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夭夭》白桃硬糖

22、惊鸿

　　不远处的一处客房内。
　　“你那大姐也真是的。”华云公主一边抱怨，一边招呼旁边的丫鬟锦鲤拿冰块过来，“快看看伤着没有。”
　　白桃撩起外裙，大腿和膝盖上已经全是一片通红，热辣辣的感觉怪不好受的。
　　元娘做事一向谨慎小心，怎么突然就在这时候打翻了茶杯？白桃皱了皱眉头。
　　“我没事，只是一会儿的表演……”白桃道。
　　“什么表演呀，现在还提这个呢！”华云公主翻了个白眼，要是其他的皇室女子看了她这个动作非得吓一大跳不可——实在太没“礼貌”了。
　　“公主不用担心……”
　　“没有担心你！”华云公主急急地打断道，顿了顿，哼哼着说，“你们这些大家闺秀，一个个还不都是细皮嫩肉的，没办法。换作我的话，眼睛都不带眨的。”
　　“段公子来了。”刚出去拿冰块的锦鲤怀里抱着装冰的木桶，探头进来道。
　　“啊，请他进来。”白桃惊讶极了，连忙把裙子放下遮好腿。段昭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你来凑热闹。”华云公主双手抱在胸前，看了一眼段昭。
　　段昭平素脸上都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现在那张脸居然有些红。
　　一进门就看到白桃坐在那儿，有一线阳光从窗格里射进来，斜斜地打在她脸上。
　　“看到……白三小姐烫到了，想起我这里有治烫伤的药。”段昭不知道怎么了，一向冷静说话有条有理的他这时候磕绊起来。
　　“那还不快点拿出来，今天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磨磨蹭蹭。”华云公主没好气道。
　　段昭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罐，递给一边的锦鲤：“这药膏均匀涂抹在烫着的地方就行了。立竿见影，马上见效。”
　　“段公子还真是无所不能，像个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白桃笑道，“还真得谢谢段公子了。”
　　“……之前的案子里白三小姐也有帮到我。”段昭木讷了一下才回道。
　　“不敢当。”白桃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你杵在这儿阿桃怎么上药，快回去吧。”华云公主豪气干云地挥了挥手，“这里有我呢。”
　　“好。”段昭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还不忘从身后把门扣上。
　　“有这家伙的药，阿桃肯定没事了。”华云公主笑吟吟地说。
　　白桃看着给自己上药的锦鲤，嘴上问道：“这段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我也不清楚。”华云公主挠了挠头，“他是文璟的朋友，时间一长我和他也就认识了。人还挺神通广大的，文武双全，行踪诡秘，也不知道是干嘛的，文璟也不告诉我们。不过他似乎在齐国公府很有地位，每次来都被奉为上宾，我还经常在宫里看到他。”
　　白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腿上烫伤的地方被药膏擦到之后一片清凉，热辣辣的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这药真有用。”白桃开心道，不过一看到裙面上的茶渍又有些恼了，“只是这裙子脏了，一会儿可怎么上场啊？”
　　“你就没带别的衣服？”华云公主说。
　　“带了，可是适合一会儿表演风格的就这一身，其他的都比较素净。”白桃为难道，“好好的计划，就这么给打乱了。”
　　华云公主摸了摸下巴，沉吟一会儿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一定要穿裙装吗？我看未必。”
　　“我有带兵打仗时穿的衣裳，是裤装，在你们看来可能粗糙不精致了点，但是……”
　　“好主意！”白桃拍案道，“你们行军打仗时穿的衣服，不是更适合我们一会儿的表演了吗？”
　　“可是……会影响到你的淑媛形象吧。”华云公主道。
　　“这有什么，别跟个娘儿们似的。”白桃挤眉弄眼道。
　　“叫你学我……”华云公主也是个不喜欢多说废话的主儿，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飞身出去取衣服了。
　　不一会儿，华云公主就拿了衣服回来，让白桃换上。
　　这衣裳，饶是活了两世的白桃也没有穿过。粗布短褐，胸口却有一块护心镜，护甲锃亮。白桃又瘦，腰带扎紧些后，英姿飒爽。
　　“行了，先这样凑合吧。我们快过去，不然一会儿该赶不上了。锦鲤，笛子在你那吗？”白桃整整衣领道。
　　锦鲤点点头：“收得好好的呢！”
　　“那就给她们开开眼界。”白桃和华云公主相视一笑。

