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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卅九回 雄踞河山势彪炳,有芳为伴腊如春(上) ...


  •   丞暄的生辰未至,泉城乃至整个齐州便都热闹了起来。倒不是齐州本地百姓有这个眼色,而是那些不在齐州却深知审时度势的官场中人。
      依着丞暄的意思,慕王府只给他的堂叔睿王、堂兄海安郡王、堂侄子惠阳候,以及所辖三道一府中几个颇受重用的刺史并几个外放至地方为官的梅家人下了帖子。弄花别馆虽扩建了,却到底与建京的慕王府没法比,住不下多少人。是以我的想法同丞暄一样,只请些重要的客人来招待妥当便是,比请一帮子人却个个儿招待不周要好。
      可偏有人眼见着丞暄如今势大,也不顾平日里可曾与慕王府亲近过了,一个个削尖了脑袋要往泉城钻,生怕慕王殿下忘了朝中还有他这么一号人愿意唯慕王殿下马首是瞻。大约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过了腊八泉城便热闹得像是日日有集市,城门口几百年的老青苔都要被磨没了。
      这些人大约忘了如今丞暄还只是个亲王,且屈居齐州这小地方,比不得圣上寿辰,纵五湖四海不计其数的人来贺,也不愁没地方住。有的住在宫里,有的在京城有府邸,反正不拘来多少人,都能消化。
      泉城这里却不一样了,弄花别馆住着的皆是我们请来的贵客,那些不请自来的自然只能住在驿站或客栈了。驿站地方小,客栈也拢共就那么几家,被先来的人占了,后来的便只能去临近的县找地方住,待寿辰那日再一大早天不亮时便往泉城赶。
      我让广顺大概估摸了个人数,临时收拾出了两个空院子招待这些多出来的客人用饭。
      不该来的来了不少,该来的却还差了一个——睿王。此人是恩献帝的堂兄,虽位及亲王,却在封地过得悄无声息,梁国的这些事若写一部尺余厚的史书,睿王大约只能占个寥寥几笔。也不知丞暄怎么想的,竟请了他。
      奇就奇在睿王得了丞暄的帖子,却至今未来。这就好比天上下饺子,饿了一年的老乞丐不张着嘴接一般,委实奇怪。
      我正坐在书案前琢磨着睿王的事儿,却见玉碗儿脚底生风着从外头进来。
      我抬眼瞧着他咧到耳根子的嘴角,忍不住笑问,“怎么了,又爬墙头偷看曲先生的千金去了?”曲先生是王府幕僚,带着女儿一同住在王府。
      玉碗儿也不知随了谁,脸皮厚如锅盖,像是不曾听见似的笑容不改,“爷猜猜谁来了?”
      我将笔搭在砚台上,挑眉道,“哦?睿王来了?”
      玉碗儿颇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唉呀”着叹了一声,“什么睿王!您再猜。”
      也是,凭他什么亲王,也不值玉碗儿这样高兴。一个名字闪过脑海,我兴奋地站起身,“银筷儿竟这么快就来了,快让他来见我!”
      玉碗儿苦着脸又是一叹……
      还不对?
      门外传来了熟悉却久违的笑声,“亏我来了,若再隔得久些,长史大人怕是已忘了有我这么个人了。”
      那人声音由远及近,直至推门而入。
      一身着鹅冠红镶雪貂毛边大氅的青年长身玉立,笑靥有如雪里寒梅,明明周身带着腊月独有的寒气,淬玉一般的俊俏面容却仍将我这书房映得春意融融。
      我急匆匆绕过书案,上前双手抓住那人的双臂,激动道,“李兄!你怎么来了?”
      李英粲然一笑,“贤弟别来无恙。”
      “快快快,外面冷,咱们坐炕上说话。”我拉着他往书房里间去,又谓玉碗儿道,“去沏些那个歙州送的红茶来,记得不要久泡。”
      玉碗儿退下后,李英的长随又过来帮他脱下大氅,我二人这才安稳地在炕上坐下。
      上次一别至今二岁有余,有一向也不知他可是与烁王闹得不快,竟半年光景没有音讯;今岁的头大半年又换了我病得人事不知,一来二去难免书信稀疏。二人再度相见,颇有阔别重逢之感慨。
      我仔细打量了李英一番,见他面色红润,瞧着比我离开建京时还精神了些,遂渐渐放下心来。“李兄瞧着倒是越发丰神俊逸了,酒楼原就事忙,你又新开了庄子,竟还有工夫到我这穷乡僻壤来?”
      李英“噗嗤”一笑,揶揄道,“河南竟是贤弟的穷乡僻壤了?看来坊间传言非虚。”
      我一怔,“啊?坊间……说什么了?”
