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84、返航

　　野玫瑰
　　返航
　　***
　　陈之云一进入司令官的休息区，鼻尖冲入一股冷冽的信息素味道，他瞳孔一缩，感觉到呼呼的风吹在后颈上，这下何止心头整个人都凉了。
　　不对，这是Alpha的信息素，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这不科学！那么证明，司令官是故意做戏的。现在汇报工作，应该是安全的。他长舒一口气，叩响房门，哒哒一声，没有动静。他下意识地贴紧门板，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可是专业严谨的空中基地秘书处长！轻咳一声，站得比尺子还直，重新抬起手，还没敲到门，一声极力忍耐的轻喝传来。
　　“说！”
　　滴滴两声，光面墙壁上出现一块显示屏，正对着房间的小吧台，温在养生壶里的牛奶漾开一圈圈热气。
　　陈之云一下懵了，疑惑地看一眼腕表，明明天都快亮了，他还以为等待他的是司令官的起床气，看这情形，司令官一夜未眠。
　　“没事出去！”
　　司令官是没什么耐心，脾气不怎么好………算了，可是这种情形他没见过。
　　好像在极力压抑喷薄而出的火山，每一个音节里都蕴含着横扫千军的气势，仿佛要把什么撕碎一样。
　　陈之云手指发抖，努力平复情绪，对着显示屏行军礼，“报告长官，国会连下三道通牒，要求蓝钟雄全权接管代表团，负责《安全法》后续事宜。”
　　“然后呢。”白玉堂嗤笑，比起刚才甚至冷静得可怕。
　　陈之云嗓子干涩，音调都降了几分，“要求您立刻回去述职，离……离先生身份存疑，接受审查。庞统长官暂代司令官之职。”
　　这一瞬间，陈之云总觉得周围的空气变成冰冷的钢铁，将他围困起来。深处强烈的气压中，他直觉想逃，脚底下生了根，只剩满满的焦灼和恐惧。

　　“嘶，你这野猫。”白玉堂恨得想咬死展昭，喉咙里却带笑。展昭简直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全身透着层薄薄的水光。他贴紧展昭背脊，小声，“放松，别jia这么紧。”一边绕了几个念头，一边把沾着薄汗的手指塞进展昭嘴里。
　　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让白玉堂像满载而归的猎人。他微一挑眉，握着展昭脖颈，迫使他看向显示屏。
　　野猫立刻像溺水一样，紧张戒备地崩成一根弦，长腿剧烈地扑腾起来想要逃离，可惜被人牢牢地钉在怀里。
　　展昭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完全无法静下来想现在的处境，又替白玉堂担着心。
　　涂善的真面目败露，很快成为庞家的弃子，庞家安静了两天，避开风声，背地里却策划着拉他两人下水。
　　“嘘，安静，”白玉堂察觉到展昭情绪激动，有点后悔把人折腾来折腾去，心力消耗太多，连镇定都丢了，立刻打发人离开，“行了，我知道了，出去，不准再进来。”
　　陈之云哪敢多呆，跑得比兔子还快，出了门这才想起来，他汇报了个寂寞，到底怎么回复？

　　“还看，没人了。”白玉堂故意使坏，让展昭盯着显示屏。
　　监控正对走廊，虽然刚才是意外，但这种状况出现一次就够了。
　　展昭精神高度紧张，这会松懈下来，觉得全身都像散了架，脱力地靠着白玉堂，拽住白玉堂手腕，恶狠狠地咬上去。
　　不疼是假的，白玉堂眼都不带眨的照单全收。等猫儿撒了气，干脆抱着人起来。
　　“混蛋！放开！”展昭说一句话喘三口气，猛烈地挣扎起来，这耗子竟然在窗户前……
　　细碎的星团飞来飘去触手可及。他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可是身后的胸膛太重了，熨斗一样把他全身都烫平了。
　　“单向的。”白玉堂贴着展昭颈侧柔声道。
　　水珠顺着汗湿的鬓发掉在展昭身上，他只能撑着窗户借力，觉得脑海里一波又一波的烟花，像流星在无尽的虚空里炸裂。
　　展昭眨眼，眼睫上挂着的水汽，分不清是热的还是被白玉堂逼出来的，此时凝结成珍珠大小的水珠滚进眼睛里。
　　白玉堂是一座生命力旺盛又蓬勃的火山，几乎将他烤干了。可是手掌心贴着的玻璃外面，是深色的星海，有灰蓝色烟雾一样的水汽，有猩红色玫瑰一样的星宿。
　　明明眼睛是他自己的，他却没办法做主。看什么都是朦胧的，一会近一会远。
　　滚烫的呼吸一会重一会轻，离玻璃近了，热气洒在上面，立刻变成磨砂质感的毛玻璃。
　　飞行器的外面和里面是冰火两重天，掌心在窗户上贴久了，会触摸到一丝丝零下几百度的冰冷。
　　很快，骨节分明的手指被其他人抓住了，颀长有力带着强势的占有欲握着手背和他十指相扣，指关节替代他的掌心扣在玻璃上。

