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风阁》木离离

4、第四章

　　书房，寒雪正在整理书籍玉简，而尘羽则坐在书桌前用心的画着灵符和阵法，只纱窗前摆着的一盆兰花幽幽的散发着清香，为这雅致轩敞、清爽宜人的书房平添了一丝静谧。
　　自从尘羽病好了之后，寒雪每日为他渡修为进行调息，身子已是一天比一天大好了，除了早晚课、练箭，寒雪还另外教了他画符和阵法，尘羽虽身体不如别人，因此修炼进度要比其他师兄弟慢，但他聪明伶俐，于灵符和阵法这种记忆的功力上却是个中翘楚。
　　竹门被轻轻拉开，尘羽抬头看去，只见是五师兄云叶，忙站起身来叫了声“五师兄”，云叶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下，问道：“大师兄呢？”
　　寒雪听见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事？”
　　云叶道：“韩掌门来了，在待客厅。”
　　见寒雪微微抬了抬眉，又补充道：“还带了一位小师妹”。
　　在雪樱国，仙门一般分为四类：其一便是皇家修仙一派，如顷风阁；其二是各世家大族及一些仙门小派，如博陵言氏、清河季氏、墨阳许氏、山阴程氏......；其三是专攻某一类，如药庐专攻丹药、炼器阁专攻灵器、还有全是女修的凌虚台；其四便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而云叶口中的韩掌门，便是凌虚台的韩桥，说起这韩桥，除了为人称道的修为，最最出名的便是热衷于为人提亲了，她素来性子爽朗、古道热肠，遇着英俊潇洒品行端庄的男弟子，那是一定要为他提亲说媒的，且不达目的不罢休，而萧寒雪便是她长长的名单中的一个，且排榜首，奈何寒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每次她来顷风阁提亲，总是礼节周到、照拒不误，让她无比挫败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她深信，没有成不了的亲事，只有没遇到对的人，因此，无论前一次多么挫败，每隔一段时间照旧带着她觉得很不错的女弟子来顷风阁，两年下来，热情美艳的、温柔善良的、善解人意的......几乎各种性格的女弟子让寒雪见识了遍，不过无论是哪种性格哪种长相的，寒雪通常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经过两年的被拒，韩掌门总结了一下没有成功的原因就是，她认定寒雪是属于慢热型的人，只凭一面之缘是不可能打动他的，因此，韩掌门想出了一个新点子，她这次带来的女弟子叫墨浅，长的清婉秀丽，楚楚动人，她决定让墨浅在顷风阁以修行的名义呆上一段时间，所谓，日久生情嘛。
　　当寒雪踏进待客厅，只见韩掌门正面带笑意悠悠然的喝茶，旁边坐着一位清秀脱俗的女弟子，当下上前行了一礼，称了声“韩掌门”，又向那女弟子行了一礼，称了声“师妹”，那女弟子站起身来，回了一礼，叫了声“萧师兄”。
　　韩掌门放下茶杯，笑道：“你师父尚未回来？”
　　寒雪道：“是”
　　韩掌门又笑道：“他倒是逍遥自在的很，亏得你能干，将顷风阁打理的这么好”
　　寒雪：“......”
　　其实很难说的清楚，到底是因为师父太过逍遥自在，所以寒雪才这般能干，还是因为寒雪能干，所以师父才能这般逍遥自在。
　　韩掌门接着道：“既然你师父不在，此事我也就只能跟你说了，我这女弟子名叫墨浅，最近修行有点不顺，所以我想让她在顷风阁修行一段时间”
　　若说这韩掌门不是特意挑师父不在才来，恐怕谁也不信，不过，仙门各派之间互相派弟子去别派修行乃是常事，虽然据说因为国师不喜欢女人，所以顷风阁只收男弟子，不过也并不排除偶尔会有别的门派的女弟子来顷风阁进行短暂修行的例子，因此，韩掌门才想出这招来，自是料定了寒雪没法拒绝。
　　果然，只见寒雪点了点头道：“是”。
　　这时，只听的门外“啊”的一声叫，寒雪微微皱了皱眉，走出了待客厅，只见顷风阁众弟子叠罗汉般趴在门外正偷听，不知道谁的脚被踩到了，一时没忍住发出了“啊”的一声叫，众弟子面色大变，知道不好，正要作鸟兽散，只见寒雪已走了出来，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所有人罚抄顷风阁规矩十遍”，众弟子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
　　寒雪正要回待客厅，眼光突然瞥到一人，只见尘羽竟然也在，他身材瘦小，在一众弟子中并不显眼，是以寒雪方才并未看到他。
　　尘羽见寒雪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低低的叫了声“大师兄”，再不敢说话了。
　　寒雪道：“灵符都画完了？”
　　“还没有”，尘羽知道要挨骂，头也不敢抬，声音更低了。
　　谁知半晌，只听寒雪轻叹了声道：“回书房去接着画，画完我检查”。
　　“是”，尘羽见大师兄并未骂他，忙应了一声，赶紧回书房去了。

