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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长剑横九野 ...

  •   乌桓人的动作来得比想象中快许多……
      隔日晚间,梅乔出门打发舌尖,绕去西市口买些果脯和卤味。这些东西雩园不是没有,只是江恪总交代不许他多吃,梅乔不能驳了他的好意,却又实在忍不住发馋,所以就趁着江恪在书房偷偷溜了出来。
      他原以为自个儿溜得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他刚转进小巷子里,就从暗处窜出来六七个身形魁梧的蒙面大汉手中握着阔刀,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寒光。这些人前前后后把梅乔围在巷子中间慢慢逼近……
      不过梅乔也不惧,慢慢靠墙而立。他知道,梅府他二兄那里派来的亲卫一直在跟着。
      果不其然,就在贼人逼近之时,两道人影唰唰从墙头上跃了下来,站在梅乔两侧护卫,梅乔缓了一口气道:“给两位添麻烦了,辛苦辛苦。”
      那两人原本冷峻的表情不禁抖了一抖……
      那些蒙面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梅乔还有援兵,被这两人吓了一跳!不过为首一人挥着刀打了个手势,顿时两边的人就向这三人砍了过来!
      这两人个个都是以一敌二的好手,面对围攻也丝毫不惧,身法灵活,出招凌厉!
      梅乔刚想叫好,那为首一人便脱身朝梅乔砍了过来!
      梅乔脸色顿时一变,那两个护卫眼见不好,要往梅乔身边靠,却双双被绊住手脚移动不得。
      只听得刀剑相交,铿然一声!
      再睁眼,那贼首的阔刀竟深深嵌进了墙壁里!
      梅乔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恪!
      江恪此时正背对着他,手中一把长剑斜指地面。他目光冷冽,薄唇缓启问道:“你们受何人指使?”
      那贼首不答,目光一暗就砍了过来!
      江恪话不多说,看准他手腕,侧身一躲,剑尖鸥掠化了他的攻势,又一剑迅如风雷瞬间就刺中他的大脉。随即阔刀应声落地。
      那贼首死死捏住手腕想要减慢血流的速度。
      江恪的长剑不带一点血迹,似有万钧之力落在那贼首的颈间。
      其余贼人看到首领被擒竟无一点犹豫,相互一对眼马上就逃入夜幕之中……
      梅乔这才深深舒了一口气,瞧见那两名亲卫身上血光淋漓,便看了看江恪。
      江恪微微颔首,梅乔便打发二人去就近的医馆就医。
      梅乔站在一边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那贼首的遮脸布早被江恪的剑尖挑了下来,露出一张异邦人的脸来。他并不答话,反而狞笑一声,直直往江恪的剑尖上撞去!
      江恪反应极快,剑势一手,抬腿就把那人踢翻在地,那人顿时闷哼连连。
      此人竟是存了死志!
      江恪再近前一看,此人竟然已经嘴角溢出黑紫的血来!
      原来,他想饮剑是假,服毒才是真。
      梅乔叹了口气,看来再难从他身上知道些什么。
      江恪收剑入鞘,俯身查探尸体,但并没有在尸体上发现什么……
      雩园的护卫赶来,江恪便让人把尸体送去大理寺。
      江恪问道:“你可有伤到?”
      梅乔凝眉摇了摇头:“并未,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回到雩园,秋生急切地围了上来,绕着两人打转,似是要把他二人盯出了花儿来才罢休。
      梅乔不由失笑:“你看什么呢?”
      秋生确定他二人没有伤到哪里,这才气鼓鼓的抱臂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打招呼跑出去,可让我担心极了!”
      梅乔弯着眉眼,从袖囊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一打开,里边赫然是许多糖渍的果脯。
      “知道你喜欢,这算是我赔礼好不好?”
