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美丽》不静川

5、第 5 章

　　接下来的事情，和她经手过的绝大多数任务一样顺利。
　　她很容易就影响了众人，将鹰眼和自己安排去了沃米尔。在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中，她只相信与克林特的亲人之爱，以及与史蒂夫的情人之爱。
　　可她没把握劝得了美国队长，更没把握打得赢美国队长。
　　“正好这三颗宝石同时出现，我觉得你和托尼他们一起去挺合适的。”
　　她一边折叠晾晒好的衣服，一边道：“你们的身份更容易接近宇宙魔方和权杖的回收者。”
　　然而史蒂夫还是担心：“可是灭霸带去卡魔拉——”
　　结果是，一死一生。
　　她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然后向他走去，勾住他的脖颈，亲吻唇角：
　　“他们是仇敌，我和克林特可不是。”
　　她不愿他的头脑和时间再多分出一丝一毫在这个话题上，因为这珍贵时间于她而言已是无可挽回的倒计数。她拥有他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无可逆转。所以在终局来临的前一夜，除了彼此拥有，她不想考虑其他。
　　那些做出选择的原因，我想你都知道；
　　那些不忍去说或不必去说的告别，我想你终会懂得。
　　她亲吻他的眼睛，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几乎哽咽了声音，低声确认：
　　“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当然，”他将她揉进怀抱：“我们还要处理最优事项呢。”
　　明天，就是结束一切，又开始一切的时候。
　　明天。
　　明天，他们站在同一处，他听她说，一分钟后见。
　　明天，他穿越回纽约大战，成功拿到权杖。
　　明天，他回到1970，成功拿到宇宙魔方。
　　他通过百叶窗看到了佩吉。他已经欠一个姑娘一支舞，他不能再欠另一个姑娘处理最优事项的约定。
　　明天，1440分钟中的那个“一分钟”，到了。
　　他如约回来，她没有。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心痛，也无暇接受逝者回还的喜悦，就直面了猝不及防的大军压境。
　　他带着必死之志举起了雷神之锤，即使盾牌破碎，孑然一身而立，也没什么。
　　区别只是立刻去见他的姑娘，或者是杀了灭霸这个杂碎之后去见他的姑娘。
　　没什么差别。
　　他唯独没想到昔日的同伴竟然如此之快地回归，与他并肩作战，那斗志昂扬的英雄之海，让他心绪激荡，不由高呼出那沉寂多年的名称，使之响彻地球战场——
　　复仇者们！！！
　　泪眼朦胧之中，他的姑娘仿佛在山呼海啸的怒吼声中出现，微笑着凝视他。那些在他最难过时候的拥抱，最艰险时期的支持，枪林弹雨中的配合，同生共死的信赖，还有那日日夜夜最温柔的抚慰和最甜蜜的呢喃……无数回忆之页在天地间狂乱飞舞，密密匝匝，最终在他眼前尽数轰然破碎，化为星点灿烁，犹如寂灭烟火。这让他骤然失音，那第二个词犹如利刃刮擦心头，让他含血忍痛，才低声咬了出来：
　　集，
　　结。
　　战斗的冲锋犹如潮水一般向入侵者狂啸席卷，这漫山遍野的英雄之魂，皆以她性命召回。
　　可他知道的，唯独她，再也不会应命而来。

　　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衫中夹着一张素白信纸，还留存着阳光的味道。金属戒圈在信纸上投下一道灿然光亮，照耀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母。
　　“嗨，亲爱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很欣慰你终于能够想起换衬衣穿了。头发剪了吗？胡子刮了吗？答应我，你要振作起来。”
　　“我想你明白我如此选择的原因，这是最优选项，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很抱歉，抛下了你。但如果能够换回巴基和猎鹰，我会很开心的。我希望等你们都变成老头子之后，还能相约去酒馆喝酒。”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你也很爱很爱我的，对吗？”
　　“所以还好，我们一起听过了一首非常非常非常好听的歌曲，只是结束了。”

　　“亲爱的，答应我，换盘磁带吧。”

