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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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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臣民为她寻遍了所有种类的玫瑰,却皆不能将皇后的疾病治愈。最后皇后在一本书里找到了她要的玫瑰。”
“她的脸上露出一片光彩,她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
“书页上绘着最美丽的玫瑰花——从十字架上的基督血里开出的玫瑰花。”
最伟大男性之血中开出的玫瑰花。
“阿尔法,最伟大的男性是谁。”金卷毛的女孩子翘着脚,懒洋洋的问。
她旁边一个蹲着的团子慢半拍的啊了一声,惹得王女一手掐上去。
被掐了一把脸,布丁似的男孩子又反应了好一会,才声音软软糯糯的回答“是父亲呀。”
“是啊是啊,父亲。”女孩附和着,眼里却飞快的闪过讥讽的色彩,父亲,她那无能蠢笨却要以羊皮做雄狮的父亲。
不过,小少爷崇拜他父亲倒也没错,那个男人是真正的狮子啊……王女眯起眼睛,对着午后的太阳伸出手,微微转动手指旋出花的姿态。
“我要一朵玫瑰。”她突然俯身,眼睛直直的看着小男孩子。“一朵最美的玫瑰。”
小少爷不大灵光的脑袋隐约的反应到了什么,他想了想,他继续想,他还在想。
女孩子托腮叹了口气,笨蛋啊。
她从木栅栏上轻巧跃下,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风把声音传过来,带着点嗔怪“那就记好你的答案。”
玫瑰花。
王女的纤细的手指旋转出花的姿态。
看着啊,阿尔法,记住你的答案。
答案是——答案是——
冷汗濡湿了男孩的金发,湿漉漉的贴在他羊奶一般的肌肤上,蓝湖样的眼睛带着迷茫,很快那蓝重新澄明起来,他小兽一样的,依赖眷念的呼唤——
“父亲。”
男人触摸他脸颊的手僵硬的顿住。
护国公的脸色阴晴不定。
阿尔法迷茫的歪头看着他,似乎在疑惑他的举动,下一秒,少年把软软的脸蛋凑到男人的手指上,蹭了蹭。
“爸爸。”他撒着娇。
沉默了许久,大公冷冷的笑了起来。
“小骗子,那个女人告诉了你什么?”
他俯下身去一点点逼近,似乎要落下一个吻“你觉得,我没办法了,是吗?”
男人的手缓慢抽开少年宽松睡衣的领口,露出更多奶白的肌肤,像拆开一个礼盒或剥开一朵玫瑰。
他的吻要落下。
蓝眼睛的孩子依旧歪头看着他,对要发生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
微凉的气息像蛇一样钻进领口,男人线条刀凿的五官虚埋在少年脖颈间,深深呼吸着纯净的羔羊一般的味道。
到底没有落下去。
赌赢了。
……
失落的不可追逐之地降落着无尽的雪,时间被冻结在如镜的冰层下,漫长的连存在都失去了意义。
雪地里滚出两个团子,团子长成圆兔子,兔子掏黑礼帽,兔子掏出白礼花,兔子蹦蹦跳跳。
惨白的影子从血肉模糊的身体里脱出,游魂蜷曲在浮雪的树下。
无数雪片飞舞,人类的躯体僵硬死寂,渗出的血液凝固成冰,很快,一层层的覆雪将少年掩埋。最后一个轮廓,他睡在纯白之色里,漆黑的睫毛坠满了霜花。
“有人死去了。”兔子脱下礼帽,表情严肃,它从茸茸的肚子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十字架,高举着唱诵悼亡曲。
它的同伴用手绢抹着眼泪,将白花放在雪色的坟墓上。
“阿门。”兔子齐声说,它们转过身,红眼睛盯着游魂,三瓣嘴咧出弯曲的微笑。
“欢迎来到地狱。”它们围着游魂跳舞,两颗滚落的龙蛋被兔子恶劣的用彩笔画上了歪歪扭扭的花纹,彩纸花瓣飘的到处都是,兔子们甚至掏出了乐器奏乐。
仿佛是座石雕,游魂长久的死寂着,几乎与这亘古不变的雪夜月融为一体,葬礼和狂欢引不来他的半分注视,
戴着一顶小小的尖顶礼帽的四月兔用鼓槌扎破乐鼓,它细软的声音神经质颤抖着“你死了!你死了啊!”
