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秘史》多颗牙

6、第 6 章

　　第六章
　　隔日，我让阿春请来了小皇帝，与他商量了一下关于小月儿建府纳妃的事。小月儿毕竟才刚刚成年，就先建府封王，纳妃的事过两年再说。小皇帝思考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下来，说会择日正式下旨封小月儿为亲王。如此顺利地了了事，我便越来越觉得小皇帝会做人了。顺口客套了一下说留下来吃个便饭，没曾想他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席间小月儿和他又是一通好别扭，我无奈之余暗下决心以后绝不能再假客套了。
　　半个月后小月儿的颐亲王府就开始建造了。阿春说小皇帝是选了这京城最好的地段给小月儿建府，可见小皇帝是个好长兄好君主，我也认同。这日子久了小月儿兴许就理解他哥哥的一片好意了吧，我想。
　　这一些些琐事都处理完了之后，深秋，我启程去了华因山小住。
　　师父依旧平静地躺在那处，对于师父有一日能活过来我其实没抱太大的希望，师父只需要这样躺着我便已经心安了。这世界终究还是有一个人跨越两百多年陪着我的，我的未来一片浑然，我只希望我的过去不要被忘记。这两百多年，除了我，就只剩师父见证过了，虽然他毫无反应，但左右我能偶尔看看他，他在，我的心里便好受一些。
　　冬至的时候华因山下了第一场雪，还不小，一夜之后醒来一看世界已经全然成了白色。小时候我很不喜欢下雪的，因为冷，手脚没有包裹被冻得红肿。家里所有的衣物都用来给弟弟保暖了，我只能去庙里偷偷地割那些掉在门边墙角的布然后把自己的手脚裹起来，只是风险极大，每次被捉住都是一顿好打，出家人不应该以慈悲为怀的么？割了布，驳了慈悲的面子就露出了本性，要打要杀了么？后来在华因山，日子就好过多了，吃得饱穿得暖的，也就不那么怕冬天了。偶尔也能学学师父师兄们风雅一把。

　　师父住的羡梅园里的腊梅开了，我搬了个躺椅在廊上，躺着看雪然后赏梅偶尔还喝口茶。从前最是喜爱这般闲暇时光，如今却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了。我眯着眼隔着雪看那园中的腊梅，并不真切，但幽香远逸。朦朦胧胧见仿佛瞥见了在雪中摘腊梅的我，从前师父也是这样坐在躺椅上隔着雪看我的吧。玉笙师兄会在边上弹琴，他的古琴从来都是数一数二的，想想那样的光景也是真的好。
　　摘了几支腊梅，抱了个花瓶，走进了山洞。将花插在瓶里，然后放在师父身旁，如此，师父也就有腊梅的香气了。师父从前最爱雪水煮的腊梅茶，清冽，微苦，却也回味无穷。年年腊梅开放，我都会煮腊梅茶，师父的脸色能缓和一个花季……现在无论是师父的臭脸还是和颜我都见不到了。
　　突然觉得无趣得很，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了小皇帝那张受气包的脸……我很是吓了一跳！
　　不知他在现在在做什么，那些伤可有好一些，他那凶猛的皇后可有再折麽他……拍了拍脑子，外面下了雪，这是冻傻了么，我干嘛要操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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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了两三日，雪一停，终究还是回了京。
　　阿春见到提前回府的我有些诧异，但随后又露出一种我并不太懂的表情。我借口道那居云府太冷了，阿春笑着应我，但那我看不懂的笑却更深了……
　　随后阿春每次进宫回来后都会过来跟我汇报小皇帝的事，什么小皇帝今日胃口不太好，小皇帝昨日又在勤政殿通宵批阅奏章，小皇帝已经一月未去后宫了……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打断阿春，阿春却说她以为我会想知道。我才不想知道好吧！于是作为对阿春的“回报”我给了她修复山前迷阵的任务，这下阿春倒是消停了不少。
　　不过，之后偶尔我也会不自觉地想那小皇帝今日做了些什么……这怕是中了阿春的毒了！
　　又过了一月，京城里也开始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将所有的都覆盖着。我裹着阿春给我哪来的狐裘坐在荷塘的凉亭里赏雪。这荷塘四处都是枯萎的荷叶和耷拉着脑袋的莲蓬，被雪一盖倒还显出几分诗意来，我得了乐趣往往一坐便是半天。但京城的雪始终没有华因山的好看。我又开始后悔为什么回来。

