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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抹茶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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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已经是荀希住在良嘉家里的一周之后,课桌和宿舍的资料都已经清空,打包搬进了良嘉家里的客房。
荀希在得知自己又能住回客房的时候懵了一下,心里头一刹那闪过的是不可忽略的失落。
……她觉得自己有毛病,连可攻略对象都不是,意识却不断在名为单恋的深海沉沦。
像是中了邪,却又有侥幸心理,让她无法摆脱。
毕竟她现在还在人家家里住着呢=。=
另一边,学校里。
班主任正儿八经地叫良嘉到走廊上去。
请假的事是良嘉和班主任说的。班主任能理解,甚至帮良嘉圆足了“荀希因为得了流感还发烧被迫回家休养”的请假借口。
但班主任现在神情严肃,和良嘉开门见山:“出了这样的事,终归还是要和监护人说一声。荀希一周没回家住你家,你都不和荀希的父亲说一声的?”
良嘉一副两眼放空的样子:“荀希没说?”
她的脑中响起了荀希半是冷笑半是嘲讽的话:“如果老师问为什么没和我爹说我住你这了,你把锅推我身上就行。”
良嘉平常脸上的表情本来就少,只有和亲近的人聊天时才会说笑两句,近乎面瘫。
班主任自然没能看出来,疑惑询问道:“嗯?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良嘉便把锅推了个干净:“荀希说和家里人通知的事就交给她自己,我也不知道她居然没说。”
班主任盯着良嘉看了一会儿,见她面无表情地看回来,吐了一口气,说句:“算了,我知道了。”
班主任这个职位着实难当,熊孩子,特殊家庭的孩子等等,各有特色,都要耗费无数心力。这一届他带了一年半,对一些孩子心中也有数。
荀希,就是外表开朗社交能力满分,但实际上家庭情况一团糟,开心只是个空壳的姑娘。这种孩子负能量不容易爆,但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漏出来一点。
有的孩子的负面情绪是可以调控甚至可以责骂的,但荀希的负能量偏偏来得有理。
父母都不要抚养权什么的……
班主任定定神,记起来今天要提的正事。
“上周一高三女生宿舍区门口的集合闹事事情,学校有一些想法决定,要让荀希来参加讨论一下。”班主任说道,“荀希的身体情况特殊,允许她远程参加讨论。”
良嘉略想了想就点头道:“现在通讯软件发达,我也去,□□开个视频通话给她。”
班主任说重点:“你和她说一下,这个讨论她的监护人也会参与。”
良嘉犹豫了两秒:“好。”
讨论的时间原定在周四中午,因为各种事由改了几回,最终定在了周六下午。
良嘉通知到位。
荀希听到这个时间后,嗤笑了一声:“原来他们在这个时间点还是能空出时间来的。”
这句话单拎出来时让人似懂非懂的。但良嘉听得明白,心里头不是滋味。
往常荀希在周六下午回父亲家,都只能自己回去,不论烈日暴雨都没人接她。她的家里甚至中午饭都不会给她留,原因全托为“没空”两个字。
但荀希紧接着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算了,硬塞过去的抚养义务,非撑着面子他也不舒服。”
良嘉便陪着荀希苦笑。
荀希的父母在她初三的时候开始闹离婚,闹得最难听的时候,周边都在传“荀希的父母都出轨有小三现在在为了财产分割的事情撕逼”。良嘉这个没什么朋友的,都有八卦人士特地拉上她,和她叭叭八卦实时动态。
按理说,但凡照顾孩子一分情绪,离婚这种大事都会压到中考完再议论到明面上。偏偏荀希的父母实在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看着有“仇家”一半血脉的荀希,就糅杂着现实原因和情感因素,不愿意接过抚养权。
最终财产分割和抚养权都由法律判决决定。荀希的母亲给抚养费,荀希的父亲继续养荀希。
判决书下达没多久,荀希的母亲就扔给荀父一张卡买断抚养费,然后拎包改嫁一身轻,从此行踪飘渺无人知。而荀父,也很快二婚,和二婚对象陈阿姨十分恩爱。
陈阿姨搬进荀父家在市中心的公寓时,手上牵着当时小学六年级的男孩子,她和前夫的孩子。但在外人看来,他们倒是浑然天成的一家三口。
周六下午,教务楼校长室。
