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恩仇录》张也行

170、东夷人被困英山隘 皋陶氏献策达心愿

　　钟山鼓冷哼了两声继续说道：“有庳氏救是要救的，但不是现在。现在皋陶在东边已经将檀香点燃，烟雾很快就会弥漫过来。空桑玉玦毕竟是个凡人，在弥漫的烟雾中他的视力会非常差。我俩只要在远离空桑玉玦的地方飞下去，缠住耕父和欢兜氏，让他俩无法脱身，三苗军兵和欢兜国翼人就会因群龙无首而不敢越过英山隘。最多只要再拖半个时辰，昆吾氏的援军就会到达这里。到那时，这几千三苗军兵就会被前后夹击，自保都不可能，更别说越过英山隘去东夷了。”
　　钦丕呵呵笑了两声道：“呵呵，小王爷，那我现在就先下去陪耕父、欢兜氏玩玩吧。”说完，他率先一步跃下树干，低空向欢兜氏、耕父滑飞了过去。
　　耕父丢下枭阳人退回三苗军营后，便接手了三苗军兵，成了三苗军兵的主帅。欢兜氏带着他的翼人精兵撤回来后，便都聚集到了三苗军兵身后，跟着往前开进，他两个一前一后，也不互相说话。
　　耕父正挥着凝霜杵催促着三苗军兵往前冲，突然看到侧面飞过来一个身影，他转过头来定睛一看，见来人是钦丕。
　　于是耕父一横凝霜杵便道：“真是冤家路窄，钦丕，你果然没死！”
　　钦丕“呵呵”两声，算是回答，挥起手中铜锏就向耕父头顶劈下。
　　耕父抬凝霜杵便要来挌挡钦丕的铜锏，但钦丕袭击耕父仅是个虚招，他不慌不忙地又抽回双锏，在耕父头顶上打了个横滚，侧身攻向正在地面上用双翼和双脚支撑着身体，准备跃起飞行的欢兜氏。
　　欢兜氏正带着翼人精兵，跟在三苗军兵身后前进。就见空中一个黑影向耕父袭去，他知道这黑影不是钟山鼓就是钦丕。于是他忙往前紧跑了几步，想凭借惯性跃上空中，再利用自己两个巨大翼翅，腾飞到半空中，再和来人周旋，这样他就不至于被压在地面上只能被动防御了。但却见钦丕放弃了耕父，向自己袭来。慌乱中，欢兜氏已经无法腾空应战了，他只能双手举起鱼叉，先格挡开钦丕的双锏。
　　耕父本以为钦丕会攻向自己，于是挥凝霜杵挌挡，但却见钦丕一个翻滚绕过了自己，攻向稍远处的欢兜氏。
　　耕父刚缓过神来，准备上去帮忙，猛地又见一个黑影疾飞而来，惊的他慌忙又横起凝霜杵朝空中黑影扫去，来人正是钟山鼓。
　　于是四人，两对，两个在天，两个在地，就此交上了手。
　　钟山鼓与钦丕只是不停地在高处骚扰压制，始终将耕父和欢兜氏二人拖在两军中间的地面上，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钦丕知道欢兜氏的神力虽不一般，但只要将他压制在地面上飞不起来，便对自己基本上没什么危险。至于对付钟山鼓，耕父则只有招架之功，根本无还手之力。
　　四人就这样在黑黢黢的两军阵前胡乱地打斗着，三苗军兵和欢兜国翼人虽有心上前帮忙，但均因战场上烟雾弥漫，看不清情况，既无法搭弓射箭，也无法上去帮忙，只能守在当场不敢移动。
　　再说那些出了三苗军营的东夷老山神们，一个个如凶神恶煞般从豁口处越过了防御墙，却未见防御墙后有人阻挡。他们早已被蛊毒迷失了心性，哪管前方是否有诈？手舞着各类兵器，径直往东冲去。
　　刚冲进荒野，便见四周星星点点地亮起了一堆堆篝火，一阵阵微微的东风迎面吹来，似有似无的烟雾弥漫着整个旷野，淡淡的檀香钻入鼻孔，沁入心脾，让人突然觉得心旷神怡！
　　这些人不由得停下脚步，又深吸了两口檀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呼吸顺畅，四肢百骸为之舒坦，眼不花了，耳不聋了，头脑也不迷糊了，神志忽然清醒了许多！
　　突然就有人问道，“这是哪里？我们为何会在此处？”各人立即愣在当场，互相面面相觑。再想想刚才一个个浑浑噩噩，如狼似虎的情景，均恍若隔世一般不敢相信！
　　这些昔日的山神猛将，各个可都是经过世面的。稍稍回忆了一下，便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虽然知道自己被人下了巫药控制住了身体魂魄，但大家同时也明白，回东夷入故土是他们心中朝思暮想的夙愿！
　　现在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往东去，完成回家乡的夙愿；要么就此打住，转回头退回到现在的居住地，但永远也别再想回东夷。在场所有人想也不想，便选择了继续东归！
