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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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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华不知道什么是天嚣,鸢崇也可以料到这一点,于是他只好又耗费口舌为曦华讲了一遍天嚣。
“天嚣是上古魔兽之一。几只上古魔兽中,它是直到现在唯一一只没有被消灭的神兽。它被埋在雪乡。”鸢崇一边指挥着曦华把这女人从床下弄出去,一边简短的介绍,“天嚣与兽类有很强的共通性,所以你的感觉较我的更加明显。”
曦华好奇道:“师尊如何知道她便是天嚣?”
“猜的。”鸢崇起身,任由曦华拿着丝帕给他擦手,“若是我什么都知道,我也不必在这儿。”他对曦华说,“你躺进去看看。”
曦华:“?”
即使号称对鸢崇百依百顺的曦华也有些傻眼:“师尊,为什么?”
“去摸索一下。”鸢崇不给曦华反驳的机会。他一手抓住曦华的肩膀,重重的把人往里一推,待他着地之前又用另一只手托住他,如此,曦华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那棺材一般的床板子下。
曦华刚躺进去的时候表情是惊悚的,躺了一会儿之后便放松了起来。他的眉头渐渐舒展,眼里也重新染上了笑意。他甚至翻了个身,笑眼盈盈的对着鸢崇。
“舒服。”过了半晌,他说,“直让人困倦。”
“别睡。”鸢崇及时握住了他的命门。脉相正常,同这狼崽子一般很有活力。
“我不睡。”曦华一面和鸢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面在身下的那一堆冰块里按来按去,按了半天也没按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没按出所以然来不是坏事,可怕的是曦华睡意渐浓,直觉得眼前的师尊也变成了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他自知不能睡,强打着精神伸手去碰,却也只是在那残影面前虚晃了一下,收回来时手上连一点儿温度都没摸到。
曦华直觉自己应该吓清醒了,可面前的人竟然还是残影。曦华想要起身,可他实在觉得没有力气,似乎腰身都被黏在了那冰块儿上,只觉得舒服,舒服得让人无法脱离。
“师尊……”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他又是向前面伸出手去。本料得还是只能得到一方冰冷的残影,没想到这次他的手上竟然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温热。随后,他感觉那温热裹紧了他的手指,接着就是一股让人非常想反抗的力量强行把他从安逸的冰块上拉了起来。
“你本该杀我。”
迷迷糊糊间,他脑子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曦华努力想要抓住它,可这句荒唐的话语光一般的转瞬即逝,抓也抓不住。
当眼前的残影慢慢暗淡,属于曦华的意识逐渐清明时,曦华发现自己正靠在什么人的背上。
月桂的味道……
曦华猛地坐起,发现面前女尸早以不见踪影,皇帝在榻上睡得安宁,而他师傅,正支撑着倒地不起的曦华,顺便拿了皇帝的玉玺来把玩。
“师尊……”曦华的耳朵微微发红,他很不好意思,“我错了,明明答应师尊不睡的……”
“不怪你。”鸢崇在曦华起身的那一刻便将那玉玺慢条斯理的放了回去,“那冰棺本就是给你这样的小兽准备的,你本该睡得好。”
鸢崇起身,带着曦华顺着原来的路往外走。被打晕的侍卫都已经被清理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倒也没人发现这儿少了人。只是曦华听见那边巡逻侍卫大嗓门的说话:“小侯爷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过,若是遇险了可如何同陛下交代啊!”
曦华跟着鸢崇绕过朱墙,绕过回廊,最后绕回到那小门卫身边。
“莫小侯爷!”那门卫仿佛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时喜不自胜,似乎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张着那双水灵灵的小眼睛,扑到曦华身边就是一顿哭号:“小侯爷可回来了,陛下急的不行呢!”
急的不行?曦华同鸢崇交换一个眼神,曦华便引着那小厮继续说:“陛下有何吩咐?”
那小厮脸上更多了一层丧气:“陛下下旨,说是发动所有御林军找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您若是出了一点儿差错就把今天见过您的全部问斩。您府上的管家也来了,正在外面同李公公商量呢!”
李公公耳力好,刚刚听见小门卫那一嚎便拖着肥胖的身子吃力的往这边跑来,后边儿跟着不急不缓的侯府管家李石岐。
“李公公。”曦华急忙走到他前边儿去见礼,“哎哟,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你啊你,”李公公一面喘着气儿,一面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曦华几下,“小侯爷今儿个又发什么高兴了?”
