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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五十六回 愿者上钩一网尽,白衣封王流年倾(上) ...
我恢复了些体力,便筹谋着离开山谷。
丞暄依旧昏睡着,身上的高热亦不曾褪去。我没有心思担忧或是恐惧,只一门心思将丞暄背在身上,带出山谷。
他什么大风浪都经了,如今总算得偿所愿,我不能教他窝窝囊囊地死在一伙逆贼手中。
山谷中难辨方向,天色始终灰蒙蒙的,此时比我方醒来时更昏暗了些,想是要天黑了。我背着丞暄走了约莫六七里路,竟一个活人也不曾遇上。
然我与丞暄大约果真是个相依相生的命数,他伤重无药,原本情况危急,却在天黑时自个儿醒了。
“芳满……放我下来。”
我背他时为了稳当,是将外袍都撕成了条把人绑在了身上的。想来他是勒得难受,遂我赶忙解开布条,托着他下来,将他靠在石壁上。
我一面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一面问他,“还口渴吗,你伤口众多,可有何处尤其疼的?若觉着何处骨头断了,千万与我说,我先大略给你包上。”
丞暄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自己走吧。”
我正掀开他的直裾检查他的膝盖,忽闻此言,用力将直裾裙摆甩回他腿上,冷道,“夏丞暄,万丈深渊爷眼睛都没眨便追着你跳下来了,你现下还说这个话,是想寒我的心还是想打我的脸呢?”
那厮竟笑了,他还有脸笑!
“你想到何处去了,你背着我多有不便,我是让你去搬救兵。”
我这才敛了敛怒意,胸口堵着的闷气亦散去了些。“那我也不去。”
他歪头看我,候着我的下文。
我将四周散落的枯枝老藤拾掇在一处,谓他道,“这样的时候若分开,怕便是永诀,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的。何况你伤得这般重,又起了高热,我岂能留你一人?”
丞暄似乎并不急于找人来救,却仍是好整以暇地问我,“你出去寻人,咱们的生机更大些。饶是如此,你也不去?”
天黑得很快,我生起了火。微弱的火光在山谷幽深的黑暗中映着他精雕细刻的面庞,我愈看愈醉,不觉间连声音都和缓下来。“与你一同留在山谷,无非是一同获救,或一同被逆贼一剑刺死……”
丞暄问,“你怎知不会是我伤重而亡,偏将你留下了呢?”
我执着一根粗枝挑了挑火堆里的树枝,“你昏迷时我遇见了一位神仙真人,他说你是帝星降世,而我是你的伴星。你我定会相依相伴,相辅相生。”
丞暄只是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被他看得直不好意思,颇有些尴尬地笑道,“你可是觉着我从悬崖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
丞暄轻摇摇头,“我信。”
我揶揄道,“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你是帝星降世,你岂有不信的?”
丞暄道,“你不是与我说过,曾有个道士预言了你家兄弟二人的命数。活过弱冠的那一个,将来亦注定无妻无后,且唯有金龙托生才可压制。那时我便想,我便是压你的那条金龙。”
我惊诧得瞠目结舌,丞暄怎会只听了这一半句便想到神仙真人昔年的预言,“你……你还真是金龙托生的,我今日遇见的神仙真人,便是昔年去过靖国公府的那个道士。”
不仅我,丞暄闻言亦面露惊愕之色,半晌才勾起唇角,“原来在你我来到这尘世前,便是注定绑在一起的了。”
我与他正不合时宜地情浓意切着,忽见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是有人马举着火把过来了。
我搬了块石头熄灭了火堆,看着远处问丞暄,“你说是来救咱们的,还是来送咱们上路的?”
丞暄有些吃力地朝远处看了看,“像是禁军的旗号,应是安卿来了,或是福慧郡王登基了。”
我道,“哪有人黑更半夜登基的,纵他谋反事成,也不会这般利索地收服禁军。”
丞暄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嗯,可见神仙真人是知晓天机的。”
神仙真人诚不欺我,来人是风尘仆仆满面青黑的,安卿。
回猎宫的路上,丞暄便又昏睡过去了。好在太医一路随驾诊治照看,已大略给伤口消了毒,暂无性命之忧,余下的只待回去细细诊察。
我吊着一条胳膊从马车内钻出来,坐在车夫赶车的位置上,问广安,“广廷和铁锅儿呢?”
广安坐在马上,目视前方道,“广廷玩忽职守,已就地扣押了。尹铁锅是主子的人,没您的旨意没人敢动他,只暂且留在猎宫待主子回去发落。”
我点点头,“这都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成。烁王与李当家可回来了?”
广安道,“梅将军赶来与宝淳郡王带人去营救了,尚不知吉凶。另,陈党逆贼见大势已去皆畏罪自戕,三千叛军尽数被俘,被蒙蔽利用的府兵也已投降认罪。只是此次猎宫谋逆绝非只这些武夫谋划便能成事的,来的文臣勋贵里,少不得有附逆甚至谋逆之徒。”
我轻叹道,“这些人恐怕原是打量着里应外合,能打的去外杀人放火,会说的在内妖言惑众。闹出这般动静,福慧郡王处可有异动?”