      “真的?”秋生原本笑着要接下,可手刚伸出去,只听江恪把手中的长剑往桌子上那么一放……
      那只小手就可怜巴巴就缩了回去,秋生言不由衷道:“我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六哥你可不要乱说……”
      梅乔讪讪,正要把东西收回去,却听江恪道:“你不是要给他?怎么不一并都给他呢?”
      这人!!
      秋生看着梅乔,双眼眨了又眨。
      江恪捏着杯盏,小啜一口道:“不舍得?”
      梅乔咬牙切齿:“舍得!怎么不舍得!”
      秋生从梅乔手里拿到吃的,瞧了一眼大家长,心满意足地跑出门去……
      梅乔郁郁地坐在一边,一扫就看到了江恪放在桌上的那把长剑。
      剑鞘花纹古朴,纹槽之中隐隐泛着暗青的锈迹,虽然不加装饰,但却光华内敛,如月藏锋,一看就知不凡。
      “子严,你这剑以前没见你用过?”
      江恪道:“这剑名为九野,‘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是百年前的古剑。这本是我珍藏,并非傍身的兵器。今日……事发突然,不得已拿它一用。”
      梅乔小心翼翼摸了摸剑柄,剑柄上似乎还带着江恪掌心的温度。他抬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有人对我下手还能及时救下我呢?”
      江恪道:“虽然现在是要紧的时期,但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必不肯乖乖待在府中,所以时刻留意,见你出门,便悄悄跟在你身后。不出所料,果然有人对你动手。”
      说起这个,梅乔问:“你觉得那群人是戈台指使的吗?”
      江恪目光深沉,淡淡道:“未必。”
      梅乔叹了口气:“是啊,身上、兵器上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我便是想指控于他也不能,我那两个护卫真是白白受伤。”
      江恪沉吟道:“那些人抛弃首领,太过干脆,反而惹人怀疑……”
      梅乔:“你说什么?”
      江恪微微摇头:“你这几日搬到我隔壁住吧,屋子已经收拾整齐。雩园虽有护卫,但在我附近,更为周全。”
      为了小命起见,梅乔欣然答应。想着明天还要进宫教授,梅乔便与江恪作别回屋睡觉。
      “等等。”
      梅乔闻言转身,看到江恪掌心躺着一段黑发。梅乔往自己头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耳后的一绺头发不知何时断了一截,不过在如瀑青丝之间并不明显,这才一直没有发觉。
      江恪道:“这是那人要动手伤你之时被我的剑打偏斩断的。”
      梅乔一怔想起来,笑道:“不过是截头发,你丢了便是。倒是子严兄救命之恩,小弟真是无以为报。”
      江恪淡淡嗯了一声收回手。
      ……

      次日,大理寺的官员何等敏锐,只听雩园下人略略描述,再联系近日关于梅乔和戈台的传闻,心下就清楚了七八分,于是便糊里糊涂地立了案,只说要详查,但梅乔毕竟没有伤到,大理寺也不愿把事情闹大,万一影响到两国和谈,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能担当得起的了。是以大家都抱着能拖就拖,不能拖就找借口结案的心态。
      民间不知道从何处也听说这个消息,便纷纷猜测起来,但大部分都在传说,是戈台求娶公主不得,心生嫉妒,暗地里找人刺杀梅乔,梅乔一死,那公主可不就要落到他手里了!
      一时间,坊间都唾骂起戈台的阴险来。
      但显然,梅乔被刺只是一个开端……
      两日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朝野,也在京城里越传越广……
      乌桓正使,右贤王长子戈台和他的两个亲卫夜间被打更人发现死在了鸿胪寺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一听说这个消息,梅乔便知道自己被有心人利用了……
      雩园之中,梅乔江憬江恪都在前厅,就连梅景先也急急告了假从宪台赶到雩园。连官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问道:“六郎,这是怎么回事?”
      梅乔蹙眉:“此事与我无关。”
      梅景先道:“你是我弟弟,我自然知道你绝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杀人。我听说,昨日晚间,你曾和戈台在酒肆见面,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和他……”
      要问的话尚未出口,就被冲进厅前的吵嚷声打断。
      “梅乔是谁?”“哪个是梅乔?”