　　展昭睁开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会是在卧室。他思维有些混沌，脑子和视线里都是虚空一样的星海。
　　房门缓缓滑动，先进来一只拖鞋，然后是卡其色长裤，接着是白色的T恤，最后是漂亮又可恨的脸。
　　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展昭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疼”和“禽兽”，他一激动，一时间使不上力气，手边有什么抓什么，专冲白玉堂的脸扔。
　　“嘶，猫儿你扑腾什么！”白玉堂接过抱枕，还没来得及放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微微低头。
　　“砰”、“啪”，接连两声，水晶烟灰缸撞到墙上掉在地上，砸个粉碎。
　　白玉堂心里突突一跳，这是炸毛了？
　　可不是炸毛了！展昭眼尾红鼻尖也红，脱力地瘫在床上，胸口急剧起伏，过了半天才平复呼吸。他把散了架的身体强行整合在一起，一点一点地晃动小腿
　　白玉堂长腿一跨走到床边，殷勤地把人扶起来，又跑到门口，把热好的牛奶端过来。
　　展昭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问，“到哪了？”
　　白玉堂失笑，“臭猫，这会反应过来了。”
　　“起开！”展昭上手去掐白玉堂脖子，“徽章还回去了？”
　　“还了。”白玉堂艰难开口，等猫儿消气了，不折腾了才扒着猫爪子拿开，打开全息投影。
　　展昭看完三道通牒，一道比一道严厉。
　　“陈之云不敢，汇报的时候尽挑委婉地说了。”白玉堂收起全息，见展昭还是有些蔫蔫的，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终于意识到心疼了，“别想了，我没打算立刻回去。”
　　“你要去哪儿？”展昭疑虑重重，更不知道这趟回去是福是祸。
　　“飞行器航行了一天一夜，快到废墟了。”白玉堂起身，点了点地板，走到窗前。
　　废墟？拾荒人的地盘。
　　“你要去见拾荒人？”展昭意外，他不记得白玉堂和拾荒人有什么交情。
　　“狡兔三窟，”白玉堂划开打火机，并未点燃雪茄，而是把一封信笺烧成灰烬，“帝国联盟军的指挥官是过去式了，五爷打算做个拾荒人的首领。”
　　他回过神来，半倚着桌子，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看着展昭。
　　雪茄没有点燃，却有烧焦的味道。
　　展昭眯眼，“什么东西？”
　　“脏东西。”白玉堂耸肩，一派坦荡和理直气壮——X将军发来的邀请，要见展昭一面。他现在既然知道X将军的诉求，怎么可能放展昭去见面。
　　白玉堂顺水推舟地卸任“指挥官”，留下蓝钟雄作为代表团代理团长，继续参与《安全法》的修订。自己却听从国会的指令，回国述职。观望的各方会逐渐浮出水面。
　　展昭重新躺下，扯高被子，眼皮黏黏糊糊的怎么都睁不开。
　　朦胧中，感觉有人亲了亲他的额头。
　　“别担心，我和虎子打了招呼，也和四哥、苏虹通了气，那么多双眼睛呢。你好好睡觉。”白玉堂温柔安抚。
　　碎发在枕头上窸窸窣窣的，展昭转了个身，侧躺着睡过去。
　　等展昭睡熟了，白玉堂亲亲展昭，走出卧室，换好衣服后，走出休息区。
　　“老板，你不再想想？”马汉欲言又止，无奈提醒。
　　白玉堂一扫刚才的温柔，眉眼倨傲，冷如刀锋。他这边才卸职，不过一天，展昭的身份就摆上了台面，甚至为了他们二人重开国会，国内这股意图嚼碎他的势力可真是下了血本。
　　“看好他。”白玉堂留下这句话，登陆另一架小型飞行器，燃料足够他返回宋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