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夭夭》白桃硬糖

24、撒网

　　回府了的白桃才刚一踏进潇湘苑的门，就听到小玉大呼小叫：“你们这些丫头片子，一个个没了王法了？小姐不在，这潇湘苑就是大丫鬟我做主！你这小野孩，还不服气了？你给我过来！”
　　白桃有些头疼，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这小玉真是个麻烦精。
　　听这动静，小玉又和其他的下人吵起来了。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番乱象——晴儿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树枝上，鼓着脸挑衅地看着地上气急败坏的小玉。一把扫帚躺在地上，孤零零的，看上去格外可怜。
　　“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锦鲤厉声道，“小玉，你方才说什么呢？”
　　听到这话，白桃有些欣慰地看了锦鲤一眼。锦鲤也成长了不少。这要是放在以前，锦鲤人又老实又胆小，傻乎乎地被人欺负，现在总算厉害些了。
　　小玉一看，居然是白桃一行人回来了，忙行了个礼，就一脸理直气壮地控诉起树上的晴儿来：“这丫头，轮着该她扫院子她不扫，还和我闹；我还看见她手脚不干净！”
　　“你你才手脚不干净！”晴儿脸腾地一下涨红了，“分明是你想偷锦鲤姐姐的东西叫我抓了！你还不承认！”
　　“呵，你这小毛孩子，还倒打一耙？”小玉看看四周，捡起地上的扫帚，举着就要去打晴儿，“别以为小姐会信你！”
　　“够了！”白桃沉声道，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冷得可以掉冰渣子。
　　“在主子面前这样胡闹，你是不是不想在潇湘苑待了？有什么事一会儿我会来处理，但倘若是扫不扫地这样的小问题，就不要来烦我。倘若你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那你也不用当什么大丫鬟了。”
　　“小姐……”小玉有些懵了，怔怔地说。
　　“行了，本小姐现在要更衣打点东西。”白桃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屋，留下又怨又恨的小玉和偷偷从树上滑下来溜了的晴儿。
　　“小姐，你说晴儿是不是又偷东西了？”锦鲤小声道。
　　“你去看看你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白桃淡淡地说。
　　“哎。”锦鲤应声去了。
　　锦鲤是白桃的贴身大丫鬟，住的地方自然也与其他下人不同，锦鲤的屋子就在白桃的附近，和小玉这个大丫鬟住在一处。
　　她进了屋子，径直翻开自己的床板。俗话说财不外露，锦鲤把自己最值钱的家当——一串祖母绿镶金的项链藏在床板下面。这还是白桃送她的，锦鲤一直很珍惜。
　　床板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项链被偷了！
　　锦鲤愤怒地回头，正要去找白桃，却迎面撞上个小小的人儿，正是晴儿。
　　“锦鲤姐姐，你的项链。”晴儿把小小的拳头伸到锦鲤面前，展开，里面盘成小小一圈的正是那串丢了的项链！
　　“晴儿……”锦鲤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晴儿真的又偷东西了？她是在污蔑小玉？
　　“锦鲤姐姐，我看到小玉偷你的项链了，就把它抢了回来，没想到被小玉反咬一口。”晴儿低下头，“真的不是我偷的。”
　　“不过……”晴儿突然又道，“如果锦鲤姐姐和小姐不相信晴儿，晴儿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晴儿有偷东西的习惯。”
　　看着小小的女孩子低落的样子，锦鲤心里无端地涌起万般柔情，安慰地拍了拍晴儿的头：“没事的，傻孩子。项链回来了就好。试试这个？很甜的？”锦鲤摸出一颗从京城带过来的酥糖放在晴儿的手心里。
　　晴儿到底是个孩子，剥了糖纸一口塞在嘴里，含混不清地称赞着：“好吃！”
　　锦鲤却看到晴儿剥糖纸的手上满是针眼，心里一动。
　　之前白桃给了晴儿一个装着银针的针线盒子，让她一旦想偷东西就用针扎手以示警醒。现在看来，晴儿真的很听话，在努力改掉偷窃的癖好。
　　锦鲤笑了笑，摸了摸晴儿脏兮兮的小脸。这孩子就喜欢在外面打滚上树掏鸟窝，野，这一点和少爷白彧还挺像的。

