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魔王把我甩了吗》说不定呢

29、恋人

　　“干嘛藏在这里？”奥斯德莱从树洞里把我挖出来，抖了抖土放在地上。他打量了一会我，又用手把我脸上蹭的灰抹掉。

　　他手冰得吓人，像化过一捧雪花。

　　我面瘫着脸装死，奥斯德莱伸手过来掐我的腮帮子，“闹什么脾气。”

　　我愤怒地比划中指，啊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罪魁祸首终于明白了，施施然打了个响指，我被禁锢的喉咙终于轻巧起来，“王八蛋！”我怒道。

　　他眉间一挑，眼看一个响指在即，我立马扑上去抓住他的手。奥斯德莱给了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拎着我的领子带我往回走。

　　我无端觉得愤怒又落寞，像一只任人摆弄的小狗 ，他迟早会把我丢掉的，原来糟糕到顶，还会更糟。

　　我打算自救 ，与其被卖不如自己走，于是拉了拉奥斯德莱的袖子 ，对他说我肯定做不了手下，我太废了，把我从王国废力的拐来什么都没捞到，多带着一天多亏一天的饭钱，不如早早脱手。

　　我在这里藏了一个下午，沉默到像会在初始的孕育里睡去。与一切没有联系的人，也不会有存在的必要。没有人能不知所谓的活着，大家或主动或被动的在每一天里经历着相似又不一样的事情。

　　我不想困在孤岛上死去。

　　碎碎念停不住，我又跟他说，想让他把我卖去比较容易逃跑的地方，跑掉之后我会养很多的绵羊，等到他路过就请他摸摸咩咩，算是感谢大恩大德。

　　太阳已经落得只剩一层晖光，集市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野地点点的篝火跳动，食物的香味飘过来，我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他略略挑眉，“等喂胖点。”

　　我得到了整只烤火腿，白有小乳猪，于是一起狼吞虎咽的头也不抬。

　　奥斯德莱看着我们，像在看两个饭桶。男人手里端着从旅人那里得来的酒，火光落在里面像一簇簇的星子。

　　我有点好奇，那鼓醇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发散，仿佛一段悠久岁月，勾着脑子里的模糊剪影一页一页翻过。

　　他用树枝拨了一下火堆，跳动的火焰使流银的长发镀上了蜂蜜样的温暖光芒。

　　“我帮你编过辫子吗？”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他一愣，然而手却下意识的抓住一缕长发。

　　“欸。”我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以前，真的是恋人吧？”

　　他有说过这句话吗？在某个夜晚，在我的床边，讲起乡下庄园，讲起仲夏的草，他送给我鸽血红的种实，问我那算不算是伊甸园的果。

　　那只是恶魔为了骗我编织的陷阱吗？咬下红苹果的我已经在困住愚蠢猎物的笼子里狠摔了。

　　可他不语，只是用一种古怪而压抑的神色看我，他好像希望我打开盒子，又想将所有的秘密都藏起来。我听说，遥远的地方有海，海里也有火山，滚烫迸发的灼热熔浆会在冰冷的海水里死寂成横亘蜿蜒深深的沟壑。
　　那是，奥斯德莱的心和心上的疤痕。

　　我身上没有命运的线，本该束缚我的灵魂证明我活着的网，是被这样一颗心挡住了么？

　　我用手指绕着长长的月束，想象它们被编织起来的样子，还没等我分出奥斯德莱就一下子打断我的碰触，好似被逆毛摸了的猫。

　　“不可以吗”我歪头看他，因为他对我认真时候的注视很无措，我恶趣味的发现一旦我占据主导，这只色厉内荏的猫就会表面呵斥几声，实则肚皮都故意露在外头。

　　当然了，我也不能放肆的直接上手去摸肚子，即便是小动物逼急了也会咬人的。何况是这么一只在大型肉食猫和奶爪坏猫咪之间切换属性飘忽不定的生物。

　　“我已经把你甩了。”他恶声恶气的说。

　　我笑了一下，“哦，那就是我们真的是恋人喽。”

　　“曾经！是曾经！”猫炸毛的强调“谁会跟你这种笨蛋在一起，我早就把你丢掉了！”

　　他平日里的沉静和那种悲伤的内敛以及恶劣的趣味组成的冷冰冰壳子纸片一样倒下，露出一个慌乱失措的灵魂。

　　我知道我该打住了，但身体却仍然控制不住的握上他的双手，奥斯德莱几乎要被我吓跑。我怕他真的炸毛，便不再看他，而是顺势凑身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那碗落了星星的酒，奥斯德莱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可能是喝醉了…或者在梦里。向他说出“不要丢掉我，好不好。”这句话的时候，我如此想到。

　　奥斯德莱把我带出那片要将我溺毙的水，从天而来，让那本该毫无惊喜踽踽独行道路有了别的可能。

　　握住他手的那刻，我是真的以为自己拥有了一整个世界。

　　虽然结果很糟糕。

　　有时我会觉得世界是割裂的，可能是因为我的人生过于狗血，记忆里的面容都安静的待在自己的碎片里运转，我追着毛线团露出的线头走，企图找到自己的小小角落，可世界却塞给我一只并不爱我的猫。

