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沈画檐

8、第8章：病号

　　\"呐，给你！\"许嘉年把食品袋递给陆慎之。\"舍长说你还没吃饭，让我帮你带点儿吃的，我也不知道要带什么，所以就在商店随便买了这些。\"

　　陆慎之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沮丧着脸道：\"面包！饼干！你就让我吃这些东西？许嘉年！你别忘了，我可是病人，我需要加强营养......\"

　　\"好吧，那你说，你想吃什么，我重新帮你买。\"许嘉年打断他。

　　\"这还差不多！\"陆慎之放缓了口气。

　　但他报的一长串菜名都被许嘉年毫不留情地否决掉了，\"你现在是病人，不能吃油炸的和辛辣的。\"

　　\"好吧，那你说，我该吃什么？\"陆慎之看着他。

　　\"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买。但是我得提前跟你说好，我买什么，你就得吃什么，到时候可不许挑。\"许嘉年对他说。

　　\"好好好！你赶紧去买吧，我快饿死了！\"陆慎之满口答应。

　　许嘉年跑到商业街上的一家饺子馆里买了份水饺，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粥店，又上前要了份燕麦粥。

　　\"可以......用碗装吗？\"看着老板递过来的杯子和吸管，许嘉年弱弱地问道。

　　\"不好意思，只有杯装的哦！\"老板回答。

　　算了，拿回去让陆慎之自己扎好了。许嘉年只得硬着头皮接过那杯燕麦粥。

　　回到医院，陆慎之看到饺子一脸的惊讶，许嘉年忙解释：\"我特意买了芹菜馅儿的，多吃芹菜，伤口会恢复的快些。说好了，我买什么，你就吃什么的。\"

　　陆慎之点点头，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来他是真得饿坏了。

　　等他吃完了饺子，许嘉年又把粥递给他，但陆慎之并没接。

　　\"你不喝燕麦的？\"许嘉年不解。

　　\"喝啊。\"陆慎之道。\"但你要先帮我把吸管插上啊，不然我怎么喝？\"

　　\"你自己......不能插吗？\"许嘉年在心里抱怨道，为什么没有碗装的粥啊？

　　陆慎之抬了抬手臂，\"拜托，我受伤了好吗？手上完全没力气，怎么扎得进去吸管？\"

　　许嘉年自认理亏，但他尽管没受伤，也扎不进去吸管啊，真后悔，不该买杯装的粥，早知道就买瓶矿泉水好了。

　　\"许嘉年！你在发什么呆？\"陆慎之把吸管塞到他手里。\"赶紧插啊，我告诉你啊，粥要是凉了，我可是不会喝的。\"

　　这会儿，上哪里去找剪刀啊？总不能去隔壁病房借把水果刀或者去前台找护士借把手术刀？算了，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许嘉年深呼吸一口，拿起吸管，朝着被子使劲扎了下去。

　　他的力气挺大，吸管都快折断了，但杯盖那层塑料却是毫发未损，仍旧好端端地。

　　再扎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抱歉啊，我不会扎吸管。\"许嘉年老老实实地交待。

　　出乎意料，陆慎之倒也没怎么笑话他，反而耐心地教他：\"呐，我跟你说啊，对准杯盖，用大拇指堵住吸管上端，使点劲，然后就Ok啦！\"

　　许嘉年听的发懵，\"还有这种操作？\"

　　\"这是一个物理知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等晚上回宿舍后问舍长吧，他肯定知道。\"陆慎之催他。\"别管那么多了，你先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试试看。\"

　　\"噢。\"许嘉年半信半疑地照着陆慎之的方法试了一次，结果以失败告终，又试了一次，还是失败，再试，仍旧失败......

　　许嘉年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是没救了，看来陆慎之今天是喝不到这杯燕麦粥了。

　　正在他俩对着一杯燕麦粥面面相觑之时，张一程突然从半掩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

　　\"慎之，你还好吧？\"张一程将果篮放到桌上。\"我代表学生会来看看你。\"

　　\"没事，皮外伤而已。\"陆慎之道。

　　张一程转向旁边的许嘉年：\"你也在啊！\"

　　\"嗯，我来给他送饭。\"许嘉年说着连忙把杯子和吸管交到张一程手上。

　　张一程不解地看着他，陆慎之急忙替他解释：\"嘉年不会扎吸管，还是你来吧。\"