　　“小姐，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到晴儿？”房间里，锦鲤一边替白桃梳头一边说。
　　“也许得找找名医，看有没有办法。”说到这里，白桃心里一动，想到了那个装着各色药品的匣子。
　　段昭会不会有办法？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喃喃道：“说不定可以……”
　　“唉，晴儿也真是可怜。没爹没娘的，还染上了坏毛病。”锦鲤在她后面长吁短叹，一副操心的样子，“其实也奴婢是孤儿，从小到大一个人，要不是有小姐像我的亲人一样，奴婢就真是孤身一人了。那些生出来就有爹娘疼爱的孩子多幸福啊……”
　　孩子……
　　白桃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差点忘了，大太太还怀着孩子呢。
　　没记错的话，前世大太太查出有喜后，不久就传胎气不稳，找了不少郎中，还是每日无精打采地不舒服。
　　“锦鲤，你听说大太太情况怎么样？”白桃问道。
　　“大太太呀？”锦鲤没想到白桃突然提起她来，愣了一下，马上道，“小姐你不说奴婢都忘了，大太太最近不太好呢，听说刚回府，她就上吐下泻，找了郎中来也没什么法子，现在在床上养病呢。长房老太太可急死了，毕竟大太太肚子里还有孩子不是。”
　　“太好了！”白桃一拍梳妆台。
　　“怎么啦？”锦鲤吓了一跳，梳子都差点掉地上，“小姐你也真坏，听说人家不好你还高兴呢。”
　　“锦鲤，把那个药匣子拿出来，就是之前在齐国公府得的那个。”白桃搓了搓手。
　　“好。”锦鲤麻利地找出匣子来。白桃的东西都是她负责管着，放在哪儿她都一清二楚的。
　　打开匣子，白桃一瓶瓶看着标签，嘴里念念有词：“安胎……安胎……”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段昭怎么可能把安胎的药也放在里面呢？把她白桃当什么人啦？
　　不过她总有种直觉……
　　“找到了！”白桃拿起一个红盖儿的小罐子，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这段昭还真是面面俱到？
　　罐底居然还贴着一张条子——“手上有的药都在这里了，无意冒犯，以防万一。”
　　什么以防万一……
　　白桃有点气闷，不过很快又把注意力拉回现在的事上来。
　　段昭的医术她是毫不怀疑的。从之前的事来说，段昭也不会坑她。
　　所以这药应该有用。
　　她打开小罐子瞅了瞅，里面是一些泛着淡淡粉色的膏体，看上去颇为眼熟。还塞着一张用法说明，标着“涂于肚脐旁，一日一次”。
　　对！段昭标着“皮肤皲裂”的小罐子里面也是这样的膏体，只不过那个的膏体稍微白一点点。
　　白桃把“皮肤皲裂”的罐子也拿出来，让锦鲤把药匣子好好收起来，然后把这个罐子上“安胎”的标签拿掉，叮嘱锦鲤亲手把这个药交给大太太。
　　“你就和大太太说，这药是我妈留下来的，江湖高人所制，千万千万要保密。我白桃用我的所有担保这东西有用。她要是还不信，你就涂在自己身上试给她看。”白桃郑重地说。
　　“好，奴婢知道了。”锦鲤用力点点头，把小罐子揣进怀里出去了。
　　白桃来到院子里，没看到有人，就往后院那儿走了走，果然小玉正趴在树荫下偷懒打盹，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就丢在一边，难怪安排给她的劳动总是做不完。
　　这样的丫鬟，不赶走难道留着过年吗？！
　　“小玉，小玉。”白桃叫她两声，这小玉却还不醒，还嘟囔着：“死晴儿，别吵！”
　　“小玉！！”白桃大声道，还伸出手推了她一把。
　　小玉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看居然是白桃站在面前，吓得一下子弹了起来，慌乱地掩饰道：“小姐……小姐奴婢刚刚头疼不舒服……”
　　白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我有事让你去做。”
　　“真的？！”
　　小玉有些受宠若惊。她来潇湘苑这么久，虽然背后有贺姨娘撑腰，可是白桃一直不重用她。之前去齐国公府，白桃宁愿带上海棠也不带她，她这个大丫鬟，名存实亡，也就能欺负欺负底下那些个粗使婆子，还有那个晴儿。
　　想到晴儿，小玉就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她乘着锦鲤不在，偷她的项链。本来嘛，她和锦鲤住在一屋，近水楼台先得月，无意中看见了锦鲤藏项链的地方；锦鲤和小姐又出去了，这不是不偷白不偷？傻子才不偷呢！
　　哪曾想她刚拿到项链，就被窗外的晴儿看到了，晴儿这街上捡的小乞丐力气大得很，还很会窜，一下子就把项链抢过去了。她想好好教训一下晴儿，却刚好碰上白桃她们回来。
　　还好她临时把过错推到了晴儿的身上，现在小姐和锦鲤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应该是瞒过去了。
　　只不过贺姨娘安排自己在这潇湘苑，因为白桃不重用她，小玉也没逮着机会做出什么贡献和贺姨娘表功。
　　现在看来，机会来了！
　　“什么事？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完成！”小玉信誓旦旦地说。
　　白桃笑眯眯地拿出一个小罐子，放进小玉的手里，道：“把这个药交到大伯母的手里。这是安胎的药，你可别闹出什么岔子了。”
　　白桃强调了“安胎”两个字。
　　小玉满口答应下来，欢天喜地的样子。
　　殊不知一张大网已经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