广安哼了一声,“您说巧不巧,贤太妃的头风病犯了,郡王府传话说请福慧郡王速速回府侍疾。这老婆子怕是糊涂了,想将儿子择出来也需得看看时机,此时将人唤回,不是此地无银么?我差人暂且将他绊住了。”
我看着咬牙切齿的广安,无奈道,“福慧郡王是他娘头一个孩子,贤太妃今岁不过三十多……叫一声小娘儿们儿也未为不可。”
广安仿佛被嚼不烂的野菜根子噎了一下。
我又道,“此女实则颇有心机,纵她此时不唤福慧郡王回去,咱们还能不知他们竟是有银还是无银?纵满朝上下皆知他夏丞时觊觎皇位又如何,他心中所想之事旁人如何证明,纵你将他的心挖出来,上面也没刻着字儿。若无确凿证据,他们笃定咱们不敢贸然下手,否则天下必定要咒骂圣上是个刻薄兄弟的独夫。”
广安恨恨道,“这群逆贼,算盘打得倒好,原想着此次事成便能拥立福慧郡王登基了,只可惜圣上是天定的天下之主,有这满天神佛庇佑,我离猎宫不过五十里,看到禁军的讯号便立时赶来了。”
“这回圣上也是疏忽了,将自个儿置于这般险境,却只收拾了陈党余孽。若能拔了萝卜带起泥才好呢,首鼠两端的货更是留不得。”
猎宫到了,广安扶着我下马车,“主子预备如何收拾他们?”
我道,“我先去安置圣上,你将猎宫上下有头面的人皆召集到伏虎堂,说我有要事同诸位商议。此外,任谁来打听圣上的伤势,都万不可透露一个字,再大张旗鼓派一队人马回宫。”
广安皱眉道,“这黑更半夜的,主子要办谁何不待圣上醒了再一并处置?那帮假文酸醋的臭书生,日日盯着寻你的错处呢。”
我轻拍了拍他,安抚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此事不能拖,且必须我出面来办。纵有错,我担着便是。”
伏虎堂地方不大,除却两个郡王有椅子坐,余下的人皆不远不近地在两侧站着。多远多近呢,一个人说句话,前后左右都能听见,略比庄稼地里种的玉米杆子稀疏些。虽是夤夜,堂内诸君却毫无倦怠之色,一个个精神得仿佛风一吹便知道该往哪边倒。
我大略看了看,梅让、刘沣几人是自己人,另有几人是一早我便疑心了的,还有些一时看不出来,说不准今日便要露出狐狸尾巴。
我吊着胳膊穿过那群长稀了的玉米杆子,行至上首主位,却不贸然落座,只问堂内诸人,“两位殿下,各位大人,小可坠崖重伤,实难久立,恳请诸位赐个座。”
朝臣们一个个低下头不吭气,福慧郡王看了宝淳郡王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年轻,说话没有分量,十一皇兄不是与尹大人交好么,皇兄定夺吧。”
丞曦刚从外面回来,还未及换下戎装,闻言朝天翻了个白眼,大声道,“你既知自己年轻,便休要思虑过甚,没得累坏了精神。受伤了坐一坐还要谁来定夺呢,十二弟想到何处去了,难怪圣上让你养兔子磨练心性呢。”
说罢,又抬手指着上首主位的椅子谓我道,“尹大哥自便。”
遂我从善如流地坐下,一时倒也看不出堂内诸君有何不满。说来这全赖丞暄素日铺垫得好,他成日将我抬举得与他一般尊贵,朝臣早已对我各式各样的僭越之举见怪不怪了。
“尹某实有要事相商,不得已才夤夜召各位大人前来,还望诸位见谅。”
“圣上猎场遇袭,吉凶未卜,这一夜怕是任谁都难以入眠吧。尹长史有话,但说无妨。”说话的是门下侍中邹育品邹大人,头衔长得我背不下来,算是此次随驾围猎官职最高之人。年轻时曾任恩献帝的翰林学士,自诩纯臣。
我吸吸鼻涕,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谓福慧郡王道,“听说贤太妃贵体有恙,急着请郡王殿下回去?”
福慧郡王想也不想便冷哼道,“是啊,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住,盯着我看了会子,换上一副傲慢面容,话锋一转,“不过眼下猎宫乱成这样,本王怎可轻易离开。”
福慧郡王还是太年轻,头一个便咬了钩。
我唉声叹气道,“郡王殿下多虑了,猎宫虽乱,却仍有烁王与宝淳郡王主持大局。安统领方才说您急得眼底都冒血丝了,还是快回去罢。”
撑到这会子不睡,谁的眼底没血丝呢?
