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怀》陈烬言

17、第十七章

　　这个想法吓了孟安年一跳，他马上压下去，可控制不了心跳加速。他胸腔里涌动着很多感情，爱和占有欲势均力敌，拉扯着他的神经。他伸手解开两粒扣子，觉得空气十分闷热。

　　程郁的手很好看，细白修长，骨节分明。此时正拿着叉子一下一下吃着蛋糕，顺着往上看，嘴巴也很好看，他想起那天晚上柔软的触感。

　　程郁余光瞧见孟安年在看他，先开始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眼看着这人眼睛冒光，眼神越来越炙热，他身上也开始微微发热。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发酵着，程郁有点坐不住，他顶着孟安年炙热放肆的眼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程郁挣扎一下终于决定率先打破沉默，他光着两只脚，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孟安年的膝盖，“看什么呢？”

　　孟安年鬼使神差的握住那只脚，力道不大，但是程郁缩不回去。孟安年一动不动，酒意上涌，但最后他只是把程郁的脚放在他腿上，语气温柔又无奈，“这么冷的天，怎么连袜子也不穿？”

　　程郁耳朵都红了，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刚刚那一会儿，他真的以为孟安年会干点什么，他紧张之中又莫名有点期待，但是孟安年什么也没做，程郁虽然不解，但是他心里隐隐有点小欢喜。他觉得孟安年很珍惜他，不是错觉。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程郁还试图讨酒喝，被孟安年阻止了，这小醉鬼酒量差容易醉，到头来遭殃的还是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多了，孟安年正琢磨着怎么挽留程郁，虽然是有点磨人，有点考验他的意志力，但是他还是很想和程郁一起睡的。谁不想睡觉时抱着个小可爱呢！

　　门口传来敲门声，孟安年过去开门，程洵站在门外。冷着脸，很吓人。孟安年一瞬间的心虚，“怎么了大哥？”

　　“阿郁呢？”程洵皱眉，这小子，还喝酒了？

　　“屋里吃东西呢。”孟安年侧身请他进去。

　　程洵看见他坐在床上吃东西，眉头皱起个川字，“这么晚吃还吃甜食，牙要不要了？牛奶喝了没？喝完了还不去洗漱？今天早点睡倒倒时差……这么冷你还不穿袜子，着凉了怎么办？”

　　程郁：“……”心虚。

　　程郁乖乖听话，程洵又嘱咐他，“最近看见陆时不用理他，躲远点。”

　　程郁没有打听为什么，乖乖点头。

　　见状程洵很满意，回头和孟安年说，“你出来，有事和你说。”

　　孟安年和程郁对视一眼，转身跟上程洵。

　　两个人来到阳台，程洵低声问，“姜禹去哪了？”

　　孟安年两手一摊，“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

　　程洵眼神锋利，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转开眼睛，淡淡地说，“不知道最好。”

　　孟安年想起姜禹说过的话。程洵心生怜悯，可他袖手旁观。其实大家都是一类人，孟安年心底自嘲，姜禹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有屁用，他能做的也只有咬死了说不知道而已。

　　两人又都不说话了。程洵看不上他，孟安年也不搭话，两个人哪里有话聊。

　　尴尬蔓延，程洵捡了个其他话题聊，“合同谈的怎么样了？”

　　“细节基本已经敲定了，接下来就是技术方面的服务，在国内模拟过多次，我全程跟进，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孟安年不疾不徐，说到这方面他似乎很有信心。

　　“很好。你变了不少，”程洵打量着他，“至少比之前有上进心了。”

　　孟安年笑笑。

　　程洵又说，“程郁是很单纯的孩子，不要辜负他。”

　　孟安年收敛起笑意，严肃而认真的承诺，“不会辜负他的。”

　　”好好工作。”程洵顿了顿，“你们公司新上任的吴总是之前合伙人之一，刚从国外回来，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虽然阿郁不需要你养，但是你也不能没有一点生活的压力对吧？姜禹有跟你说他想去哪里吗？”