　　1944年12月，匈牙利，布达佩斯。
　　重兵集团碾过大地，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几乎能够撕裂耳膜。炮火交织，将布达佩斯城外城内化作一片焦土。
　　两个多月以来，近十万苏联士兵死在了这个战场上，德军异常坚固的堡垒和火炮防线，硬生生扛下了一轮又一轮的装甲坦克攻击，血肉之躯与残破钢铁层层堆叠，曝露在胜利前夕的凄风苦雨之中。
　　异常寒冷的风雪之夜，却被昼夜不歇的炮击轰出了半天红光。
　　她蜷缩着身体，借着黑暗，沿着残破墙根向前行进。
　　渗入城中已有三天了，但德军F师的火炮防线异常严密，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近前破坏。乌克兰第三方面军在正面战场久攻不下，伤亡惨烈。她和另外两名同伴肩负瓦解防线的任务，每一时刻的浪费，都意味着同伴们生命的消逝。
　　更糟糕的是，她感觉到了一种窥探。
　　这种似乎如影随形的窥视起始于大约一个小时前。更奇怪的是，那种似远似近的跟随，并未带有致命气息。她一度认为那是敌方的间谍，想要将之诱入深巷或颓垣之下除去，但均未成功。
　　腹背受敌，是临阵大忌。
　　不远处的三岔路口，德军的堡垒密不透风，严密封锁着足有两辆马车宽的大道。那喷吐火舌的机枪，每一次震动都会带走数以十计的生命。
　　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她想。
　　也许那些训练的意义就在于此。作为红房成员的第一批预备役，就算她最终没有资格获选，为祖国的利益远赴太平洋彼岸而战，牺牲在此处，也算死得其所了。
　　这样想着，她将利刃别回发间，把手雷穿在一处，借着夜色的掩护，向那死神堡垒摸去。
　　一道疾风突然从身后刮过，无数次摔打训练带来的身体本能让她反手向后削去，指间的刀片反射森冷白光。
　　然而对方只一个回合就擒拿住她，将她大力扯入幽深小巷。
　　“娜塔莎，”那人在她用力挣扎时低声开口，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你就打算这么去死吗？”
　　对方的俄语有些生硬，她能判断出来，应该是个美国男人。她并不打算开口，柔韧身体扭转了一个怪异角度，左腿带着呼呼风声向那人当头劈下！
　　然而对方似乎清楚她的每一个招式，他轻而易举将她钳制在墙壁和身体之间：
　　“我说，你就打算这样丢下你的未婚夫吗？”
　　她怀疑自己是否耳朵听错，抑或英语学得不过关，不由怔楞一秒。
　　一秒，就可以判定生死。
　　但对方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命，反而有些吃力地扯下自己口鼻处的围巾，露出刀削斧凿般的俊朗面容。他用一只胳臂钳制住她上半身，另一手费力地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摊开在她面前。
　　“你落了东西在我这里。”
　　她看向那人掌心中的戒指，借着半天炮火红光，她看到那戒圈内部的花体刻字，其中有一半是自己的名字。
　　她又抬头看向他。
　　那人指着自己：“我，史蒂夫·罗杰斯，你答应要同我结婚的。”
　　——她明明还没有答应。这句话显然涉嫌诱拐。
　　身形娇小的年轻姑娘在沉默一瞬之后，认定自己遇到了一个碰瓷的神经病。她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在炮火密织的苏德战场会混进来一个美国人，但在这关键时刻，所有阻拦任务的因素，都必须清除。
　　她趁对手的桎梏有少许松动，扬手将那戒指打落在地，趁对方视线随之转移时，干脆利落地将刀片划向那人脖颈，一击不中后，蓄力向左侧窜越。
　　与此同时，一个拉开拉环的手雷精准地丢在了美国队长的脚底下。
　　史蒂夫不由头大，毫不迟疑将那手雷用力踢开，返身捡起戒指握入手心，而后在手雷的爆炸声中向她紧追而去。
　　他得把她带走，一定要把她带走。
　　1944年底的娜塔莎·罗曼诺夫，因为在布达佩斯攻防战中的优异表现，回国后正式成为“红房”一员。她将会在那里接受残酷的身体改造，成为苏联当局优秀的杀人机器。
　　他归还了每一颗宝石，离她越来越近。
　　他补偿了曾经失约的那支舞，离她越来越近。
　　他越过碎砖断墙，离她越来越近。
　　他伸手抓住她，将她的头护在怀中，躲过三岔路口骤然转向的火炮袭击，在土石组成的疾风暴雨中左冲右突。乌克兰第三方面军的又一次冲锋开始了，他知道，这一次，苏联红军终将瓦解此地的顽抗，将布达佩斯顺利合围。
　　接下来的这里，会是人间炼狱。
　　他用手刀劈晕了她，乘乱带着她穿越黑暗，进入通向城外的狭窄密道。
　　他们身后，天边冒出一线发白的青色，那是欧洲战场的胜利曙光。
　　他最终回归他们出生和成长的那条时间洪流中，永远地留下来，陪伴她，带她拼力向自由、向新的未来进发，直到她愿意与他再次订立约定，戴上那枚未及戴上的戒指。
　　当时光车轮缓缓碾过我们身体。
　　我很荣幸，和你始终一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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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习惯听歌码字，全文单曲循环，陈奕迅，《无条件》
　　2、布达佩斯之战，参考美队和黑寡妇的原初设定，两人均不同程度接受过改造，年龄相差8岁，算上美队苏醒后的那几年，十多岁的年龄差，请大家勉强食用了。尊重灵魂宝石作为宇宙最强大宝石之一的尊严，已献祭的灵魂，不取回。
　　3、并非说死亡无意义，或选择有对错。只是不愿接受有始无终的离开，以及为了终结而设计的终结。在这一点上，只有钢铁侠一线的处理最为成功，其他全员，或多或少都有崩坏，漫威偏心。
　　4、己之蜜糖，彼之砒霜，感谢同好，求同存异。
　　5、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无论在电影、漫画、衍生剧抑或诸位梦中，愿美队寡姐，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