　　他们也都知道这荒野中燃烧的檀香不比寻常，定是掺有能解除蛊毒的祥瑞解药，否则根本不能立即让在场所有人恢复神志。
　　这些当年的东夷山神们脑子清醒了，但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更加急迫的问题。如果在明天天亮之前，没有巫师护住他们的魂魄和身体，并躲藏到黑暗之处的话，他们将会被暴露在太阳光芒的照射之下，这几千东夷人都将会灰飞湮灭，化成疫疠，留在人间，永难消除！
　　但这里是荒原旷野，四周仅有燃烧着的檀香，既看不见三苗九黎的军兵，也不见部落首领有苗氏、巫师布、青丘婈等人。
　　想到此，这些人又心生出恐惧来，一个个无助的呆立在旷野中，显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豺山氏——这位昔日的战场统领，见多识广，是个临危不乱的山神，已看出了各人的心思，于是他冲着在场众人喊道：“各位昔日的好友，我们现在已经闯过了英山隘。但既无巫师引路，又无巫药护体，若继续东归，我们可能会就此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现在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大家先别急躁，我们先聚在一起，等待三苗九黎的巫师过来为我们引路护体。”
　　有人回话道：“豺山氏，那你就赶紧去找巫师布，或者青丘婈吧，若是天亮后我们还在这旷野中，那可就麻烦了！”
　　“豺山将军。”豺山氏猛地听到头顶上有人叫他，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战友，同为蚩尤部下的风伯飞廉，紧跟在他后面的是雨师屏翳。
　　豺山氏冷笑道：“呵呵……原来是风伯雨师，二位神人真是难得一见啊。”
　　风伯、雨师落地收了翅膀恢复人形，风伯抱拳道：“惭愧，各位东夷的将军，昔日的好友，我今天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大家回归东夷的事，请各位不要误会。”
　　“哼，我们回不回东夷与你们二位有何关系？”豺山氏不耐烦地说道。他与这里所有的东夷人一样，并不喜欢风伯、雨师二人，因为他们觉得这二人已经做了华夏的风神雨神，便是三苗九黎的叛徒。
　　这时皋陶骑着獬豸赶了过来，他一下獬豸，就向在场所有人抱拳行了礼，最后拱手向豺山氏道：“豺山氏老将军，现在你们的大统领有苗氏和巫师布，已经被青丘婈囚禁了，不知死活！现在控制你们的就是青丘婈这个妖狐和恶神耕父二人！我的话你可能不信，但她的话你们一定会信。来，娟儿，你来和他们说说吧。”皋陶一边说着，一边将巫师布的女儿细娟引到了众人面前。
　　豺山氏一看果然是巫师布的女儿细娟，便开口问道：“娟儿，他的话可当真？”
　　细娟便跪地答道：“豺山长老，皋陶大人说的全是实情。现在我父亲和蒙雌氏、有苗氏等部落首领，都被青丘婈秘密囚禁了起来，不知死活！你们东归的事，也全都是青丘婈和耕父二人谋划的，就是为了让三苗与华夏发生战争，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豺山氏对于这些天一直未见到巫师布及各位部落首领，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但他觉得对于细娟的话不能随便就信，于是便又开口问道：“那蚩尤夫人隐飞现在在何处？”
　　皋陶回道：“二公主为了化解这场危机，去找人帮忙去了，现在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
　　豺山氏将信将疑，只当皋陶在拖延时间，于是说道：“皋陶，废话少说！现在我们这些人已经闯过了你的英山隘，是绝不可能再回头了，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皋陶忙道：“各位山神将军，大家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各位前辈思乡心切，想回故乡入土为安。但希望各位能看清情况，如果无巫师护送，别说回故乡了，恐怕各位明天日出之前，便大部分会魂飞魄散！”