      李英抿嘴道,“传说慕王有位宁国来的宠妃,深居简出,殿下爱若至宝。”
      “呃……”我搓搓自个儿的耳朵,有些烫手。我心里清楚旁人皆知我与丞暄的关系是一回事,被自个儿的朋友这样当面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我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接话,李英却将手搭在我的手臂上,温声道,“贤弟这是做什么?在我这尴尬之身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成?”
      我自嘲地笑笑,坦言道,“实则我最是个脸皮厚的,通着旁人的面,再露骨的话都说了。偏越是对着知己,越觉难以启齿。”
      李英却道,“旗鼓相当的两人互生爱慕,你敬他,他重你,有何难以启齿?”
      我苦笑,“一个炙手可热的权王,一个居心叵测的奸细,哪里旗鼓相当了?”
      “何必理会那些小人攻讦,只要二人平心,就是旗鼓相当。”李英说这话时神色很淡,却透着孤傲和寂寥。
      “说的也是。”我想问他与烁王近况如何,却怕他不自在,只好委婉问道,“烁王殿下一向可好?”
      李英神色已恢复如常,“前两年生过一场大病后便懂得爱惜身子了,平日里练练武,极少过问朝中事,倒也逍遥。”
      “我听三殿下说,你那庄子尚有些需要帮衬之处,后来如何解决的?”李英不肯请烁王帮忙,我倒担心烁王反而会因此不快。
      “烁王背着我解决了,我与他自然是各生了一肚子气。”他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自那回他在鸭先知拔剑后,便再没在我面前舞刀弄剑过,我亦不愿去触他的逆鳞,他再来鸭先知时,我便只当是个一般的客人招待着。近半年来唯一一次争执便是这回,我执意要来齐州。”
      我也有些奇怪,“对啊,我原就想问,你怎么来了齐州呢?”李英并不是那等附势讨好之人。
      李英道,“一则近来京里生意难做,我思量着出京看看,可否在外地开几家酒楼;二则你我兄弟久未相见,自知你回了大梁起便一直打算寻个时机来瞧你;三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将三殿下给慕王殿下的贺礼带到。”
      丞昀请了李英来代他给丞暄贺寿,自然比旁人差个幕僚或是家仆来送礼体面多了,且我与李英向来投缘,这一趟便又添了一份独到的亲热。
      然而这大概确实会惹得烁王不快,烁王效忠于恩献帝,并不愿同丞暄有任何牵扯。丞昀只想到了他与我、李英三人的知己之情,却不慎犯了烁王的忌讳,也难怪烁王会不高兴了。
      我道,“烁王殿下对圣上忠心一片,不喜慕王殿下拥兵自重也是常情。”
      李英似乎并不想多提烁王,懒懒道,“谁知他每日想些什么,他的喜怒,自有烁王府后院那些人去细细揣摩,用不着咱们操心。”
      我笑着点点头,勉强信了他的“不操心”。
      寒暄过后,我命玉碗儿将子凌那截子断袖取来。
      从玉碗儿手中接过装着断袖的匣子,我谓李英道,“李兄行商多年,见多识广,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想劳李兄相看相看。”
      李英接过匣子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截天青色的断袖。
      我继续道,“原是想托人带到建京给你看的,只因此物太过要紧,生怕路上有所损毁……今日若非你来了,他日我回到建京也是要请你看的。”
      李英反复看过那截袖子,才道,“翠竹纹缂丝,此物的主人非富即贵,贤弟想看出些什么来?”
      我道,“实不相瞒,我要找的便是此物的主人。”
      李英的说法与陈掌柜差不多,“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建京的达官显贵多得撒一把瓜子下去都能砸着几个。这样的缂丝原是只有皇室与贵族可用的,近年物料越发丰足,朝廷便渐渐放开了管制,一般的富庶人家也能用。”
      “那这花纹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英摇摇头,盯着袖子沉思了片刻,才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坐直了身子,“我倒有个法子,或可将范围缩小些。”
      “什么法子?”
      李英将袖子翻过来,道,“缂丝近些年来虽已不再是王谢堂前燕,上等的缂丝却不曾飞入寻常百姓家。毕竟物料虽丰足,手艺匠人却仍旧是不可多得的,且缂丝织艺复杂,磨人费力,自古便有‘妇人一衣,终岁方就’之说。结、掼、勾、戗皆是功夫,熟练匠人一日也不过织出一两寸。”
      我这才听出些端倪,“那如何分辨一般的缂丝布料与上等缂丝布料?”