　　“我是不是很不好？”酒的后劲上来了，这下我是真感觉到有重影了，奥斯德莱在我面前变成了很多个。

　　我打了个酒嗝，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喜欢我——对我好——”
　　会给我盖被子讲故事，贴着他胸膛的时候我的心脏也跳得剧烈，是个温柔的坏蛋。

　　在无人静谧的某天，我脱掉露水沾湿的鞋袜，想要悄俏回到房间。我的仆人在长廊上捉住我，又在惊呼声里把我放到窗台上。
　　我想抓住窗帘可却有坏心眼的风吹起整片白纱，手避无可避的抱住奥斯德莱的臂膀，他贴着我的胸腔闷笑，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敏感，震动一下又一下的传遍整个身体，脚趾都觉得发麻。

　　他把我放稳，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另一只却顺着膝盖一路向下抚摸，酥麻的奇异感由他的手指淌过每一寸肌理，连沁凉的露水都好似被蒸发成水雾。

　　奥斯德莱握住我的脚踝，拇指不住的在上面打转，血液又一下子逃窜到那点薄薄的皮肉之下。

　　我意识到再不脱身人就要傻傻的熟透了，于是开始奋力挣扎。
　　他叹气一声，抄起我的屁股把我从窗台上抱下来，还顺势颠了两颠。

　　谁要像这样被小孩子抱啊！

　　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后知后觉的恼羞成怒终于赶到脑子里指挥局面。

　　我命令他放开我。

　　奥斯德莱挑眉，手一松。

　　下坠的感觉使我本能的在屁股落地前手脚并用的环在他身上。

　　自己摆出这种狼狈姿势又气的一阵头晕，努力定定神想要轻巧下去，却发现这人有双惊天泣地的长腿，奥斯德莱背着我偷偷的长高了？！管家把他领过来的时候，他明明和我不差多少的！
　　我用凌厉的眼神逼问他，轮廓犹有一点青涩的男人低头凑近我的耳朵。
　　那刻，我才清晰的认识到，他确实长大了，原本的眉眼愈发深刻，只能在独处的瞬间看到的夜妖般的美丽也藏不住似的落在他漆黑的睫毛、殷红的嘴唇上。

　　我在男人温热的吐息里溃不成军，他像抱着猎物满载而归的猎人，慢悠悠的问：“小树袋熊，是我的小树袋熊吗？”

　　我深埋着脸，慌张又急切，不知怎么回应这一声声耳边的呢喃。

　　“你是我的吗？”抱着我的那个，一定有一点点喜欢我，在瞬间属于过我。

　　那眼前这个有着冰冷面庞，会说让人伤心的话的人，也是我的吗？酒精发酵的更深，我控制不住的嘟囔，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原来我也是个酒品不好的酒鬼吗？就一口而已啊。

　　好像在做梦，梦里猫的胸膛凑过来，热乎的绒毛暖烘烘的蒸融着，猫爪牵着我的手，教我认影子，说这个是你的，这个也是你的。你要是丢下我、欺骗我，他们就都不是你的。

　　猫开始算一笔好长的账，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算。我看他活像个刻薄吝啬的守财奴。于是问他可不可以延长点期限，我慢慢还。
　　我从那个人那里学过，越长的期限里，东西越容易贬值，当初的定数在后来说不定能很轻易的达到，而且要是有机会，完全可以让交易代价变成一张空头支票。

　　猫的条款那样长，我感觉这辈子都还不完，不如把虚无缥缈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欠给他，这辈子只还一点点，还能得到猫。话说，猫知道下辈子下下辈子这个东西吗？他只是一只猫而已，我挂掉后，他会觉得我还能从土里长出来吗？好像有点惨，在死亡之前，把猫许给别的人吧。

　　猫听到这个条件，眼睛却陡然明亮的像某种大型野兽，他脸上的喜悦难以掩饰，我感觉他几乎要喵喵笑起来，但仍旧努力端着一只猫应有的架子，装作高深莫测的捋捋胡须，说，既然这样，那我吃亏一点，让让你，就收下你所有的下辈子。

　　啧，傻猫。

　　我在猫怀里沉沉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整只奥斯德莱。他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眼睛还有点睁不开，神情难以判断。

　　我看不出眼前的奥斯德莱是哪个版本，只好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等他开嘲或者良心发现。

　　他终于醒透了，伸手压了一下我翘起的呆毛，问我饿不饿。

　　哦！我的圣母玛利亚！我简直不敢相信，是有小仆人贤惠光环版的奥斯德莱！

　　他被我的蠢相逗笑，手指又点在我的眉心。

　　“你喜欢我，我也会喜欢你。你欺负我，我就会让你也很难过。”奥斯德莱露着尖牙威胁。
　　可是这逻辑简单的简直不像一只猫，难道，他是一只装作猫的小狗吗？我稀奇古怪的大脑又开始运转起来，下意识的仔细观察他。

　　奥斯德莱叹了口气，好像觉得我可怜的智商根本没有深刻认识到他说的人生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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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呜呜太久没更了卡死我了，在努力复健惹！争取年前完结（完了好像是flag）
天作之合小剧场
阿尔法：先开个八百辈子的空头支票白嫖猫猫！血赚！嘿嘿！
奥斯德莱（眼睛越来越亮）：先收他个八百辈子！世界爆炸他也是我的！血赚！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