校长室并不大,角落放一盆万年青和一个空调,窗前放一个办公桌,近门处放一个茶桌和木漆沙发。沙发对面放个书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良嘉来得早,在校长室里坐了一会儿。校长对她态度和蔼,从书柜里拿出一袋铁观音泡茶一起喝,闲聊了两句。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大人,校长都介绍说“这是高三文科年段第一的同学”,惹得良嘉一下子就被动开启高冷模式,除了“嗯”和点头不说别的话。
幸亏那些大人都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别的。
那天荀希的万人迷光环暴走,高三女生宿舍区门口聚集了一大批人。几十头猪堆做一处都得对着哼哼两声,一群在系统光环影响下目标一致占有欲爆棚的学生,挤在门口处,自然也会有矛盾纠葛出现。事后驱散时,领学生回家的家长,就有发现自己的孩子挨了擦了伤了的。
孩子在学校莫名其妙参加个说不出所以然理不出正常逻辑的集会(家长:什么玩意?为了见一个女孩和一群人一起堵在宿舍区门口?),并且受了伤。自然是要讨个公道的。
现在在校长室里的家长,全是孩子受了点伤的。
良嘉听着校长介绍差点冷汗流满背,替荀希担心。不过再想想,大伤肯定没有,不然肯定一个“聚众斗殴”跑不掉,现在也不能心平气和在校长室里好好站着。
如此想来,良嘉也松了一口气。
孩子受伤的家长陆陆续续都来齐了,校长点了一下人数,见齐了,出了校长室,亲自把他们带到了隔壁的小会议室。
说是要见负责这件事的人。
良嘉独自坐在校长室里,左右无聊,喝一口茶,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卷子,刷题目。校长室的隔音并不坏,她写着卷子,旁边会议室的声音基本听不见。
片刻后,门口有人问:“同学,你知道校长在哪吗?”她头也没抬,“隔壁会议室。”又一会儿,门吱呀轻轻开了更大的缝隙,一个人小声挪过来,也坐在沙发上。
良嘉头都懒得抬,继续做题。
直到这张卷子写完了,她才抬起头,拿出书包打算拿下一张卷子。
这才注意到坐在她旁边半米开外的人。
李默。
李默恰好也在无聊张望,和她撞了个对眼。
“……”
李默满脸羞愧,挠着头讪笑:“真的是你啊。”
良嘉见他神态,猜想他是不是也已经脱离了荀希的可攻略人物列表——和在校门口时见到的他差别真的大。
不过差别大虽大,一个受影响放大喜爱之情的人第一反应居然是砸钱包养,实在让人接受不来。
于是淡漠地“嗯”一声,之后就没了。
聊天,讽刺,劝诫,全都没兴趣。只要不再骚扰荀希,良嘉管他要向谁砸几万几十万呢。
李默得了个冷脸,便也无话可说。
于是李默继续沉默坐着,良嘉则是再拿出一张卷子。
“欸,两个同学,你们知道校长在哪吗?这里是校长室没错吧?”
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站在门口,带着憨厚的笑意问着这句话。他的身后,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人用不掩饰的审视目光看着她。
良嘉刚选完一道选择题,被打扰了,头都不想抬,就要说“隔壁会议室”。李默却憋坏了,忙道:“校长和其他家长在隔壁会议室和人开会呢,你们是孩子受伤的家长吗?”
女人愣了一秒,追问道:“孩子受伤?”男人也皱着眉头沉默。
看他们的情态,李默笑道:“你们是荀希的家长吧?那得等等,你们和那些家长不是一批的。”
女人——和荀父再婚的陈阿姨听着,当即道:“那我们在这里等等。可同学你也和我透个底,荀希到底是做了什么被请家长了?”
李默长得好,皮肤保养得益,因此被认作是学生。良嘉乐得旁听观察,拿着笔一副沉迷写作业的样子,也没人理她。
李默道:“我也不清楚呢。”
陈阿姨就感叹道:“哎,荀希这孩子大了,和家里父亲生分,有什么事都不和家里说,害得我们请假来学校,连原因都不知道。”
荀父便也摇头喟一声:“她心里还怨着呢。”
接着就是他们夫妻二人双簧,由陈阿姨主唱,念着“大人的事她小孩子实在不用那么计较”、“回家父母都不叫弟弟也不帮忙辅导实在不孝”、“等她成年便让她结婚生子自力更生”这类的词句来。
李默和不说话的良嘉呆一起早憋坏了,想拉着新来的家长一起聊两句,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居然就抱怨上了,顿觉无语,反而怀念起单独和良嘉在校长室时的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