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80、立场

　　白玉堂笑出声，蹭了蹭展昭头顶，揽着后背把人抱在怀里。怀里的猫儿是温热的鲜活的生动的，更是他无二无别的选择。他在烽烟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心头竟升起一个疯狂而又绝望的念头。
　　“猫儿，假如此刻炮火迎面，星云炸裂，星舰坠毁，你猜我最想做什么？”白玉堂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赶在猫儿炸毛之前，快准狠地含住主动送上门的双唇。
　　“嘶，”白玉堂含混不清地轻啧一声，猫儿老师这面具好看是好看，可爱是可爱，但离得近了怎么着都有些带刺玫瑰的意味。索性用优越的鼻梁顶着边沿往上推了推，再沿着猫脸颊一路向下。
　　“嘀”一声之后，房门缓缓滑动。
　　白玉堂略微不满，瞧着展昭手忙脚乱地戴面具，干脆捞着脖颈把人摁在颈边，抬眼问道：“有事？”
　　“……有……有有事。”陈之云还没摸清眼前的状况，就被司令官大人桀骜不善的眼神钉在原地。他有些迷惑，遇到上司和别人亲亲抱抱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真想立刻回Z基地，等等，以后再见司令官是不是要在敲门之后等上一分钟？这个秘书处长不好当呀。
　　一愣神的功夫，白玉堂的耐心逐渐耗尽，“说！”
　　“报告长官，已按照您的命令，将颜夏择安全送回地面，同时调职令已分发各处。”陈之云一股脑报备出来，接着清清嗓子，“家里捎信，说……。”他犹豫地移开目光，眼神飘忽地瞄一眼背对着他的展昭。
　　白玉堂眉心紧蹙，抬抬下巴示意他先出去。
　　陈之云会意，安心地候在门口等着司令官出门。

　　白玉堂再回来时顺手反锁了房门，把一沓文件扔在桌子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展昭正窝在沙发里喝茶，猫咪面具搁在手边，他瞄一眼浴室方向放下杯子捣鼓一会儿游戏，再抿一口茶瞄一眼浴室捣鼓一会儿游戏。
　　面前的全息积木越垒越高，趁喝茶的空档若有所思地盯着浴室门，却恰好和洗完澡的白玉堂撞个正着。
　　头发湿漉漉的贴着鬓角，不是乖顺而是嚣张。
　　水珠顺着锁骨滑到胸肌再到腹肌，最后沿着人鱼线消失在浴巾里。
　　就……还挺秀色可餐的。
　　还看？白玉堂挑眉，警告地瞪一眼展昭。
　　小气。展昭淡定地咽下一口茶，悄悄坐正，把自己藏在全星积木后。
　　白玉堂心里那口浊气散去，他走到桌前，拿起文件浏览一遍，陈之云带来的消息不怎么让人愉快，苏红的情报部门和陷空岛的暗桩也没让人失望。《公共星域安全法案》一旦签订，未来十年都会相安无事。那么自己这个最高司令官还有什么用处？
　　“颜夏择不一定是真的想拉你下水，最多是不想让你身边有别的Omega。”展昭放好最后一块积木，踩进拖鞋里，端着水杯起身，“却正好给了国会和老顽固们一个借口，这次充当车前卒的便是监察部。说起来，这个监察部是专门为你成立的吧。”
　　“荣幸之至。”白玉堂冷哼，眼疾手快地挡住展昭去路，“你比我还早知道？”他好歹也是最高司令官，如果这猫儿比他还消息灵通，面子怎么过得去。
　　展昭凝眉想了想，瞅着白玉堂越来越不爽，眯眼笑了，“这倒没有。秘书处长吞吞吐吐，而你又不太想让我知道，那么大概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往这方面想一定能找到答案。另外，不会以为我每天闲的没事干就是捉弄止息吧。”他抬手亮了亮指间的戒指，“我浏览过新闻了。有小报说你带了一名Omega去参加法案修订会议。”
　　展昭推开白玉堂，走到小吧台里接水。
　　“看来一切都在猫儿老师的掌控之中，那么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按照白玉堂的性子，他连看都不会看一样这群乱七八糟的事儿，可是关系到展昭，他总得小心一些。
　　“我有一个想法，”展昭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重新拿起水杯，语气从容，眉眼却锋利。
　　“虚心请教。”白玉堂转身，抱臂靠在墙壁边，挑眉。
　　“你那什么表情？”展昭失笑，“一定比你接吻至死的想法正常多了。”
　　“猫儿，你不怼我不舒服是不是？”照展夫人也就是他岳母的话说，都快三十的人了应该稳重成熟些。白玉堂总觉得这猫儿在生理上失去的战斗力，都补到了脑子里和嘴巴上。动不动被他怼到哑口无言的年轻导师，只能存在记忆中了。
　　“玉堂，以战止战和休养生息你更喜欢哪一个？”展昭看似转移了话题，白玉堂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国力弱则受辱，国力强则安定。”白玉堂走进去，顺手冲一杯咖啡，“以战止战是下下之策。我宋当年给联盟无条件送钱是为了一隅安居，如今军事力量日益增强成为联盟内的佼佼者，和……。”他叹息一声，“和那时去参加友谊赛参加演习一样，是为了话语权。有了话语权便能推动和平，比如即将签订的《安全法案》。你如果问我喜欢哪一个？我喜欢国运昌盛、喜欢国民安居乐业，我的国我的家我身后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有尊严有自由有梦想。当然……。”
　　白玉堂话音一顿，展昭下意识回头，漂亮逼人的眉眼瞬间靠近。
　　“我还喜欢你。”