　　寒雪送走了韩掌门，吩咐值守的弟子帮墨浅安排住处，便又折转回书房去了。只见尘羽已经画好了符咒，正坐在书桌前等他，便坐下来，拿起灵符检查起来，每一张都画的极其认真，并无错处，知他在这上面花了心思，不禁觉得有些欣慰。
　　尘羽见他面色和缓，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忍不住好奇心道：“大师兄，五师兄说韩掌门今天是来给你提亲的，是真的吗？”
　　寒雪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云叶说的？”
　　“嗯，他说韩掌门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你提亲，不过你没有一个看上的”
　　“......”
　　“尘羽，以后不要跟着议论这些闲话，嗯？”
　　“嗯，可是今天的那个师姐很漂亮呀，大师兄真的不喜欢吗？”
　　“......”
　　“那个，尘羽，你今天喂过兔子了吗？”
　　“啊，我忘了，大师兄，我去喂兔子啦”
　　寒雪望着他跑出去的背影，暗暗决定以后还是让他少跟其他师兄弟接触。

　　后山，尘羽拿着菜叶去喂兔子的时候，只见那位墨浅师姐也在，墨浅见他过来，叫了声“尘羽师弟”，尘羽忙行了一礼，喊了声“墨浅师姐”。
　　尘羽刚刚过来的时候，见她似眉间含愁，闷闷不乐，以为她是因为大师兄不喜欢她而不高兴，但是大师兄要他不要跟着议论闲话，所以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正为难间，只听墨浅幽幽的开口道：“尘羽师弟，你知不知道闵师兄去哪儿了？”
　　“你是说六师兄，我听大师兄说六师兄母亲病了，他回家去了”
　　“原来是这样”，墨浅低低的说了一句。
　　“墨浅师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墨浅忙浅笑着摇了摇头，不禁想到了半年前。
　　半年前，她修为初有进益，一次奉师命下山办事，谁知在回山的路上竟碰到一个无赖散修拦住了去路，
　　“呦，好漂亮的小师妹，哥哥我正到处找人结道侣呐，可巧就碰到了师妹，真是有缘呐，怎么样，和哥哥我结成道侣，哥哥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脸上一边露出□□一边竟伸手来拉自己。
　　她又急又怒，“铮”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疾如闪电朝那人手上直刺过去，这一剑虽又急又快，但她本意只是想阻止他抓向她的手，并不想伤他性命，因此这一剑只用了三成修为，哪知那无赖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嘿嘿一笑，不仅没有撤手，反而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自己的剑身，另一只手仍是朝自己衣衫抓来，她初次下山，并无与人打斗的经验，眼见长剑被夹住，急抽之下却无丝毫动弹，一时慌了手脚，连其他的法术也都忘记施展，眼见他那双脏手要抓到自己身上，不禁又急又气，几乎留下泪来，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又急又快的破空之声传来，一道白光划过，那无赖急忙缩手，向后跃了两尺，低头看时，只见自己两根手指竟被划出了一道整齐的血印，不禁恼羞成怒，大声道：“哪个暗箭偷袭老子？”，谁知话音未落，一道白影闪过，“啪啪”两声，脸上已是着了两个耳光，只觉得嘴里一阵血腥，“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还混着两颗牙齿。
　　她朝着那道白影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着白衣之人，正背对自己，刚刚那道白光显然是他抛出的长剑发出的，此刻，那长剑正斜斜的钉在地上，兀自发出“铮铮”之声，可见刚刚抛出的速度之快，力道之强，她和那无赖竟无丝毫察觉，她本来初有修为，当时又仓皇失措，故没有发觉，可是那无赖修为尚在她之上，竟也没有发觉，还被他伤了两根手指，跟着挨了两个耳光，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可见这人修为之高。那白衣人似是知道她在打量自己，竟扭头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她一看之下，那白衣人竟是个十分俊俏的少年，年龄同自己差相仿佛，笑起来极是明媚动人，不禁脸上一红，朝他点了点头。