　　犲山氏看了看身边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人，有的还免强可以站立，有少数已经不能站立，干脆坐在了地上。叹了一口气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皋陶你说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皋陶道：“各位，尧帝舜君也已经答应各位让你们东归，但没有想到你们会被青丘婈怂恿，几千人聚集在一起东归，规模太大了！这样会伤及沿途百姓，而且也会造成疫疠横行。所以尧帝舜君经过再三考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准备让各位走水路，乘船沿江水去东夷，只是要各位等候些时日，依次东归。”
　　犲山氏皱着眉头道：“无论怎样？只要能让我们回到家乡就行。但我们这几千死的活的，全靠着巫师巫药续命，你再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行？”
　　皋陶道：“各位已经闻过了这能驱邪避秽的檀香气味，已经解去了各位体内的蛊毒。这可是蚩尤夫人将她珍藏的帝台之石研磨成粉掺在燃烧的檀香之中，才为各位解去蛊毒的。既然能为你们解毒，当然就有办法保护住各位身体和魂魄。沧海鬼门关的神荼郁垒，已经安排了英山氏和几百阴兵在英山中迎接各位首领，只要大家听从他们安排，就能安全到达东夷。”
　　豺山氏略想了想，觉得皋陶也算是想的周全了，现在除了听从他的安排，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他向皋陶拱了拱手道：“好吧，暂且信你，我豺山氏就带各位兄弟姐妹先谢你了！”回头又对众人说道：“各位，我们现在就进入英山，听从英山氏的安排吧。”
　　皋陶却又道：“豺山将军，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
　　豺山氏瞪大眼珠子道：“说。”
　　“各位老将军，你们的晚辈三苗九黎军兵，现在正在与我的六邑军兵交战，这些九黎军兵现在受青丘婈和耕父控制，只有你们出面，才能让他们放下兵刃，停止进攻。我的话现在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还是请您老随我一起去，您所说的话他们一定相信。”
　　豺山氏看看皋陶道：“我也只能听你的了，走，前面带路。”
　　于是，豺山氏随着皋陶一起来到了防御墙头。
　　这时，防御墙上又多出许多军兵来，其中一位将领，一看到皋陶，便一抱拳说道：“司寇大人，昆吾之师前来报道。”
　　皋陶一愣，忙道：“昆吾氏自己为何不来？”那将军道：“呃……昆吾将军率军去了北面义阳三关，离这里也并不远。”
　　皋陶道：“来了就好，赶紧率兵布防！”那将军一抱拳，便率领人马下城布防去了。
　　豺山氏叹了一口气道：“有苗氏差点就毁了我的三苗九黎啊！”
　　皋陶道：“有苗氏一直就是个好战之徒，他从来不顾百姓疾苦，现在又被青丘婈和耕父蒙蔽，更是穷兵黩武，哪顾九黎百姓死活！若你我两军现在就在战场上撕杀，恐怕又要血流成河。死伤的是我华夏和三苗百姓，得利的是青丘婈、耕父、和那在西北不周山的共工氏。”
　　二人上了一个高台，往墙外观看，只见三苗军兵和英山军兵正僵持在中间。只因欢兜氏和耕父被钟山鼓和钦丕拖着不能进退，故而三苗九黎军兵不得不在原地与英山守军对峙。
　　皋陶向两军高声喊道：“三苗九黎的军兵们，收起兵刃，你们昔日的部落统领豺山氏有话要说。”
　　钟山鼓听到皋陶的喊话，便知道计划已经达成。对钦丕喊了声“走”。二人便脱离了战场，飞回到英山树林中去了。
　　远处瞭望台下的青丘婈已经看到防御墙上的皋陶和豺山氏，也猜出了八九分。她飞身跃出，化为玄狐，一边往前飞奔，一边高声喊话道：“勿听皋陶胡言，豺山氏定是受伤被擒，受到皋陶的胁迫，大家千万别信他的话，赶快冲过英山隘，护送先人们东归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