　　“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不打算上场了吧……”
　　“听说华云公主从未学习过女红和礼乐，不会是……”
　　榕树下，议论纷纷；高台上的少年郎们也没少盼望着这个公主的表演。
　　“吁——”一声长长的马嘶打破了人们的交头接耳。
　　“怎么会有马……”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匹健壮潇洒的白马已经昂首阔步地“得得得”入场，马上骑着一个腰背挺直的女子，定睛一看，正是不见了的华云公主！
　　“公主，您……”
　　“这就是我们的展示！”华云公主朗声道。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公主发话要这样表演，又有什么办法呢？
　　华云公主勒马上前，白马甩着长长的尾巴，发出明亮的短嘶，两只前蹄高高跃起，一个漂亮的弹跳稳稳地停在了亭子一边。
　　一个长发如云的娇小女子站在那儿，一身戎装，身上的护甲反射着阳光，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是白三小姐！”
　　“白三小姐怎么穿成这样了……”
　　有眼尖的认出了那个女孩儿是白桃。
　　这时，华云公主做了一个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动作——她脚踩马背跃起，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空翻后落在地上，伸出手去拉住了白桃的手腕，使一个巧劲儿，眼花缭乱间人们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白桃和华云公主已经双双落在马背上坐好。
　　白桃拿出怀中的笛子，凑到唇边，停顿了一下。
　　美妙的笛音如水般流出，在榕树的周围回荡不已。
　　白马前蹄刨了刨地面，长尾一甩，在华云公主的指示下绕着榕树边的小路小跑起来。笛音一转，变得急促激昂，好似战斗前的准备，磨刀霍霍，黑云压城城欲摧。
　　“驾！”
　　白马得了指令，跑得更快了，蹄下生风，有几下带起的尘土都快要打到榕树下的姑娘小姐们身上，引来一片惊呼。笛音也越来越激昂有力、明亮高扬。
　　高台上的男人们看着那匹白色流星般的白马也有些目瞪口呆，本以为就是“温和”地看看画听听曲儿，想不到这么大阵仗。
　　“有点意思。”四皇子勾起唇角，“啪”地一下展开手中折扇，“皇妹的确没女人味儿，这白三小姐倒是胆大又有才华，不错。”
　　“哟，宁平还会夸人了。”一个纨绔子弟笑着唤四皇子的字道，“不过方才这白三小姐经过，小爷我看她确实颇有几分姿色，比那些莺莺燕燕、青楼红馆的还好看些。”
　　“说话注意点儿分寸。”四皇子严肃道。
　　“哎，子煜，你怎么眼睛都看直了？”方落凑在段昭耳边道，腾出一只抱大花的手来在段昭眼前晃了晃。
　　“这曲子……似乎是所谓的花间曲。”段昭轻声说。“原是温婉柔和的，白三小姐能把这曲儿改成这样，实在是才华横溢。”
　　“啊？”方落不懂这些，听段昭一说愣了愣，再看他满脸的专注，也不开玩笑，认真看起台下来。
　　白桃和华云公主的表演眼看要接近尾声了，白马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
　　这时，白桃高高地举起了笛子，华云公主一手揽住白桃的腰，将白桃托举起来！
　　还是在移动的马背上，这动作未免有些太危险，齐国公夫人紧张地站了起来。
　　白桃在华云公主的臂弯间，吹出最后一个音符，落在马背上。
　　最后一声笛音，如同裂帛，结束了方才的金戈铁马之声，一时间全场寂静，只剩下林间啾啾喳喳的鸟鸣。
　　……
　　“好！”沉默后，第一声叫好来自高台。
　　四皇子拍着手站起身来，啪啪啪的鼓掌声回荡在园内。
　　立刻全场响起了赞叹和掌声。
　　“想不到啊……”
　　“对啊，没想到公主和白家三小姐会有这样的表现……”
　　“方才那茶泼了，我还以为她们不会上场了……”
　　“合作这么默契，简直像搭档练习了很长的时间！这白三小姐真不简单……”
　　“看来以后白三小姐和华云公主要交好了……”
　　“……还很惊艳……戎装都很美……”
　　“是啊是啊……”
　　华云公主翻身下马，落在地上后向白桃伸出一只手去，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孩子般的笑容：
　　“非常愉快！”
　　白桃看着华云公主的眼睛，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紧紧地握住了华云公主的手，借力跳下马来：
　　“非常愉快！！”
　　“其实我刚刚超级害怕的，好怕从马上掉下来。我从来没骑过马。”白桃又小声道。
　　“骑我的马，比那些将军的还稳！”华云公主朗声笑道，“我可是五岁起就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