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秘史》多颗牙

7、第 7 章

　　第七章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做，于是俯身过去将那叠书拿过来。
　　《万象野史》？小皇帝还喜欢看这样的书？
　　“官家都不看正史，那马老头辛苦撰的《万象国史》谁去看？”
　　“马大人修的史我都看了，总觉得太无聊了些……”小皇帝小声嘀咕，我颇为赞同。那马老头平时严肃刻板，修的史书也是一本正经，无甚有趣，着实难看。
　　我翻开书，有几页是折起来的，便跳过去看有什么特别的之处。没曾想都是关于我的……
　　“万象国护法据考证姓姜名岁岁，幼年凄苦，飘零于世。两百五十年前幸得华因山居云府子商仙师赏识，为居云府关门弟子，排行十三……善庖厨、制茗。性乖张，喜弄人。一日置巴豆饭食中，众人腹泻不止……性孤僻喜独处，唯与玉笙友，常结伴而行……”
　　“天佑三十年罚出师门于独山自立门户，天佑三十二年辅佐万象高祖皇帝灭陈御极，封万象国大护法，高祖甚重之……”
　　“护法貌美，风姿绰约，天下鲜有……每出必引众女子争相仿效。”
　　“万宝二十五年，玉笙逝于华因山，护法恸不自已，闭于万宸宫十余载。此后性大变，往来万宸宫华因山之间，不问世事……”
　　“天启十二年，封万象国国师。笠日，于祭台上平祭典之乱，挥袖间杀人于无形。身着白衣，眉心一点红仿若谪仙遗世独立，睥睨天下……”
　　呃……原来这便是我的历史么？那些曾经的恨与执着不过是书上的寥寥几个字，很多不是真的，可那又怎样呢，人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而我又怎么会去和那些字计较呢？
　　合上书，低头看旁边的小皇帝。他鼓着两只大眼睛红着脸看着我，我读出了一些不安，这个我能肯定，那是害怕。也对，一个不老不死的妖怪就坐在自己旁边，谁都会害怕吧……
　　我起身，欲走。
　　一双滚烫的手却将我拉住。
　　“国师生气了么，因为这些书？”他声音小小的。
　　“本座怎会和这些书一般见识？”我挣开他的手，却复被抓住。转身看着床上掀开被子半起的人。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国师才会看这些书的。”他急急地解释着。
　　“这下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放手。”
　　他却摇摇头说什么都不放，脸上的表情我想应该是委屈。
　　为什么会委屈？一步步打探研究，不就是想借我的力除去他的障碍么，现在目标实现还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就是抵达目的的方式被发现了而已。
　　“陛下这样怕是不合规矩。”我想我的语气应该很冷，因为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再去跟他计较，我所做的这些全当是无聊生活中的一些添加剂吧，也不应该怪他要使用什么苦肉计，因为在天下人眼中我就是个女魔头。总不见得要和我硬碰硬吧！苦肉计倒是个好计谋，只是多少有些可惜我的血……
　　“早就不合规矩了！”他突然大声地吼了出来，倒是让我吃了一惊，这一吼也引来了门外的宫女太监们。
　　“陛下！”
　　“不准进来！都退下！”他又朝殿外吼道，颇有气势。
　　倒是没有想到从来都是软软诺诺的小皇帝还有这样的一面，我看向他，接着又听他说道：“一国国主对自己的国师存有那种心思……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扯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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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意思？对我存了那种心思？哪种心思？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又开口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可你是那样遥不可及，我连和你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后来太后联同国舅造反，季大人建议可以找你我才来求你的，所以不是苦肉计，你也不要那样想我，书上写的我根本不相信，全世界我只信你……我只是想保留一些和你有关的东西而已……很吃惊吧，我的心思有多龌龊……”
　　的确很吃惊，这从何说起啊？
　　我有些犹豫地提醒道：“可你第一次见我不是才十二岁啊……”这小孩是不是过于成熟了些？
　　他又低下了头，脸颊通红：“八岁。”
　　嗯？我有对一个八岁的孩童下手过吗？
　　“八岁时我偷偷溜出宫，回来的路上遭遇伏击，被要去华因山的你救了。我问公公你是谁，公公说你是万象国的神仙——护法大人。”
　　这小孩儿真的是开蒙得早了些……我八岁的时候还屁颠屁颠地跟着师兄在厨房练刀工呢。
　　这倒好，没把人家小孩照顾好倒还给人家造成情感障碍了。
　　我还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应对这事，只听那小皇帝又开了口。
　　“我知道国师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对国师要求什么，只求国师不要误会我……不要……”他越说声音越小，低头将那句“不管我”快速说完。我想了想的确难以启齿……
　　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白倒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诶？这小孩儿怎么衣衫不整？这手怎么还拉着？略带委屈的表情看着让人想上手欺负……这小孩儿简直就是个红颜祸水！我再看向他时再没有了以往的从容，我极不自然地自然地别过眼，磕磕巴巴地说：“这个事……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转身扯开手，慌不择路地离去。
　　回到万宸宫，却是久久不能平复。回头一想，我离开的姿势貌似不太……符合身份。堂堂一国国师怎么会这么狼狈地逃跑呢！同时也感叹晚节不保……
　　这几日我都待在万宸宫里，日子看起来一切照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会听阿春说起小皇帝的事，说什么生病那日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病是好了，可人却越发的沉默了，早朝时还有几次走了神……
　　“老祖宗？”
　　我的走神被阿春打断。
　　“何事？”
　　“今日早朝陛下破天荒地发了场脾气。”
　　我看着阿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御史台谏议大夫带着群臣让陛下选秀女充盈后宫，陛下起初是忽略当作没听过
　　，谏议大夫却执意不肯罢休，后僵持不下陛下发了脾气，今日这早朝不欢而散。”
　　“小皇帝的后宫缺人？”
　　“却倒是不缺，只不过陛下鲜少宠幸后宫，就是皇后宫中也是按时去坐坐。陛下的子嗣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个。”
　　“既是不缺，那重新招人又有何用？”
　　“群臣只道陛下不去后宫是因为没个称心的，所以才建议再选秀女。”
　　“……这事你给本座说有什么用？你何时见过本座管过这样的事？”
　　“是，可阿春见老祖宗待陛下是有不同的，陛下大病初愈……”
　　“今晚吃莲子羹，下去准备吧。”我打断了阿春。
　　阿春行了礼，退了下去。

　　手上的书从未翻过页，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一句话——所爱之人皆亲见别离。这是师父当年下的另一个诅咒，我从来就是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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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才想起还有坑没有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