游魂抬头。
三月兔警觉的拽住同伴,下一刻,它死命的捂住了同伴的尖叫。
阴翳的,血孽的,恶鬼一样的眼神。
游魂向前倾身,他的魂体是那样的纯白几乎与雪融为一体,而露出的眼睛却是如此的可怖,世间的罪恶都在这一双眼睛里。
他轻轻的说:“嘘。”
他在看着什么。
“那一位……那一位!”四月兔还在控制不住的抽搐,它的小礼帽滚到雪地里,两只兔子见鬼般的瞪大眼睛,看着游魂将小帽子捡起来。
“加冕快乐,我的小殿下。”大公深黑的瞳仁难得的温柔,他将狮子与玫瑰的王冠戴在少年头顶。
白鸽飞翔,王骑拱卫。军装配剑的高大男人引领着王国年幼的主人登临宝座。
旧约的信徒侍奉在台下,眉目恭顺的与千万子民一起朝拜国王。
史官的羽毛笔在羊皮卷里写下新章:
“伯利恒43年,教会分崩,伪派隐匿,圣子降临。同年,先王病毙于寝宫,被放逐者从极北之地携带灾难而来,王子希思利弃位,王女莉莉丝受挟自刎封台。旧约神眷者,金王鹫大公之子、阿尔法殿下应王女婚约承袭王位。至此,教会归于王朝,荣耀浑然一体。”
“加冕快乐,我的……小阿尔法。”魂体庄重的捧着小尖顶礼帽,将它虚虚置于空中,仿佛正为某人戴着无上的王冠。
他露出一个如此甜蜜的微笑,以至于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游魂小声的哼着歌,他看着少年被鲜花与宝石环绕,看着他神明般的美貌与世界权杖相守,极美之玉熠熠生辉。
“他是个骗子,他会忘记你的,忘记卑贱的异样的你。”
“你是个没用的人,你能做些什么呢?你弱小,受限,于夹缝中偷生”
游魂吐露着刻薄的语句,眼底是冰冷的哂笑。
劣质的养料带着尖锐的痛苦剖开一个沉茧。
他的影子拔高,迅速的脱去少年的身形,他的头发伸展绵长像新月的弧潮水的弯。他的眉目挺括俊朗薄唇微翘,那微笑他噙在嘴边,和深色的葡萄酒一样的瞳仁摇曳出说不清的情绪。
被埋葬的坚硬躯体厉鬼一样爬过来,叫诺亚的孩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飘散的雪地里又凝聚出一个形体,女孩的脖颈上致命的伤口仍在涌出血色的花。
“不甘心么?我的魂灵们。”
恶魔低低的说着话,引诱他的猎物进入深渊:“你们想做什么呢?你们想对他做些什么呢?他看过你们吗?他知道你们的心意吗?多么狼狈啊。”
莉莉丝扯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保……保护……他……”女孩的声音滞涩,像运行老旧的零件,她不断重复字眼,终于流畅而缓慢的发声“我要保护他。”
魔王神色晦涩,他的发丝流泻将一半的脸覆进阴影里。良久,他伸手覆上女孩的额发,纯净的魂体化为细小的光点汇入他的身体。
浮雪森林的圆月愈发明亮,冰层强烈的反射,雪光与月光交织,亘古长夜的迷失之地仿佛出现了白昼。
“傻孩子。”他略微歪头做了评价,然后看向另一个,“你呢?”
与魔王如出一辙的红眼睛像血一样流淌,匍匐在地上的男孩抬起头。
“我要他,我要他是我的,我要他只有我。”
血液从他的关窍涌出,活物一般扭动着向魔鬼汇去。
鲜血的供养使男人满足的喟叹:“好孩子。”
银色的月倾泻而下,将男人的头发染成流淌的月色,饱饮的鲜血使葡萄酒的瞳仁深出鸽血一样的红。
被蔽时之镜分离出去的魂灵重回躯体,魔王的手指触上虚空,禁锢的永恒纯白之牢破碎出无数的裂痕,在他身后坍塌,两只滚圆的兔子背着龙蛋蹬着四只粗腿慌张逃窜,拼命抱上男人的长靴。
“小玫瑰,我有一朵小玫瑰……”他姿态闲散的踏着步子,空间在他脚下疯狂的扭曲折叠,那不知是哪里听来的童谣被拉成高分贝嘶鸣,如同尖声的哭泣。
“小玫瑰,小玫瑰,我有一朵小玫瑰。春天种下它……”魔王卡顿了下,显然是忘词了。他不在意的摸摸下巴,继续跑着十万八千里的调子瞎编乱造的哼哼:“掐断刺和叶,拨开小蓓蕾,一瓣一瓣撕碎它——”
……
我感到眩晕,记忆又开始疯狂的旋转起伏,像被熊孩子扔进石头的惊慌失措的癫狂水塘。
头痛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每一天我都要被折磨的脱力。它在对我做一些事情,它想模糊我的认知,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纤细的手指重复的在我眼前旋转,记住啊,记住啊。
我重复的固执的将这段记忆拉回来——父亲,他是我的父亲。
对面的男人看着我,摘下了军帽。
“不痛吗?”他问
我恹恹的看他一眼,不说话。
他冷着一张脸要来拭我的冷汗,男人的骨节有力修长,勾过脸颊带着水渍一路蜿蜒向下,停在锁骨处,似乎还要继续向里。
我把半边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露出一只眼睛看他。
他感到了顺从,手指继续挪动。
“父亲。”我说。
他脸色铁青的起身离去。
赢了一场小小的战争,我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偷笑出声。
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是个娃娃。我抓过它往外对着某个地方丢,喀啦一声,瓷碗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里头剩下的小半碗液体泼了一地。
我种的植物又掉了两片叶子,它都快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兄弟萌,我肥来惹,五月的事情太多惹有点难搞奥。
玫瑰花是安徒生的一个故事噢
下章喜爱的狗血就要上线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