　　\"噢！这样啊！\"张一程手起管落，轻轻松松地解决了这个难题，陆慎之如愿以偿喝到了还没凉掉的燕麦粥，倒是许嘉年，挫败感满满。

　　自从知道了许嘉年不会扎吸管之后，张一程总是主动帮他扎吸管，而在陆慎之那里，这则变成了一个\"梗\"。

　　陆慎之受伤后都是许嘉年在照顾他，一星期后，他的胳膊就能动了，额头的创可贴也撕掉了，又恢复了往日那活蹭乱跳的模样。

　　可陆慎之这边才刚好，张一程那边就又病到了。

　　入了冬，又下了点儿雪，张一程或许是穿太薄了，再加上这个季节本来就是感冒高发期，所以他突然就感冒了，又流鼻涕又咳嗽，还发起了高烧，不得不请病假待在家里休息。

　　许嘉年只好每天下课后去他家照顾他，顺便帮他做顿晚餐。

　　\"要不要去医院打点滴啊？\"许嘉年看了看体温计，征求张一程的意见。

　　\"不要。\"张一程果断拒绝。\"那样会破坏人体的免疫力的，下次再感冒，就更难好了。\"

　　\"可是你......\"许嘉年不知道是该劝他还是该听他的。

　　\"放心，我体质很好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张一程从被窝里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许嘉年看了难免有些心疼。

　　他情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自己，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张一程受这病痛之苦。

　　张一程感冒期间，许嘉年为了方便照顾他，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睡在他家，甚至还胆大地逃了几堂课，直到张一程的感冒好了，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没想到，接下来生病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他自己。

　　在图书馆里突然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连晚饭也顾不得吃就回到宿舍捂着被子睡觉，谁知浑身发热，像火烧似的。齐彻正好回来取东西，见到他那样，不由分说就把他送到了校医院。

　　\"每天吊两瓶，连着吊三天。\"医生冷冰冰地拿起针，给他做了皮试。

　　\"我不想打点滴。\"许嘉年对齐彻说。

　　\"可你烧得这么厉害，也只能打点滴了。\"齐彻帮他找了个床位，看着护士给他扎上针才放心地离开。

　　许嘉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打完点滴后，是陆慎之把他扶回宿舍的。

　　第二天，许嘉年感觉好了一些，就不想去打垫底了，但却遭到了三位舍友的一致反对，硬是被他们给拽到了校医院。

　　陆慎之特意抽出时间赔了他一会儿，后来周赫还带着他女朋友一起给他了送了顿晚饭。

　　第三天，张一程也来看他了。

　　\"对不起，都怪我，一定是我给你传染的感冒，你感觉好些了吗？\"张一程一见面就开始跟他道歉。

　　许嘉年颇感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听慎之说你感冒了，所以就来看看你。\"张一程给他带了好多吃的。

　　\"我没事儿，已经不烧了，你去忙吧，不用陪我。\"他不想耽误张一程的时间。

　　张一程摇头，\"时间还早，我也没什么事儿，这样，我陪你聊会儿天吧。\"说着他就拉开椅子坐到床边。

　　许嘉年忍不住又紧张了起来，喜欢的人此刻正近在眼前，他几乎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睛。

　　\"你想听什么，要不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张一程的语气很温柔，落在许嘉年耳里，倒像是情话一般。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心想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于是张一程给他讲了一个童话故事，接着又讲了一个寓言故事，许嘉年感觉自己跟个小孩似的。

　　\"一程，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他问张一程。\"不如你给我讲讲家乡的事？\"

　　\"好啊！\"张一程忙点头，然后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的家乡。

　　张一程来自一座名叫\"云深\"的海岛城市，许嘉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地方，感觉地理课白学了。

　　张一程给他讲了云深的历史渊源、气候环境和风俗物产，顺便还提到了他的家庭，许嘉年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小了他十来岁的弟弟。

　　张一程是优秀的，许嘉年越了解他多一点儿就越失落。张一程的优秀是他穷尽一生都赶不上的，他觉得自己压根儿就配不上他。

　　早在军训期间，张一程就已经很出名了，许嘉年还记得他穿迷彩服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帅。开学后，张一程当了他们班的班長，进了系学生会，又进了校学生会，还参加了好多社团，广播站经常能听到他的声音。最重要的是，他在忙于社团活动的同时学业也没有耽误。一个人可以同时兼顾\"学\"与\"玩\"并在两者之间游刃有余，已经很让许嘉年羡慕了。

　　许嘉年自己，除了学习成绩还不错之外，似乎就没什么优点了。

　　倒也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但跟帅到连陆慎之都妒忌的张一程比起来，最多也就只以长相寡淡来形容了。

　　除了长相，家世更是不能相比。许嘉年虽然对张一程的家庭不是很了解，但也能从日常生活中感觉到，张家必然是豪门望族，或许跟陆慎之家一样阔绰。不同的是，陆慎之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富家公子，而张一程则毫不显山露水，为人低调，颇具神秘感。

　　喜欢上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许嘉年的自卑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严重过。

　　张一程是他穷尽一生也做不完的一场梦。

　　可他愿意，把这一生都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