　　那无赖挨了两个耳光，顿时一愣，及至一口血吐出，还混着两颗牙齿，不禁又羞又恼，他虽无门无派，但仗持着天资聪颖，修为不错，倒也是少有对手，哪知今日竟遭如此羞辱，怎肯干休，见那少年正扭头看着墨浅，抽出长剑，唰的一剑，如长虹贯日，已是和身朝那少年扑了过去，剑尖直指那少年胸膛，显见得这一剑是要要了那少年的命，墨浅一惊之下，忙出声提醒，哪知那少年仍旧微微一笑，连头也没转，在剑尖堪堪到胸前，突然伸出两根手指抓住了剑身，微一用力，那长剑竟断成了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发出叮叮之声，竟十分悦耳，她见那少年竟是存心在戏弄那无赖，不禁轻笑了出来，那少年见她笑了，大笑道：“师妹还是笑起来好看”，跟着转过头去，抬脚一脚将那无赖踢翻在地，身形微动，一只脚已是踩在那无赖胸前，将他钉在地上，嘻嘻笑道：“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是在侮辱癞蛤蟆，你也不照照镜子，长着一张连癞蛤蟆都不如的脸，竟然妄想青天白日调戏仙子，胆子倒真是肥的很呀，啧啧啧......”。
　　那无赖虽算不得俊俏，但长的也还算清秀，此刻竟遭他如此奚落，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待要反驳几句，奈何胸前被他踩住，竟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知道自己再修炼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认栽，当下微微喘了几口气道：“我认栽了，看在仙门一家的份上，还望师兄饶过我这次”，那少年见他求饶，又嘻嘻一笑道：“那要看这位师妹要不要饶过你了”，说完，笑盈盈的扭头看了她一眼，墨浅见他说到自己，忙走了过来道：“他虽轻薄无礼，但好在并没有做出更可恶的事情，师兄便饶过他这次吧”，那少年微一转眼珠笑道：“好，既是师妹说情，便饶过他这次，不过，”话锋一转，已朝着那少年嘻嘻笑道：“若是轻易饶了你这次，你怕是不会长记性的，这样吧，你叫我三声爹，再叫她三声娘，我便饶了你，否则——”
　　那无赖见他一直笑嘻嘻的，说到否则二字，突然拉长了音调，知今日自己若是不照他说的做，怕是难以善了，当下忍着羞耻，叫了三声“爹”，又转头叫了墨浅三声“娘”，一张脸涨的通红，几欲滴出血来。
　　那少年见他照办，哈哈一笑，道：“你今日受辱，非但不能记恨我，还要感谢我，你知不知道这师妹是哪个门派的？”，那无赖朝墨浅看了一眼，瞥到她袖口的那朵红莲，突然脸色大变，道：“她，她是凌虚台的？”
　　那少年又是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虽然眼瞎，好在还没瞎透，你现在既知她是凌虚台的人，是不是有几分感谢我？”
　　那无赖拼命的点头，整个仙门的人都知道，凌虚台的韩掌门最是疼爱自己门下的女弟子了，谁要是让她门下的女弟子受了欺负，那甭想好过了，何况自己刚刚可是试图调戏她门下的女弟子呀。
　　墨浅这边尚未明白，这少年明明戏弄了那无赖，那无赖为什么还要感谢他，那少年已是松开了踩着那无赖的脚，道：“滚吧，以后不要再犯到我手上”，那无赖吭也未吭一声，翻身站起，几个起跃，已是麻利的消失了。
　　那少年掸了掸衣袖，走过去将插在地上的长剑拔了出来，插入剑鞘，墨浅忙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兄援手，不知师兄是哪个门派的？”
　　那少年见她不过十五六岁，一身紫白衣衫，眉眼间极是单纯，问她道：“师妹是第一次下山？”
　　墨浅吃了一惊，道：“师兄怎么知道？”
　　那少年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衣袖道：“师妹若不是第一次下山，怎会不懂看纹绣识门派？”
　　墨浅不禁脸上一红，师父并非没讲过每个门派皆有自己门派的纹绣，她们凌虚台的纹绣是一朵红莲，顷风阁的是一朵金丝雪樱，这师兄袖口处既绣着一朵金丝雪樱，显见的是顷风阁的师兄，只是自己第一次下山，并无任何经验，一时倒是忘记了。
　　那少年见她脸红，知道这师妹脸薄，经不得这般调侃，当下微微笑着陪了个不是:“师妹莫怪罪，是我轻浮了，给师妹陪个不是，万望师妹不要生气”。
　　墨浅脸红原是因为自己一时忘记了师父所讲，又见他潇洒随和，当下含羞带怯的施了一礼道：“师兄讲哪里话，墨浅感谢师兄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那少年又笑道：“你经验尚浅，不过以后下山，再遇上这类事，只需报上自己门派即可，一般人还是不敢轻易得罪凌虚台的”
　　墨浅见他不仅潇洒随和，还好心的给自己讲这些江湖经验，不仅更加感激，当下轻轻道了声“是”。
　　随后，那少年便将自己送上了山，才转身离开，墨浅才想到，自己竟没有问过那少年姓名。继而，又突然想到，他让那无赖叫他“爹”，叫自己“娘”，那自己跟他岂不是，岂不是夫妻，当下不禁羞红了脸。
　　再后来，她多方婉转打听，才知道那少年是顷风阁的六弟子，叫闵子修。
　　子修，子修，多好听的名字。