　　淡定的表象瞬间碎裂，心口砰的一声连带着耳边都像有烟花炸裂。展昭掩饰地退后一步，白耗子不按常理出牌，简直让人招架不住，“这件事我知道就行了，不要放在一起说。”
　　“猫儿，水满了。”白玉堂心情愉悦，故意等那猫儿慌里慌张地关按钮时伸手，假装撞到一起，压着猫儿整齐圆润的指尖按动按钮。
　　“主人，抱歉，打扰了。”熟悉而久违的AI乍然开口。
　　展昭吓得一激灵，不可置信地瞪着白玉堂——照雪怎么在？
　　照雪一直在。白玉堂笑得欠揍。
　　看到了？展昭忧郁了，那亲亲抱抱都看见了？
　　“放松，它只是一个AI，我房间的监控功能会存在加密区。”白玉堂失笑，安抚地揉揉展昭后颈。
　　“那那天……在在你的飞行器上。”展昭凝眉细想，那天儿一片混乱，这耗子会顾得上AI吗？那万一录……录……。
　　“想什么呢猫儿？五爷又不是变态。”白玉堂陡然失声，隐隐有些兴奋，“下次试试？被迫吃素的时候还能解解馋……唔……。”
　　“白玉堂闭嘴！”展昭上手捂住白玉堂，手心里却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他被烫到一样急忙缩回手。
　　逗猫什么的，要懂得适可而止。白玉堂眉眼舒展，大发慈悲地问照雪，“有事？”
　　狗崽子请求通话——越是功能强大，照雪越接近主脑，声音更加冷质而成熟。

　　“晦气。”白玉堂嫌弃，手腕一转，点开全息影像。同时，一件宽大的睡袍兜头罩上来。
　　“猫仔救命，能不能让路西法离我远一些？”晏苏卿夸张地向后撤，远离摄像头。
　　“有事说，没事滚。”白玉堂磨牙。
　　“司令官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很双标，也不对，帝国两盟成员还没有哪一个能一次听你说三个长句子以上。”晏苏卿眯眼，挑衅地摸摸怀里的布偶猫。
　　布偶猫有什么好嘚瑟的？白玉堂不吃这一套，移开目光继续冲咖啡。
　　晏苏卿无语地看着白玉堂用奶泡做了个咖啡拉花——神气的猫咪头，他浑身不得劲，逐渐泄了气，“行行行，你厉害。我要跟猫儿老师讲话。”
　　“那是不可……。”
　　“说吧。”展昭凑到屏幕前。
　　白玉堂还没来得及郁闷，慢悠悠地瞪一眼晏苏卿，下巴搁在展昭头顶，把探身凑在屏幕前的展昭搂到怀里。
　　“……。”晏苏卿脸色难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认清我的身份？白玉堂，我们俩是情敌！小猫仔，我可是你的追求者。”
　　“行，挂了。”白玉堂求之不得，作势去关全息。
　　展昭挡开他手腕，把全息转接到投影仪上。
　　白玉堂不情不愿地跟着过去，坐在展昭身旁。
　　“小昭，你的建议我想通了。”晏苏卿正色，捏捏布偶猫的耳朵，“我保证在我的任期内，与宋和平相处。而你们要促进我金成为联盟内成员国贸易往来的核心。”
　　宋帝国幅员辽阔，边境线绵长，重要的贸易港口一直设立在东南至东北方向。而十三区西南一带靠近金帝国，也就是展昭休养的地方，气候恶劣、地势环境险峻，不适合做贸易往来。但金帝国不一样，再往西南方向则是水域。两国之间在贸易一事上，没有利益冲突。
　　“谁在乎。”白玉堂单纯不喜欢晏苏卿，而且宋最大的对手一直都是辽。
　　至死叛逆。晏苏卿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也不知到底谁能制住白玉堂。“战神自然不会把我金放在眼里。”国土小，内政也不太平。他没什么个人主义、集体主义的荣誉感，他之所以到这个位置不过是身为私生子被压制到谷底的反弹。
　　“但这是我的全部，”晏苏卿低语，“为了心中的执念，我可以赔上一切。”他看向白玉堂，“司令官大人，你会需要的。明天的谈判桌上，我和贵国……不，和展昭与你的立场是一样的。”

　　投影仪熄灭。
　　“我还没问，那天你和狗崽子谈了些什么？”白玉堂有些烦躁，连带着房间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这就是我告诉你的大胆的想法。”展昭捏捏白玉堂耳朵，被白玉堂臭着脸躲开，于是手指轻点暴露在空气里的青色血管。
　　“嘶，没交代完之前，别动手动脚。”白玉堂抓住展昭手腕，压低眉眼，凶巴巴地唬着脸。
　　“X将军去找过他。”
　　还有X将军的事儿？白玉堂额角直跳，扣着展昭的手腕，缓缓倾身，“老实交代，否则禁闭室伺候。”
　　“他……他当年引着我拆了一个间谍机，但是巧言令色疯疯癫癫，来回地折腾。”展昭一个头槌顶开越靠越近的白玉堂，他那会儿经验浅，简直就是绳上的蚂蚱，被X将军搅合得晕头转向，“这次，我要还给他一个大的。”
　　白玉堂躺在床上，仔仔细细地回想一遍，他应该没怎么折腾过展昭吧？
　　不对，他还没机会折腾展昭呢？！这么一想，白玉堂气得磨牙，把猫儿捞进怀里气呼呼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