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均》九曲寒波

5、崖边跌落

　　再睁眼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炽烈，透过层层树林印射而下，星星点点，温暖明丽，充满希望。

　　“顾源，我醒了。”

　　“嗯。”

　　“顾源，我不累了。”

　　“嗯。”

　　灵均是想说自己可以下来走的，不用顾源再背着自己。她有些尴尬与困窘，从小到大，只有小时候被父亲背过，灵均还记得父亲的肩膀很厚实很令人安心。趴在另一个男人背上的感觉怪怪的。灵均知道顾源肯定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只是他在装傻。

　　“灵均无须介怀，可以将我看作成你的兄长。”话音刚落，顾源轻轻地笑啦，言不由衷，只得以笑掩之。

　　“可是我没有兄长呀”灵均脱口而出，她是独生女，自小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同学。话一出口，灵均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郑灵均是郑国的九公主，上有多位王兄，怎们会没有兄呢？

　　“嗯……我是指一母同胞的兄长，诚然我有好多位王兄，但是他们从儿时到如今都没有背过我。”灵均为了圆谎真可谓是绞尽脑汁，也不知这样的说辞顾源相信几分。

　　“灵均可将我看作兄长。”顾源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我有一个妹妹，本就是兄长。”

　　灵均松了一口气，好在顾源没有深究，又有些疑惑，为什么感觉顾源说这话时有些不情愿。当我的兄长，怎么还不情不愿的，灵均纳闷。

　　找了一块树林空地，两人席地而坐。顾源去周边溪流处抓鱼，灵均去摘野果。分工合作，不用多言语，这份不言而喻的默契是这几日相处产生的。灵均摘到了林禽果，还惊喜地发现了薄荷叶，想着这下烤鱼时多了香料植物。这几日野外求生，可真是食不知味。

　　及至灵均回来，顾源已架起两条鱼烤着，灵均将洗净的薄荷叶塞进鱼肚子，向顾源解释：“我们今天有口福啦，这是薄荷叶，香料植物，塞进鱼肚子，等会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烤鱼。”

　　顾源微微笑道：“是我有福，沾染上灵均的福气。”

　　灵均惊艳于这明亮的笑容，撕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箱脸庞，顾源的笑容干净得令人动心。眼前这张少年人的脸上还流淌着汗珠。

　　灵均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继而用手轻轻抚摸着。气氛逐渐暧昧。回神过来，灵均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究竟在做什么，右手还摸着少年的脸庞，自己这是在轻薄少年郎呢！她匆忙把手拿开，白皙的脸涨成通红，哆嗦着说：“脸脏了，我给你擦擦。”

　　灵均赶紧移开眼，没有再看眼前人。也就没有注意到此刻的顾源望着她，眼中的爱恋几近喷薄而出。

　　顾源觉得自己很是贪心，他祈愿上苍让这一刻停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眼下两人虽身处困境，可他们之间没有世俗的限制，他们只是顾源和郑灵均，彼此亲近、随意嬉闹，还流淌着爱慕与情谊。顾源感受到灵均对自己的亲近，还有那一丝丝的暧昧。

　　走出这片山林，她是郑国的公主，他是护卫公主的和亲卫队将军，只待抵达郑国，将公主交给郑国迎亲的人，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黎明前的一刹那最是黑暗，希望笼罩的瞬间绝望如影随形。走出这片山林，即能摆脱困境，灵均和顾源怀着这样的信念向前行走着。

　　远处天边如失火般，红彤彤照亮半边天空。

　　“山头着火。”顾源语调沉重地说，“有人在烧山，从远处一直烧过来，火势正在蔓延。”

　　“什么？烧山？是那些追杀我们的黑衣杀手吗，还是别的人？”灵均讶异极了，随即想到两人的处境，“火势蔓延，马上要烧到这边来了，我们往何处去？”

　　“跑，往高处跑，那处山峰。”顾源话一出口，就背着灵均往山峰处跑。

　　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形成合围阵势的黑衣杀手。毋庸置疑，山林着火正是这群杀手为了使灵均和顾源入瓮，故意点上一把火。

　　千钧一发，生死瞬间，灵均反而镇定下来。也许是因为身边有这个人在。

　　顾源在这六名黑衣杀手出现之时，顷刻之间就已明白敌我局势。此局注定为死，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毫无生机。只是如何选择死尚有选择余地。

　　“眼下境地，我们唯有跳下这万丈悬崖，不求苟活，只望能保留最后的尊严。公主，你怕吗？”顾源问道。

　　“我是郑国的公主，代表皇室的尊严，死亦何惧？”

　　若不是灵均背后的手颤抖着，顾源真要相信他的公主勇敢决然、无所畏惧。顾源用手覆住她的手，说道：“别怕，无论生死，我都在你身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灵均答道。《诗经》里的这句诗，倒是应景。

　　两人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掉落的那一瞬间，顾源想到自己其实更喜欢这句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耳畔是风声，还有顾源的声音，飘散在风中：“灵均，我不想做你的兄长，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灵均想问他，若有来生，该当如何呢？可是浩浩荡荡的水将她淹没，从头到脚，眼耳鼻喉都是水。她想自己怕是要溺水而亡了，万万没想到这万丈悬崖之下竟是一汪清泉，这泉水真是清冽爽口。失去意识之时，灵均在心里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