　　一开始师父说要撮合她和萧师兄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但是师父说，不勉强她一定要和萧师兄在一起，只是让她在顷风阁修行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点头答应了，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是渴望再见到闵师兄，甚至可以和他在一处哪怕多待一段时间也好。可是她在顷风阁的这两天，每天跟着顷风阁的众弟子一起修行，但是却并没有见到他，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却原来他是因为母亲病了才回家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回山上，还有，不知道他还记得自己吗？

　　正思绪缥缈间，突然听得尘羽喊她：“墨浅师姐，下雨了，我们快回去吧，”，只见尘羽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正拉着她的衣袖，她抬起头来，才发现天上乌云密布，已经开始飘起了雨丝，怕是会有一场大雨，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家里，还是在回山的路上？会不会淋到雨？

　　和尘羽一起回到顷风阁，长长的走廊上，突然，她的眼光落在廊外的少年身上，那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俊逸，身材颀长，腰上佩戴着一柄长剑，打着一折红伞从风雨中悠悠走来，脸上尚自带着笑容，此刻，外面虽下着大雨，她却觉得犹如春风拂面，无比和煦。
　　正是闵子修。
　　闵子修走上走廊，收了折伞，看到尘羽，嬉笑道：“小师弟，我不在这两天，有没有想我呀？”
　　尘羽见是六师兄，忙行了礼道：“想，六师兄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闵子修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怎敢不带，偌，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人儿来，尘羽一看，原来是一个不倒翁，样子极是滑稽可爱，当下开心的笑道：“谢谢六师兄，六师兄最好了”。
　　闵子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可千万不要在大师兄面前说这句话，否则，我小命不保”，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橫剑自刎的动作。
　　尘羽忙改口道：“我说的是除了大师兄之外”。
　　墨浅见他还是这般风趣幽默，不禁轻轻笑出了声，闵子修刚刚从雨中走进来，见到尘羽，忙着逗他，竟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人，此刻，听见笑声，转过头去，见是她，楞了一下，笑着道：“原来是师妹，好久不见，师妹有没有再遇见登徒浪子调戏于你，若是有，师兄替你去教训他”。
　　他向来言语不羁，墨浅既是见识过，也就不以为意，款款施了一礼道：“闵师兄好，按着闵师兄教的法子，那些登徒浪子躲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轻薄于我”。
　　闵子修见她虽略略娇羞，但言谈落落大方，还反过来揶揄自己，不禁哈哈大笑道：“师妹当真是玲珑剔透，冰雪聪明，师兄甘拜下风”，说完，也施了一礼。
　　尘羽不知他俩还有那样一段渊源，但见他们说话似是之前就认识，当下道：“六师兄认识墨浅师姐？”
　　闵子修又摸了摸他的头道：“嗯，有过一面之缘”，跟着转头问墨浅道：“师妹怎么会在顷风阁？”
　　墨浅见他问起此事，一时竟不知怎么回他，她不希望他误会她，当下微一沉吟道：“我在修行上有些不顺，师父让我来顷风阁修行一段时间，或许会有帮助”。
　　她不想骗他，但是这样说也并不算骗他，因为，她从心里就没有当自己是来跟萧师兄相亲的。