可见是惯犯。曦华不好意思的笑笑,觉得这话给师尊听进去了实在是没面子。他笑得真诚:“公公见怪。今儿个我带了一塞外名医面圣,他路过百草园时突然说想吃橘子,我便让那小太监带他去,谁知我看着那小太监就在拐角处消失了。我这友人祖籍越州,实在想吃橘子,我便由着他去摘了几个,不想却迷路了。”
李公公气急:“皇家的橘子,岂是那外人可以摘的!”
曦华见势头不对,立刻委屈巴巴的往李公公身边凑过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陛下前几日疼我,许我去摘橘子了嘛。”说着他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两个橘子送到李公公面前,“还有孝敬您和皇上的份呢。”
橘子黄灿灿的,惹人疼爱;曦华的眼水汪汪的,一样惹人疼爱。李公公的怒气散了几分,“好歹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迎着曦华上轿,“您这朋友便和您同轿?”
一听这话,曦华立马把准备好的拒绝的话通通嚼碎了吞进肚里,再吐出来的就是甜言蜜语了:“好呀。”曦华拉过鸢崇的手腕,“我这朋友好得很,定然能治好陛下的顽疾。”随后,他又嫌不够似的,多补充了一句,“这朋友可是我耗时大半个月找回来的。为了寻他,我差点儿连命都不要了。”
李公公嗤笑一声:“怪会谄媚的。”
曦华嬉皮笑脸:“还要李公公说好话的。”他拉着鸢崇上了小轿,又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有劳各位关心,回来时请大家吃糖。”
话是这么说,可曦华心里明镜似的。若是作为凡人,他可能真的有去无回了。
他握紧了鸢崇的手腕,好一会儿才放开。鸢崇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痕,看得始作俑者曦华心惊肉跳。
受害者鸢崇倒是没怎么在意。他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问:“塞北如何?”
知道有人在听,便起了唠嗑的心思。曦华对这样的师尊有些措手不及,他回答得磕磕绊绊,“塞北不错,山也好水也好人也好,就是冬季来得早了些。”
“塞北人也好,”鸢崇抬眼与他对视,“什么人好?”
“自然是师……”曦华说到一半,脸突然红了起来,“人都好。除了敌人,没有不好的,特别是……您。”
“平儿个不是说得挺好?今日倒害臊了。”鸢崇感觉新奇。
“若是您想听,我心里还藏了很多。”曦华说完,还勇敢的同鸢崇对视起来。他慢慢调整了一会儿,面上便又露出笑意,“害臊是一直的,只是害臊的表现不同而已。”
曦华又问:“那皇帝该怎么办?”
问是问出口了,外人听到的确是一句:“先生看我还有长高的份儿么?”
鸢崇扫他一眼,面上染了几分不露声色的笑意。他说:“你心里有数。”
两人聊了一会儿,下面李公公便要曦华他们下轿了。曦华挽着鸢崇手臂走了出去,但见长平宫就在眼前。
曦华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鸢崇笑笑,那边儿李公公又带着二人绕过正门,走一旁的偏门直接进入皇帝的寝室。
到门口时,李公公冲着里边儿喊:“陛下,小侯爷携一朋友来面圣了。”
里边儿传出来的声音带着隐含的怒意:“进来。”
曦华捏了捏鸢崇的手腕,二人一道走了进去。
皇帝的寝宫自是不同。屋内金碧辉煌,烟斜雾横,一股淡淡的香气稀疏的散在二人身边,极其让人享受的。
可皇帝的怒火就没这么好受了。曦华看着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都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真想杀他。
“陛下。”曦华跪在皇帝面前,这一举动让鸢崇感到很膈应。
他的好徒儿,怎么随便跪了别人。
曦华如芒在背。他继续说:“这是我朋友,是个名医,陛下多年顽疾,不如请他一看。”
“已经好了。”皇帝似笑非笑,“在你去漠北时,已有人引荐名医了。”
皇帝与鸢崇对视了一会儿。鸢崇直觉那皇帝有问题。没有那个人类的眼神会泛着这样浓重的血气,即使是最杀人如麻的将军也不会。
皇帝笑了。
他问:“你是什么东西,面圣竟不下跪?”
曦华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说:“他家没有这规矩……”
“你是什么东西?”
曦华尚未解释完,鸢崇率先开口。
“黄毛小儿,也配叫我跪?”
作者有话要说: 雪乡:喜马拉雅山的梵语含义“雪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