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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行游 ...

  •   我从手记里知道森林有另一个世界,像一个小王国。密林猎人、赏金杀手、佣兵团还有各种古怪神秘的女巫和游医。

      霍顿、伊莱、克诺斯……奥斯德莱随意的变换着身份,自如的混在形形色色人群里。而我则是他的灰扑扑的哑巴奴隶。

      奥斯德莱作恶似的在我生气扭曲的脸上涂上某种黝黑的颜料,自从认清他的真面目后我就想着法子的跟他对着干企图把他气死逃命。
      然而我咬他手腕的时候他就掐我的腮帮子,掐到我哭为止。我绞尽脑汁的搜刮那些恶毒的话语咒骂他,他眉头一挑,吐出的下流话脏的反倒把我气的一个跟头。

      直到要进入新的城镇,他给我强灌了一瓶苦的杀人的药,我就说不了话了。他犹觉得不过瘾,又在我的脸上画了一只接一只的小王八,黑乎乎的墨汁晕在一起,我成了黑炭头。

      我当时觉得自己要死了,蜷着身子把脑袋埋在膝盖里,不知道怎么就哭了。白龙垂着头过来,低低的安慰。奥斯德莱离我远的时候会指使它看着我,白总是用尾巴把我圈在它的身体里,发出长长的鼻音拒绝我一切逃跑的行为。

      魔鬼的帮凶!我不搭理它,顽固的维持着我的壳。如果我要死掉了,最后一眼绝对不留给这两个家伙!

      奥斯德莱冷笑一声,轻松的拎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提溜起来。“只是让你暂时说不了话而已,哭包殿下。”

      他拭了一颗我睫毛上的泪水,状似好奇地问 :“你身体里到底要多少水啊?” 他指着我的身体“这里、还有这里,里面都是水吧?”

      那手指指点过的地方是如此的轻佻低俗,我一下子被血液冲昏了大脑,暴怒而起一个头槌猛地砸在他胸上。

      他显然没想到我还有这个力气,被我一击得手,倒在地上咳嗽了半天。

      我顶着脑壳上的包,用被扣子磕破的嘴唇大声嘲笑。

      经此一役,奥斯德莱死人一样的气质更重,我也懒得理他,看着他黑气缭绕的臭脸爽了不少。
      他在城镇找到了落脚点,在一家……的二楼。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猫女抖着毛茸茸的耳朵从过道走过去,一楼的高大人马熟练的摆出姿势让人给他磨蹄子,穿着皮铠带着长刀的疤脸男人揭下大厅的羊皮卷。

      最要命的是,从不同房间传来的激烈声响。

      三天下来,啊啊嗯嗯的长短高低调已经不能掀起我内心丝毫波澜。抬高xx撅起xx不同的动词加名词组合也像戈壁上的草泥马一样飞驰而过不留痕迹,甚至连“克苏鲁大人不要啊!”“啊!触……触手!十八二十……啊!”这样一听就让人操蛋的话语我也能心如止水了。

      阿门。

      我和白并排躺尸在地铺上,对视一眼,各自的脸上都写满了一言难尽。

      我瞟了一眼它高高在上独拥大床的主人,看见了奥斯德莱暗自抽搐的嘴角。

      这家伙反应飞快,一下子就发现了我,死人脸被迅速装备上,他欠揍的语气像个牲口:“要不你和他比比?哦,我忘了你叫不出来了。”

      我心平气和,一手摊开一手握拳,砰的打在一起,咧嘴开笑。

      果然,他身上的黑气愈发浓郁,快要滴出来了。

      白被叫到外头树上去睡,我一个人睡地铺,奥斯德莱拉上厚实的窗帘还熄灭了所有的灯,在最后几秒的光线里,他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还治不了你了七个大字。

      我怕黑。

      凉意从后背传来,黑暗的空间里仿佛只剩下我一人。还有些别的东西,它们无处不在,窥视着埋伏着想要将我撕碎,爪牙悬在我的脸上,锯齿抵住我的胸膛……恐怖的梦魇使我不愿睁开眼。

      我抚摸肋骨顶住里面砰砰跳动的心脏,拼命的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害怕。

      皮肤上细小的汗毛根根竖立,鬼手一样的阴风冷不丁的出现,它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低低言语穿过空旷的荒原,凄厉的号叫。

      我猛然睁大眼睛,看到了奥斯德莱古怪的神情。

      房间里的源石球照的整个屋子亮如白昼,小小的晶体迸发着完全不相符的光芒。

      是夜。

      我和奥斯德莱并肩躺在床上,各怀鬼胎。

      他从我的眉心牵出了一团跳跃的小小金光,说我魔法觉醒了。这个狗东西又干巴巴的让我上床,说我已经从奴隶荣升为下属了,以后跟着他做事吃香喝辣。

      我仍旧说不了话,只好用眼神表达我对这种不要脸行为的鄙视之情。
      在此之前,我的睡前活动是在脑海里扎奥斯德莱的小人,可这张脸现在跟我隔得太近了,导致脑海里的那个老是像泡泡一样破掉。
      我只好盯着墙顶。