　　“老祖宗……”
　　这日我用完午饭，坐在廊前，阿冬正在用高山雪水给我煮茶，这茶我很喜欢，每每饭后便要饮几口。只是这茶还没送到我嘴边，阿春便急急地向我奔来。
　　“何事如此惊慌？”我皱了眉。
　　“陛下今日在勤政殿晕倒，臣去请脉，可陛下说什么也不肯。”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若是不信任你，叫阿冬去也可以。”阿冬的医术我最是信赖的。
　　可阿春和阿冬却是一脸的鄙夷。
　　“老祖宗不亲自去看看？”阿春叹气问我。
　　“本座并非良医，去做甚？有病就医，若是他自己不肯，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阿春和阿冬相看了一眼，对我拱了手退下了。

　　夜里，我穿行在皇宫中，我并不常来，不太识得路，因此穿行了许久误闯了好几个宫殿才找到小皇帝的寝殿。门外有宫女太监守夜，如果我就这样进去，“堂堂一国国师夜戏娇嫩小皇帝”，传出去我的老脸往哪搁？找好了地点，我走远一些用了“瞬移”，却因为没有探查好内殿的布置而撞上了桌子。一阵巨响……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慌忙中护住桌上被打翻的茶杯，转身却看到小皇帝正躺在床上看着我，眼里还带着……惊恐？
　　“陛下？”眼瞧着外面的人就要进来。
　　得！我这老脸注定是保不住了……
　　“朕无碍，不必进来，都退下！”小皇帝却撑起了身子，打发了外面要进来伺候的人。
　　我呼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又将桌上的茶具摆回原位，拂了拂衣袍向床上的人走去。
　　“国师怎么来了？”小皇帝轻声问我，他脸色苍白又带着不自然的红，嘴巴干干的，语气虚弱得很。刚才他打发宫女太监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很嘶哑，看来确实是病了。但也不到不醒人事的程度，阿春夸张了。
　　“病了？”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左右是夜里闲着无聊，四处看看。我脱下外面的狐裘随意挂在床边，还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就是有点使不上力气，没事的。”小皇帝对着我虚弱地笑了笑，然后低了低头。
　　我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是有些烫，发烧了。小皇帝缩了缩脖子，我随即将手拿开，应该是我的手太凉了。从怀里掏出阿冬平时备的药，倒出两颗递到他嘴边。他一愣，然后就着我的手将药吃下。掌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接着我就见小皇帝的脸更红了，难道是阿冬的药没效果，这发烧更严重了？我随即将他摁回床上躺好，又替他揶了揶被子，只留了一个脑瓜在外面。他睁大了双眼看着我，乖巧可爱，让人很想欺负。我一个没忍住，又伸出了罪恶之手，掐了掐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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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传太医？”我抬手掩唇咳了一下，以掩饰尴尬。
　　“……”他眼底又生出难过与落寞的情绪，咬着嘴唇不回答。
　　“又见过你那皇后了？”
　　他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快过年了也不给你放个假？”
　　“……”小皇帝的眼神变得哀怨起来，也对，这个时候开玩笑确实有种落井下石的嫌疑。
　　“吃了药应该就会好。”
　　“嗯。”
　　“这狐裘也是你送的？”阿春给我这狐裘的时候我看着就不像是她自己的藏货。
　　“嗯。”
　　“倒是挺有孝心。”
　　“应该的。”
　　“下次什么时候去？”
　　“……十五。”
　　“那十五来趟万宸宫。”
　　“好。”
　　“你那枕边藏的什么？”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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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看过的朋友们请吱一声～让我有些下去的动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