      梅景先站在梅乔身前,看清楚来人的官服纹样,面色不善道:“大理寺的人现今都这么放肆了吗?”
      大理寺丞见梅景先的官服补子,一看比自己大了两级还有余,脸色一变,笑着拱了拱手:“原来是梅大人当面,下官失礼。”
      梅乔身份特殊,半只脚进了天家门庭,又是梅公的嫡子,还是元和公主瞧上的人。因此大理寺丞才亲自来拿人。
      梅景先问明来意点了点头,知道逃不过这一遭。
      大理寺丞赔笑道:“那梅大人,可否让令弟随下官走一遭?”
      梅乔从梅景先身后站了出来:“二兄,不必担心。”
      大理寺丞探了探手:“梅郎君,请了。”
      梅乔也探手跟在他身后,虽没有上枷带锁,但一干衙役把他围在中间,自是逃走不得。
      梅景先一抬眼,便察觉身侧的江恪神情有异:“你怎么了?”
      江恪道:“他去见戈台时,是我随他一同。”
      ……

      日不过午,天色就已经变得灰蒙蒙的。天边开始纷纷扬扬落下雪花,街市口的摊贩纷纷收摊回家,也有的耐着寒冷支起布篷子,仍旧开张。
      西城门,一匹马载着主人匆匆进城,马鞭几番落了又扬,主人的焦急便从手底下显现出来。马蹄在街道上踏出一道雪痕……
      鞭声一声急似一声,马上的季衡原本正在军营操练,早上忽然接到圣谕暂停演武。一经打听才知道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乌桓正使身死,梅乔被大理寺提审。不知道便罢,一知道这还如何坐得住,于是便有了他于雪中扬鞭走马的这番场面。
      口中呼出的热气氤氲在眉睫之间,好似一团薄雾,让眼前一切都看不分明。
      倏然之间,一条鬼魅般的身影顿时就闪到了大路中央……
      “吁!”
      季衡闪避不及,急急勒马!马蹄高高扬起,几成竖立。
      待到稳住身形,马下之人露出一张他熟悉的面孔来,他师父的部属,金鳷……
      “是你!”
      金鳷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季衡犹疑半刻,转了方向,把他带回自己的宅子。
      关上房门季衡皱眉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金鳷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季衡。
      季衡一看,竟是一枚优昙婆罗玉珮。
      “原来师父要我接应的人竟是你?”
      金鳷道:“是,我的主人说你会收留我。”
      季衡问道:“收留?你暴露身份了?”
      金鳷撕下自己面皮上的伪装,露出一张异域风情浓重的面孔来,深邃的眼窝里面是一双碧色眼眸,他道:“我这些年自称番商在外行走,装得像极了,从来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就连我自己,都以为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番商,我身上还染着番商特有的膻臭味啊。”
      季衡冷笑:“难道你还能忘了你是乌桓人不成?”
      金鳷似笑非笑:“那怎么会,我的主人时刻提醒着我。不过这回……”
      季衡对他全无耐心:“这回怎样?”
      金鳷慢慢敛起笑意:“这回我太兴奋了,过于兴奋……所以忘了善后。”
      季衡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善后?我师父让你做什么了?”
      金鳷的笑意又爬上脸来,一张面孔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显得颇为阴森诡异:“我杀了仇人的儿子!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杀的!主人一定很高兴!只是我就是太高兴了,所以忘了善后……”
      “什么!”季衡顿时怒气爬了满眼:“是我师父指使你杀了戈台,然后嫁祸给乔……梅乔?”
      金鳷一怔,复又摇头:“他只是运气不好,凑巧在我杀戈台之前他和戈台见过。”
      季衡全然不信这疯子的话,狠狠扯过他的衣领:“你知道的,我向来没什么耐心。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已经做到何种程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长剑横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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