      李英将翻过来的袖子递到我面前,“贤弟请看,这截袖子的里外花纹是不同的,此乃双面缂丝,上品中的上品。外面瞧着是翠竹纹,里面却是祥云纹,没有三十年的磨练,怕是织不出这样双面不同的缂丝。”
      我仔细翻看那截袖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是双面缂丝,我竟不曾听过,还道是打浆贴在一起的两层布料!然三十年的匠人,怕是不多。”
      李英却道,“也不少,不过……皆在建京城的太庆宫里。”
      我心中一惊,“那……这件袍服岂非御赐?”能被恩献帝御赐缂丝袍服之人可不多,商贾富户是不可能了,等闲的达官贵人也不行,衣裳的主人纵非皇亲,也是能常在皇帝跟前行走之人。
      李英眉头微蹙,“抑或是日常衣冠由内廷统一发放之人。看来,贤弟要找的不是等闲人。”
      这样的人更少,偏我便识得好几个——烁王、丞昀、太子、丞暄。烁王与李英、我与丞暄自不必说了,现子凌也与夏家的男人扯上了关系,我与夏氏皇族这是什么孽缘?
      我与李英正说着话,玉碗儿将那歙州红茶呈了上来。他将托盘置于暖炕旁的高脚桌,翻开两个倒扣在托盘的蓝田玉茶杯,又将包在棉纱茶包中的红茶放进与茶杯一套的茶壶中。
      一旁紫砂壶里的水尚滚着,玉碗儿且倒且歇地将水倒入矮身大肚的蓝田玉壶。静置了片刻,便将茶水倒入玉杯,分别放在我二人面前。
      我趁着等茶凉的工夫将断袖收回木匣放好,也暂时将自己心中的无助与疲惫一并收起。建京的这些皇子们与子凌年纪相仿的不多,上一辈上只有烁王,他表面上对恩献帝一心无二,又苦恋李英,按理说应与此事无关;丞昀向来不爱牵扯这些腌臜事,又已有妻室,想亦是可排除在外的;丞暄与凛不和,且又与我……总之我是不会怀疑他的。
      余下的便是太子丞昭,四皇子丞旻和六皇子丞昕。后头两人我自会想法子排查,不过眼下看来最可疑的便是太子。他先将子凌围杀于胡杨林,又开口提出由子凌护送和亲,借机向大宁发难。
      可是他杀子凌的动机呢?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子凌?子凌如何会看上那样一个智谋不足却阴狠有余的败类?虽则圈出了范围,我心中却仍旧疑点重重,且毫无头绪。
      李英投来关切的目光,我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带着愧意轻叹,“待此事了结,我再与李兄说吧。”
      李英摇摇头,“我是否知道此事并不重要。贤弟是乘骐骥以驰骋之人,你所筹谋之事未必是我这日日泡在市井中人所能理解的,君子之交,坦诚便好,又何须事无巨细探人私隐。我只是想劝贤弟,凡事想开些,能把握住之事,纵历经波折亦不会错失;注定不能圆满之事,纵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也终是徒劳。”
      我望着木匣,“是啊,可是有些事像个死结一般卡在心中……不解开就过不去。”
      夜里,我与丞暄皆微醺着回房。
      我酒量浅,每饮必醺;丞暄却不同,没个一坛子酒下去是绝不会打晃的。
      玉碗儿与广顺相视一笑,先后扶着我二人坐下。我估摸着自个儿尚比丞暄清醒些,遂吩咐道,“你二人去歇着吧,只唤人端一盆热水进来我给他擦擦脸便是。”
      丞暄头靠在床架上,眯着眼道,“今日不睡暖炕了,睡床吧,太热。”
      我笑问,“我听说你外家的亲戚来了不少,可是与他们同饮才醉的?”
      丞暄睁开眼看了看我,黑曜石一般的眼珠蒙上一层迷醉之气,尤显得风情无尽。“我没醉,不过有些头晕罢了。”
      “头晕不就是醉了?你的那些亲兄弟们,一个个的觊觎着你老子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相互之间怕是很难看顺眼了,想来这些表兄弟倒与你更亲厚些。”想到这一层,我决定对梅让小爷再宽容一些。
      丞暄却道,“梅家人视我……不过如通往权力巅峰的那一架云梯罢了。梅家乃众士族之首,士族与皇帝相互猜忌,我可以是保他们一时平衡的秤杆,亦可以是皇权与士族势力针锋相对的牺牲品。”
      我不曾想到他会忽然与我说这些,不由得一怔。丞暄似乎也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颇感意外,亦是一怔。
      我二人正大眼瞪着小眼,广顺在外敲门,“殿下,奴婢给您送药来了。”
      “进来!”
      “出去!”