　　闵子修道：“也好，本来仙门各派在修行时互相帮忙也是寻常事，师妹既是来了，就安心在这住下，以大师兄的修为，或许是能帮到你的”。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暗暗觉得此事怕是不简单，以韩掌门以往的行事，这小师妹怕也是来跟大师兄相亲的。
　　原来墨浅师妹也是众多大师兄的倾慕者之一。
　　墨浅低了低头，她很想说，“六师兄不可以帮我吗？”，可是却又怕被闵子修看破心事，若是她只是一厢情愿，岂不是要羞死。
　　闵子修见尘羽还抱着兔子，道：“你还不去把兔子放到笼子里回书房画符，等下大师兄又要到处找你了”。
　　尘羽只顾着听他们说话，一时忘记了大师兄每天布置的灵符和阵法任务，看看时辰不早了，大师兄还要检查，若是自己完不成，只怕要挨骂，赶紧抱着兔子一溜烟去了。
　　闵子修见尘羽走了，笑着对墨浅道：“我要去找大师兄销假，师妹是一起还是——”
　　墨浅虽不愿意就此便分开，但是见了萧师兄只会更尴尬，只得道：“我先回房了”。
　　闵子修笑着道：“好，师妹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说完转身去书房了。
　　墨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一阵阵怅然若失，自己若是像樱珠师妹的性子，该有多好。
　　闵子修走进书房，果然见大师兄正在书房查阅书籍，自从小师弟进了顷风阁之后，大师兄除了小师弟身边，呆的最多的就是书房了。
　　他销了假，笑着道：“韩掌门来过了？”
　　寒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他定是见过墨浅师妹了。
　　“大师兄，你若是不喜欢墨浅师妹，还是及早跟她说清的好，免得她到时伤心”。
　　寒雪又看了他一眼，这个六师弟向来最是潇洒随和，放荡不羁，现在竟然难得正经的跟他说什么“让他及早跟人家说清”这种话，当下道：“很多事情不说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闵子修想了想，也对，墨浅师妹既说是来修行的，若是大师兄挑明了，岂不是让她更难堪。

　　这天，闵子修正躺在后山的一棵树上在看着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六师兄，你在看什么？”
　　闵子修一惊，几乎掉下树去，扭头一看，只见尘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来了，笑着道：“我在树上乘凉啊”
　　“乘凉？这里哪里有风？”，尘羽不解道，然后顺着他刚刚看得方向看去，只见墨浅师姐正在后山看兔子。
　　“那个，尘羽呀，你今天练过射箭了吗？画了多少张符了？阵法都记住了吗？若是完不成大师兄布置的任务，小心大师兄打你手心”，闵子修强行转移话题道。
　　“我已经练过射箭了，大师兄说我最近进步很快，所以奖励我今天可以只用画每天的一半，而且，就算我完不成，大师兄也不会打我的，只会骂骂我”。尘羽仰着一张小脸极是骄傲的说道。
　　而且，只要他一撒娇，大师兄就不舍得骂他了。
　　“不过，这里也没有什么风，我还是回书房去了，大师兄新教了我一个阵法，我还没有学会呐”，说完，跳下了树。
　　闵子修见他竟然直接跳下去了，大吃一惊，万一这小师弟受了伤，大师兄一定会打死他的，忙低头看去，只见尘羽已是拍了拍衣衫站了起来，毫发无损，不禁感叹：“大师兄真不是盖的，送来时病秧秧的一孩子，被他调理的上蹦下窜竟没事，也不知到底耗了多少修为，花了多少心思”。
　　正感叹间，扭头一看，那看兔子的少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低低的叹了口气，闭目养起神来。

　　墨浅在顷风阁呆了半个月，虽时时都能看到闵子修的身影，怎奈自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反而心里更难受，便跟萧寒雪道了辞，回凌虚台去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怕是永远回不去了。
　　那个少年，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子修，他还有一把好看的剑，叫白首。
　　白首到老，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