见他有些犹豫,我又故作关切道,“只是逆贼还未清剿干净,夜里出行,身边需多带些亲信才是。”
他若当真此时离开猎宫,死在路上便是不幸被逆贼杀了,凭谁也再怪不到丞暄头上。横竖是他个儿带着亲信回去的,怨不得旁人。
弑杀龙子的骂名也好报应也罢,生前身后,我来做这个罪人。
此为第一计。
若这小子尚有几分头脑,不吃这一套则更好了。
福慧郡王果然怒道,“尹子路!你安的什么心!猎宫附近除了逆贼便是圣上的禁军,你打量着让本王神不知鬼不觉死在回京的路上不成”
我清了清喉咙,摩挲着自个儿受伤被吊在脖子上的手臂,低头道,“郡王殿下慎言,这话听着可有些不像了。你说我什么都成,可别捎上圣上。横竖挑了这么个良辰吉日犯头风病的是你娘,你若不想尽孝,旁人还真管不着。”
“你……”
邹育品适时打断了福慧郡王,“尹长史,适才你说若福慧郡王回京,尚有烁王与宝淳郡王主持大局。敢问长史,圣上安在?”
我抬起袖子掩住口鼻,眼泪鼻涕顷刻一齐涌了出来,哭哭啼啼道,“圣上与我一同坠下悬崖,是我未能保护好圣上。安统领将我救了回来,我那时便说了,何苦救我,将我留在那山谷岂不好?!”
袖口处沾的芥菜籽药水颇浓,我险些哭得收不住。
翰林院裴大学士急问道,“长史的意思是……”
我仍旧是哭,“若非如此,我岂会在此与诸位说这些话?”
裴大学士又问广安,“安统领,这……尹长史悲痛过巨,言语不清。你倒是说句话啊,圣上竟如何了?”
广安憋了半晌,才偏过头不情不愿道,“长史大人不都说了么。”
方正耿直的安卿扯谎时的不适与尴尬,在旁人眼中恰成了护主不力的愧疚与悲痛。一时间,伏虎堂乱作一团。
邹育品立时站出来主持乱局,“若龙驭上宾,自不该由尹长史在此发号施令了。”
我抄起桌上的摆件便砸在地上,“你胡说八道!”说罢,将眼泪鼻涕俱往袖子上抹,越抹药水越是往鼻子里钻,我便也哭得越发不能自已,末了竟是将眼睛都哭肿了。
立时便有人给邹育品帮腔,“邹大人乃是一朝宰辅,岂容你冒犯?!”
邹育品见我愤怒忘形,反倒越发淡定自若,“尹长史深蒙圣恩,悲难自抑,一时发了狂,也是有的。只是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圣上膝下空虚,无人嗣承大统,我以为,父死子继难以施行时,当以兄终弟及为策。”
“一派胡言!”刘春水是从不畏与这些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张口便有大道理等着他,“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历国皆是父死子继,我大梁更是从无兄终弟及的先例。邹大人,你也是侍奉过先皇的老臣了,如今朝廷遭难,你不以身作则稳定朝局,反带头煽动是非,是何居心?!兄终弟及,你说得这般自然,可是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你想拥立何人?”
邹育品帮手不少,我今日的收获也越发多了。又有人呵斥刘沣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道,“圣上膝下有皇长子了,人丁虽算不得兴旺,却也并非无人嗣承大统。坠崖前圣上曾亲口与我说过,若他身遭不测,便由我辅佐皇长子登基。”
裴大学士道,“纵无这道口谕,皇长子亦是合理合宪的皇位继承人。只是由谁辅佐,还当请诸位亲王商太后娘娘定夺。”
裴大学士这话虽并不让我得脸,却是句公道话。比起邹育品,他才是真正的孤臣直臣。
此时又有人道,“皇长子并非圣上亲生,其生父母是废太子与曜日夫人,我大梁江山岂能交给这样的人?”
更有人道,“且不论皇长子身份如何,一个不满周岁的奶娃娃,如何治理江山?届时岂不是由你尹子路把持朝政?”
邹育品接着道,“若我不曾记错,尹长史是宁国人,皇长子身上亦有一半宁国血脉。这是要将我大梁的祖宗基业交给两个宁国人?诸位,此乃窃国之举啊!”
丞曦坐在椅子上大笑道,“邹相说得好啊,可是我记得你有两个美妾是俄羌人,你日日与她们水乳交融的,怕是这下半身的血也不全是我们大梁人的了吧。甭管谁登基,这侍中之位您都是不宜再坐下去了,否则不也成了窃国了?”
这位宝淳郡王说话……可真不怕得罪人,像是与丞暄交好的性子。
邹相被他气得脸比猪里脊肉还红,却又不能与个不足二十的郡王动手;你问候他老子娘也不成,人家的亲爹是先帝;甚至连说他没有教养都不成,教养他的人是当朝第一才子裴大学士。
倒有不少攀附邹育品的大臣们纷纷站出来,请宝淳郡王珍重德行,顺便让我不得蛊惑皇室子弟。
伏虎堂鸡一嘴鸭一嘴的纷乱中,福慧郡王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我面前,“适才尹长史说圣上临终前曾委你以重任,命你辅佐皇长子登基;若我说,先皇驾崩前,曾允诺本王废丞昭而改立本王为太子呢?”
裴大学士x梅让一直是我幻想的一个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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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第五十六回 愿者上钩一网尽,白衣封王流年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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