      ……
      我不理他,亲自走到门口给广顺开了门,“进来吧。”
      广顺小心翼翼地将药置于圆桌,陪着笑道,“殿下今日事忙,一直不曾得空服药,奴婢便自作主张送到卧房中了,还请殿下恕罪。”
      我道,“这有什么的,待会儿我服侍他服下便是。”
      广顺道,“是,那奴婢便告退了,主子们早些歇息。”
      我道,“等等。”广顺站定,我又问,“今日殿下与梅家几位老爷少爷聊什么了?”
      广顺一脸痴懵,“不过是聊些朝堂上的事啊……”说完又看看丞暄,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丞暄面露倦色,再度将头靠在床架上,“你退下吧,将那东西带走,本王今日不想喝。”
      “呃……是。”广顺慢吞吞地端起托盘,求助似的看了我一眼,又慢吞吞地转身往外去。
      我遂将托盘接过,又放回桌上,示意广顺先退下。广顺连礼都未来得及行毕,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丞暄烦躁地看了药碗一眼,“这药一两日不喝不打紧,我今日不想喝,你让他们撤下吧。”
      我无奈苦笑,“这又是怎么了?你心里一不痛快就与这药过不去,也不知它除了难喝些,竟又什么不好,值得遭你这般嫌弃。”我想起在建京时也时常这般,动辄摔个满地,不由得有些好奇,这药竟是有多难以入口?遂端起碗送到自个儿唇边,打算一尝。
      原还慵懒地靠在床架上的丞暄却忽然发力,以我不曾见过的速度冲到近前,劈手夺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待他将空了的药碗重重放回桌上,我的手还保持着方才端起药碗要尝的姿势。
      “你不是不想喝么?”
      他的神色瞧着比方才清明了不少,已不见醉酒之人的迷离之态,“这药寻常人喝了未必就好,是药三分毒,你不是粗通药理么,怎么还尝别人的药?”
      每每涉及他的药,丞暄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孤僻警惕,画地为牢,纵我亦不能靠近。
      我收起那些复杂的情绪,状似不在意道,“不过好奇罢了,竟是什么样的药,将你这活阎王难住了。”
      丞暄不曾答话,我便又问,“怎么与你那些表亲见了一面,反倒不痛快了?都聊了些什么?”
      丞暄道,“不过是安排部署近日所筹谋之事。”
      “京里形势不好?”
      “尚在掌控之中。”
      “那你还闷闷不乐的?”还说了那样一句话。
      丞暄轻叹,“并非为朝中事,所谓亲戚……若我非圣上与贵妃之子,或还有亲情一说,偏我是这样的身份,大约只算得上相互利用、互为党羽罢了。”
      待我再要问话,却被他打断道,“不说这些了,我听广顺说,今日你有朋友从建京来?”
      他不愿说,我便也没有多问,只顺着他的话答道,“是啊,就是那位行商的书生。他学问不差,行商多年经验丰富,改日倒是可以介绍傅知尘与他认识认识。你要在西北开商路,需傅知尘谋划些高屋建瓴的方略,也需李英这样久在市井中的人出一些脚踏实地的主意。”
      谁知他不仅不高兴,还蹙起眉来,“你说的可是烁王府李英?”
      我苦笑,“他若是知道名前被冠了这三个字,怕是不会很高兴。”
      “满京里谁不知他是烁王的人,他在京郊开了间庄子,自烁王上上下下打过招呼便再无人敢刁难,这难道不是借了烁王府的名号?”
      我望着他,有些不解地问,“你似乎……不喜欢他来王府?”
      丞暄摇摇头,“并非我不喜欢,而是烁王不喜欢。”
      我回想起李英说的,临行前与烁王还因此事起了争执,遂问,“烁王……果真如他所表现出的那般对圣上忠心无二?倘他是个认死理的,你与他之见岂非必有一战?”
      丞暄道,“我不会主动逼宫造反,剩下的区别于烁王而言不过是哪个侄子登基的问题。他并未与任何一位皇子过从甚密,众皇子中无论谁承国,都只会将他高高地供起来,所以我与他之间未必会有冲突。皇叔不允李英来齐州并非因为我,而是因为李英。”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因为你因为李英的?”
      丞暄不答反问,“李英为何要来泉城?”
      我将李英与我说的那三点因由一一说与丞暄。
      丞暄起身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水,缓缓地喝下,“是三哥请他来的?”
      我点点头,不觉间语带不满,“我与李兄还有三殿下是在宫外便认识的,你又不是不知。”
      丞暄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这位王叔有着大多数男子都有的毛病——善妒。”
      “这难道不是大多数女子才有的毛病???!”
      丞暄一本正经道,“女子能忍受夫君三妻四妾,皇叔却会因他的王妃来看你我而不快,竟是谁更善妒?”
      ……
      烁王原是因此不快,我竟无力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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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卅九回 雄踞河山势彪炳,有芳为伴腊如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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