞不记得方晓家里的装修风格这么单调啊?难道……方晓随手一记爆栗子:“我家?我家有这么灰?”
      “难道……你又金屋藏娇?”
      “靠,瞎说什么呐!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你酒醒得差不多了,起来,换身衣服咱们回家。”方晓朝沈荞又爆了颗栗子,惹得某人再次呲起牙:“哎哟喂,我头疼!”
      “知道头疼就赶紧给我起来,谁让你中午喝了那么多酒的。”方晓走到客厅,把口袋里新买的衣服扔给沈荞:“去换了吧,你那些衣服拿出去干洗了,改天自己去拿。”
      沈荞彻底的呆了,好半天也回不过神,所以这换衣服的动作迟迟缓缓,让方某人在外面等得很是不耐烦,几次三番的把门拍得咚咚作响。等到沈荞终于换好衣服,两人这才下楼,一看,月亮都在天上了,沈荞摸着脖子想今天到底干了些什么……中午陪程妈妈吃饭,喝了不少酒,然后醉酒了,头痛了,还恶心呕吐了,然后……再然后不是就回家了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回家了,以为程某人把她送回去了。
      但眼前时下这情景……如果程思城真得把她送回家倒还麻烦,社区里那些老头老太太就不说了,光是应付爸妈就是半天,他没送她回去她也能理解,问题是刚才呆的地方是哪儿啊?
      方晓见沈荞歪着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正想掏出烟解解乏顺便教训她几句,忽然想起她先前还一直喊头痛,于是强忍了烟瘾。
      “刚才那个地方不是你家?”沈荞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忍出一个哈欠的方晓稳住方向盘,摇头:“我能有几个家啊,不就跟你楼上楼下吗?”
      “那……刚才那个地方是……”
      “程思城新买的房子。”方晓把车拐上三环,加大油门,说:“新买的房子,因为他妈来才搬进去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怎么,搞了半天你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嘿嘿,沈荞,这么说你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方晓眼里闪着火花,一副憋笑的样子。
      沈荞有点冷。
      “那个……我喝多了,头痛得厉害,还以为程思城送我回家……”
      “家?哈哈,他是送你回家了啊,送你回了未来老公的家,哈哈……哎哟我的娘喂,你下手轻点!这是大马路,注意交通安全!”方晓刚一打趣沈荞就被掐了手臂,掐得方向盘差点一歪:“我说荞妹你那么激动干嘛,现在激动还不如当初不心动,见着人就跑了,这婆婆是随便能见的吗。”
      “你去死!”沈荞怒火噌得窜起,就着手砸来一拳:“是谁让我去的?啊!对了,我记得你还说什么合同,什么百得的合同泡汤什么的,这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你醉酒发了点烧,肯定是做噩梦呢。”方晓赶紧抹过去。
      沈荞气得满脸通红,怎么也说不出话。
      方晓见状,这才强忍了笑劝慰:“荞妹啊,你当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沈荞盯着前方,死死地盯住每一个闪过的路灯,一长一短的影像就像蛇一样的弯来曲去,钻入她余痛微消残酒还留的脑袋。她左手捏着右手,食指在掌心间来回的划,划出一道一道的红痕,脑子里也在回溯今天中午的画面……程妈妈来了公司,方晓特地放了她的假;饭桌上,程妈妈在往日酸苦中两眼通红,又是哭又是笑,看得她跟着泛出淡淡的哀伤。
      烈酒入肠,那些本该死寂了的回忆僵而不朽,反倒和着酒精将她醉倒。一边头痛,一边痛哭,好像满腹委屈无处诉的小媳妇……
      可是她真得想不起自己醉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据以往的情况,要么昏睡成一头死猪,要么就唠唠叨叨不停地拉着人说话……无论哪一种,都不会引起方晓诡异莫辨的笑啊。或许是因为程思城!沈荞右手拇指就这么死死掐住左手拇指,心想方晓肯定是笑她和程思城在一起。
      本来就有那么一段让人笑话的过去。
      想到这儿,沈荞的心才缓缓降落下来,谁知道方晓见不得人安宁,巴不得滋生事端似的“嘿”笑一声,说:“荞妹啊,我在想啊,这个程妈妈也不在,就他送你回的家,孤男寡女,干菜烈火,难道就没发生点什么事?对了,那个谁给你换得睡衣啊!”
      沈荞抬头,眼睛颤了一下后明亮明亮的。
      “算我什么也没说!”方晓见目的达到,贼笑一声止了口。

      一路上,方晓还真得什么也不说了,任凭沈荞使劲各种摧残手段,他还是“打死也不说”的一副视死如归样,把沈荞气得当场放了“割袍断义”的狠话。
      眼见沈荞上楼得头也不回,方晓欲哭无泪地掏出手机,拨打起某人的电话来。
      程思城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这才招手叫来酒保结了帐,然后缓慢踱着步子上了楼。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看来程妈妈是铁了心不当“电灯泡”。程思城无奈的笑了一声,扔下钥匙,两脚放到茶几上,仰头养起神来。
      仍然弥漫新居气息的房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花香味。
      那是黄姜花的香。
      记忆也有这种深沉浓烈的味道。就像一个年华正好的少年和青春正好的少女,两人绕过屋子,绕到水渠环绕的花地,那时秋阳炎炎,郁青色的黄姜叶子底下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花苞,嫩黄色的花苞吐着细密如丝的花芽,少女拂过花来,笑着一个酒窝说思城哥哥,我最喜欢这黄姜花了,你帮我挖了它的根,咱们带回去栽。
      黄姜很好养活,靠着水,靠着湿地就能连根而发出好大几簇。
      来年春光更好,郁郁葱葱的黄姜却很久不见欣赏它的少女,因为有另外一个少年来到这里,少女经常被他的话逗笑,原本文静的她竟然也有前仰后翻的夸张时候,很出他的意外,也狠勾起他的哀伤。他是不善言词的人,连母亲都说他性格太内向了,应该多跟表哥在一起。可是他不喜欢江风,一点也不喜欢,尽管这个表哥能说会道,又有满肚子的笑话来讨少女的欢心。
      渐渐的,三人行少了他的踪影。
      他越来越沉默了,沉默到一个人能在后院坐一下午,拿着笔,一笔一画的描摹春景。
      外公拿过他的油画,说你这小子怎么一天到晚的在家?人家放暑假都是满山跑,你却省心,他只是笑,笑得极其局促。
      连在外公面前都笑得局促,何况其他人?
      母亲为他这种性格很是操心,那个时候心理咨询不像现在普及,所以他的症结究竟在哪儿没有人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这种性格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
      是母亲把她交给父亲,还是他和父亲又对着干了一场,母亲千里迢迢的跑来说教?程思城失笑,以前连他自己都认为要以这种不善言词、不善沟通的性格到死了,可是后来,他忽然转变,变得一下子能说能笑,不再是别人口中的难以接近了。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人、事是恒久不变的。
      他曾经以为那些泛着黄的记忆会永久刻在心上,可是一转身,那些记忆只是记忆,除了陈旧,什么也没有。今天之前,下午之前,程思城忽然发现“苏鱼”两个字倏地成了两个字,除了有让人感叹的青春不在,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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