　　孟安年还在听他的“谆谆教导”，猝不及防听见有关姜禹的问题，心里一跳，这老狐狸，嘴上却若无其事地，“啊？我一个小员工而已，和老板也没熟到那份上，怎么可能和我说什么。老板到底怎么啦？为啥突然走了？和陆时吵架了吗？”

　　程洵轻笑一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回去吧。”

　　程郁在床上无聊的看手机，他很好奇大哥和孟哥说那么久都说了什么。他抓心挠肝的在床上打滚，可没胆子去偷听。

　　两个人终于一前一后的出来了，程郁跑过去，“大哥！”

　　程洵笑笑揉揉他的头，“赶紧睡觉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嗯，大哥也早点睡。”他挥挥手，“大哥再见。”

　　程洵无奈，这小崽子。

　　送走程洵，程郁问孟安年，“大哥都跟你说什么啦？”

　　孟安年戳戳他的额头，“我不告诉你。你求我啊。”

　　程郁撅起嘴，“好吧，求你。求你了，哥哥。可以说了吗？”

　　“我也没说，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啊。”孟安年笑得不行，太可爱了。

　　程郁涨红了脸，这么羞耻，结果还没有成功，他恼羞成怒，“滚蛋！”

　　洗漱之后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程郁用被子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孟安年侧过身叫他，“阿郁。”

　　程郁翻了个身，表示不想听他说话。

　　孟安年手支着头，“阿郁，大哥说……”

　　程郁支着耳朵听，没听见下文，却听见孟安年吊儿郎当的声音，“你转过来我就告诉你。这次是真的。”

　　程郁心说居然还想骗我，傻子才上当呢。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

　　正好撞在孟安年怀里。

　　他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程郁整个人都落进他的怀里，别处隔着被子感觉并不真切，只有脑袋切切实实磕在他的胸膛前。他心跳有力而急促，程郁脸色通红，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孟安年搂着个棉被包，声音带着笑意，“大哥让我千万不要辜负你，要好好对你，还祝福咱俩百年好合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说着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了，然后他低下头，靠近程郁的颈侧，低声地缓缓地问，“所以，程郁，阿郁，咱们在一起好不好？”

　　程郁心里又痒又麻，他缩进棉被里，脸颊上的热度久久不散，然后听见自己模糊又快乐的声音，“好。”

　　孟安年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又辗转寻到程郁的唇，克制着冲动，小心而又轻柔的吻着，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程郁的唇温暖柔软，他的气息潮湿温热，孟安年忍不住加深这个吻，贪恋的越来越多。两个人气息纠缠，孟安年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程郁乖乖的看着他，攀附着他的手臂，小小声地叫，“孟哥。”

　　孟安年心都要化了，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阿郁怎么这么乖。”

　　程郁耳朵经不起碰，他哼了哼，抱住孟安年的脖子，“那你喜欢吗？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孟安年说着说着又开始不正经，“喜欢的恨不得化在你身上。”

　　程郁：“……”这不是我要的答案！老流氓！

　　程郁伸出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自顾自翻个身，还不忘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哥哥晚安。”

　　给孟安年看乐了，“小没良心的。”

　　他也躺到床上，伸手抱住没良心的小家伙，“晚安，阿郁。”

　　不出所料，孟安年起晚了。连着折腾几个晚上，他也不是铁打的，温柔乡里沉醉不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程洵对此很是不满，“你不用工作的？”

　　孟安年：“……”对不起，我错了。

　　相比于工作狂程洵，孟安年的工作轻松的多。中午的时候程郁来找他吃饭，两个人又黏黏糊糊的待了一中午。孟安年下午工作好像打了鸡血，合作方的人看了他都害怕。

　　他春风得意，下班了赶紧收拾准备回去和程郁吃饭，一错眼就扫到了陆时那张棺材脸。

　　不过一晚上，陆时下巴冒出青青胡茬，眼睛里有点红血丝，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的没有换，看起来既颓废又神经质。