      源石球的光芒还在无差别发散,屋外睡在树杈子上的白都被惊到了,它的大脑袋抵在窗户上嗷呜了一声。

      奥斯德莱从挺尸状态活过来,把种族天赋启动的龙赶去睡觉,又掉头让我把光弄小点。

      “集中意念,感受元素的凝结,将它们均匀的还回……草——”

      一瞬间源石球疯了似的爆亮几乎闪瞎人的狗眼。

      我飙着泪跟他一人抢了被子的一角捂眼睛,又鸵鸟似的把头埋进肚子里,让屁股对抗凶恶的百万光线。

      “你是傻叉吗!”他破口大骂。

      我掐死这狗日的!!!

      可能智商是会传染的吧。

      在老板娘微笑着上来敲门,利落的捏碎失控的源石球换上新的后,我和奥斯德莱沉默达到了顶点。

      然而,当他第二天外出听到xxx房间住客因为玩—具—玩得太过激烈导致房间元素紊乱光子爆炸的传闻后,奥斯德莱就彻底的萎了。

      字面意识。
      我终于不用面对他的阴阳怪气和成堆的下流话。

      虽然对魔法还一窍不通,但日子好过了好多。奥斯德莱丢了很多书叫我自己啃,他好像在捣腾什么东西,东西很重或者地方很远,他把白带走了。

      我被拴在厚重的实心柜旁边,锁链足够我在整个房间自由活动。

      从魔法书的第一页读到最后一页,我敲定了术法闭上双眼凝神静气,空中的元素一点点清晰起来,我极力的牵引它们撞击我双腕上的桎梏。

      铁块骤然迸裂成黑粉炸开,断链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

      奥斯德莱提着一把弯刀从白龙上跃下,前方的落雪寂静绵延,然而当他踏入这片纯白之时,所有的雪片都四散开去,以他的步伐为际,分隔出鲜明界限。

      雪森林不让他进去,此处应许之事依旧是明日之事。

      喀卡琉斯的四面镜子串连起命运的诡线,奥斯德莱不停地追逐着线上的某一点,渴望断裂结局能够被扭转成完满的圆。

      小丑在国王掌控的既定之事中狼狈的寻觅着近似于无的拐点。

      奥斯德莱想起在中缺之时,大天使长从天际坠落,十二翼的神明在血幕里翅羽断尽长枪折毁。那时候世界大片崩塌,像做工糙劣的玩具四分五裂,即使是如此滑稽的幻影,魔王的心脏依然发疼的可笑。

      他几乎要发狂,堕神的梦魇经久不散,纵使在付出代价后记忆和灵魂都残缺不堪,那份痛楚依然透过骨髓贯穿心脏。

      一遍又一遍的,结局似乎无法更改。

      该怎么办呢?命运尖细的声音在他耳边恶毒的发问。

      放弃吧,他所受的颠沛皆因你的执念,大天使长本就不爱你,他只是可怜你,把你当个小玩意儿。

      是你的贪欲你的肮脏的渴望,把他拉下神坛,使他在污泥里蒙尘。

      奥斯德莱青筋暴戾的握着弯刀,滔天恨意能将一切挫骨扬灰。

      “滚出来!诺恩斯,审判之时那一刀没带走你算是你贱命不该绝,如今可没有第二个科索再帮你挡刀了,我今天就要你死在这里!”

      “奥斯德莱!奥斯德莱!”风声尖利的咆哮着,近乎现出某种形体“我杀了你!我杀你!”

      诺恩斯怒吼着“你不得好死!渎神的劣种,如果不是你……”

      他的呼啸陡然散去,所有的风都被扼住喉咙,消散于无形。

      魔王的咬肌绷紧到极致,他用弯刀划破手腕,将血液喂给浮空的镜子,瞬间,本该一隙不沾的平滑镜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饮饱了鲜血像无数的活蛇缠绕着。

      世界的窥视感陡然弱了下去。

      白龙低低的叫了一声,催促男人包扎伤口。

      他只是静默的伫立。

      ……

      我蹲在地上画圈,耷拉着头看集市的人群来来往往。
      有点可笑,我从房间逃出来后,反而不知道该去哪里了。王国和那个男人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拐走我的骗子走在自己的轨道上。

      我好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人。

      似乎是谁的诗篇,路尽头的行游诗人弹奏六弦的琴。

      高贵的神灵俯下他的头颅,观看大地上的生灵,线连着线,蛛网并着蛛网。
      用命运的剪子剪去束缚,以长河的流水洗去污秽。
      命神惊恐叫喊:不!吾主。
      一切便像泥沙那样化为乌有了。
      今后之事便载:你要知道,人即是那样的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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