　　孟安年真不想面对他，下了班，就应该回家吃饭，和软乎乎的媳妇亲亲抱抱，谁乐意和一个精神病对线呢。

　　陆时显然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几步迎上来，扯住他的西装领口，“姜禹呢？姜禹到底去哪了？”陆时语气烦躁，显然一晚上的寻找徒劳无功，现在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了。姜禹在，他勉强还能装个人，姜禹不在，他就和没栓绳子的疯狗无异。

　　两人身量相差无几，陆时到底有当兵的底子，孟安年力气真的没他大。他心里盘算着，嘴上却说，“你男朋友，你问我啊。”

　　陆时成功的被激怒了，伸手就想掐他脖子，孟安年心说锁喉，这我熟啊。一个矮身之后，一记直拳打到陆时下巴上。陆时本来就一天一夜没睡，精神又一直紧绷，有点浑浑噩噩的，这些年养尊处优也没有谁往他脸上招呼，挨这一拳后整个人有点发蒙。孟安年嗤笑道，“你问我一千遍我该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别再来找我发疯。”

　　……

　　程郁小心的给孟安年上药，他鼻血止住了，嘴唇还破着，脸上不知怎么还擦伤一块。就这样他嘴还叭叭，“陆时狗东西，我光打他脸了，怎么就没想起踹他下三路，省的出去嚯嚯人。”妈的，越想越气。狗比东西，应该踩他的蛋。还有姜禹，临走还坑他一脚，最好一辈子别再见到他！

　　程郁冷笑一声戳他的伤口，孟安年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了宝贝？”

　　“叫谁呢？”程郁翻个白眼，“疼死你算了。”

　　“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自从有过亲密接触后，孟安年就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时不时说出些臊人的话。

　　程郁脸一红，把他的脸推到一边，“滚蛋！你为了别人打架，还回来找我给你上药？”

　　孟安年沉默了一下，然后笑，“怎么一股醋味？”

　　程郁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被孟安年拦腰抱住，扣在腿上。

　　“干什么？”程郁眉毛竖起来，一副你说错一句话我上去就是一巴掌的表情。

　　孟安年给他顺毛，“我错了我错了，阿郁别生气。我和陆时打架，不为了姜禹，完全因为陆时是个神经病。他先挑衅的，你看，他先打我，我好疼。阿郁，我疼，要吹吹。”

　　程郁心疼了，哼了一声，给他揉手背上的淤青。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隔了很久，程郁才低声问，“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孟安年心里颤了一下，目光里都流淌着温情，低声说，“阿郁，我选择了你，就会永远忠诚于你。永远喜欢你，永远爱你。”

　　程郁没有抬头，“永远是多远？”

　　“永远……”孟安年绞尽脑汁地想，“永远，就是到我死那天那么远。”

　　程郁：“……”就不能文艺一点，煽情一点吗？

　　程郁被他逗笑了，心里其实也一点点踏实了下来，他感受得到孟安年的情意和认真，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程郁避开他的伤口，小心地依偎在他怀里，“孟哥，我也会永远喜欢你，永远爱你。”

　　另一个套房内，陆时仰躺在沙发上，右脸敷着冰袋，左边眼睛被纱布包着，敷着消肿的药。助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止疼药。陆时舌头舔舔后槽牙，“松了。”

　　助理咂舌，“这……这药止疼的，不如咱们回去让冯医生看看？”他不敢问自家总裁到底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和他打架啊。这两天姜老板不知所踪，大家都提着一口气过日子，助理生怕话说多了被迁怒。

　　“不用了，药给我，你出去吧。”陆时语气没什么起伏。

　　助理放下药，还是嘱咐了一句，“这药一次一粒，千万别吃错了。”

　　陆时没有反应，黑沉沉的一只眼睛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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