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周端端》一把梧桐叶

17、第二幕 艳鬼现世 第九场

　　第九场（桂花树精归处。）
　　女鬼与妖相聚，两者对视。屠凹看似落魄景象，似乎受尽了打击。且听他说的言辞恳切。
　　屠凹（悲哀神色，陷入迷障中。）：她说的是‘值得’吗？
　　女鬼无声点头。
　　屠凹（怅然若失。）：为什么？
　　女鬼周端端：有人为情爱付出，乃是信仰寄托；有人为骨肉亲情付出，乃是血脉相连。你道说她是为情爱而死？还是为亲情而亡？所谓深情则能无悔，我说这二者并无分别。她死的时候走的安详，无畏无惧。这必是无悔了，无悔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屠凹（皱紧眉头，双手紧握，流汗于额前。反驳。）：我以为不值……
　　周端端（疑惑。）：……你说说这般母子情深，如何不值？（心语：师兄是一块顽固的石头，这般行为还是能够觉悟不深……唉……）
　　屠凹（摇滚着眼珠子，踏地面左右走动，手上各处无地安放。后来紧盯着周端端看着，许久之后。）：总觉得你说的不对。我看她一生穷苦，困于心，真真可怜。若是师父所为就是救她出苦海，怎是不对？玉帝也认可善喜姥姥令这等痴男怨女断情绝爱。
　　（女鬼心曰：玉帝统治天下，管着六界诸多俗物。若是上下蒙蔽，兼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或许看不深厚，觉得如此事事清明，人间无情无欲无妄不惹他麻烦；或许任其自流，犹如朝代更换，日月新替，自然而然解决之法……总而言之，燕雀不知鸿鹄之志，大鹏不知蜩与学鸠笑言。）
　　端端：且是她从来不言后悔，无所畏惧。值与不值都能够带入地狱。师兄还要坚持姥姥的命令吗？莫要一叶障目，强人所难。使得她将来后悔半生。
　　屠凹（终于叹气。）：……云聚云散，指望的是天意呀……
　　屠凹心伤，并且有感而发。
　　端端发狠曰：谁坏我情，便与天斗……
　　屠凹（恍惚中回神。）：胡闹。
　　周端端：师兄……
　　屠凹心想，‘何苦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与师妹的情分。’但不能立即的附和周端端。未免得端端效仿这女子，现今屠凹经此一事，屠凹如何能不知周端端所求。但还是不能容许这个女鬼师妹经历着这心之所怡，然而却是痛苦磨难的一生。
　　于是看着周端端欲言又止，实则心里面急的团团转。
　　且迷幻花的幻境一破，周端端与屠凹回到了现实当中。那时已经过了十日有余。端端一手执着一把紫色碎花的纸伞，笑容兮兮，与屠凹虚影看着风光无限。而金光灿烂里，香风飘扬，浓浓的竟有些儿刺鼻。那个辉煌树木，还有正是夕阳西下的景象，高空有彩云，太阳红绯色。这女儿心思，还有抱着孩子。是那个甄婉容，她给孩子取名周小玉。一面看着桂花树发呆，一面‘玉儿、玉儿……’不停的叫唤。
　　女鬼（心声，毕竟听闻甄婉容所作所为而嗤笑。）：她倒是不怕幻境重演……
　　而中间十余日。现实里，有周父周母在甄婉容沉迷幻境中时，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的孩子周小玉。甄婉容醒过来的时候从他们的手中夺回周小玉，从此抱着并不离手。目中警惕防备令两位老人实在伤心，家中过的拮据食不果腹。周父周母用着垂垂老矣的年纪发挥余热，常在外给人家做些细碎零工。
　　周父这一日看见甄婉容实在颓废，不欲继续忍耐。
　　周父（循循善诱，不敢轻易的惹恼了她。）：难不成你要长年累月继续的这个模样？啊……孩子将来长大了，张开小鸟儿一样的翅膀，也要奔着前程去。到底会是你粘着他？做着一个无知的累赘？你那时还能怎么办？打折了他的翅膀？不让他飞？
　　甄婉容（枯寂的眼光逐渐变得激怒，血红色光芒犀利，尖锐的紧紧的盯着周父。沉痛言语。）：绝不……他是我的希望，我绝不允许我将自己的希望丢弃……
　　‘可还有的劝？‘周父心中一派欣喜。只是……
　　‘我不要他荣华富贵，不要他飞。就要他陪在我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甄婉容将自己的脸蛋儿贴着小娃娃的脸蛋儿，动作细碎，但其中并不在意他的啼哭。周小玉早被甄婉容阴沉沉降下来的身体温度不适应了，正在哇哇大哭着。
　　周母此时也在院中，她的打扮精致多了，银簪子、银手镯、红绳子……都是甄婉容没有的。头发乌黑，面容虽带着些儿疲惫，年岁不小，看着就显得年轻。说的是甄婉容满脸的苍白死灰的形象更像是老妇……
　　周母（惊慌上前，想要抱过自己的孙儿，甄婉容避开。周父、周母相互对视无奈了。）：你究竟要做些什么？孩子都哭了……（那时，甄婉容小心翼翼的哄着孩子。）
　　如此情景，她心若磐石，不愿人靠近，心锁封闭。老妇老母皆叹气，同时道‘这日子还怎么过呀？（甚是抑郁情绪，低落的怪罪。重重的叹气又继续的叹气。）你究竟想要怎么样过日子？别让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没了不孝的儿子之后，日夜还要为你和孙儿无休无止的担忧呀……’
　　甄婉容：一切都过去了……（痴痴的笑。）
　　周端端看着她形似掐着孩子的抱着，更加是疯魔了模样……（她回头去见师兄屠凹的反应。）
　　桂花树精（‘咕咚咚’的响声，稚嫩中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感。）：一报还了一报。
　　女鬼还在看师兄屠凹的反应。
　　屠凹（若有所思，沉沉的低吟。）：原来这就是爱呀……
　　屠凹回头正对着周端端一笑。女鬼陡然直觉的发冷。
　　屠凹：那老父是一个可怜人……
　　屠凹莫名感叹，多使得女鬼注意到那个老父。
　　周端端（出言时谨慎。）：于幻境中我观此人实在自私自利。善恶因果报应，他明知有恶果，而熟视无睹。是为罪过……
　　屠凹甩袖，‘莫不是有些儿严重了？‘屠凹不认同周端端言词，以为过于犀利。
　　女鬼周端端：无所作为便是行诸恶行。不可取……
　　明显着，甄婉容如此这般的一举一动惹恼了周父。
　　瞬息即逝的风云变化，此时太阳坠落已经毫无踪影。天彩霞光变得凉凉的。白云变成了黑色的。庭院中除却周小玉嘶哑的干嚎着的声音，还有各位的呼吸声‘呼啦啦……’的，沉重在各位的心头上哒哒的响动着。
　　周母再不敢与甄婉容正面冲突，离她足足有十余步之远。一面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的孙子，蓄满了眼泪汪汪不敢流呀……
　　周父重重的咳嗽的几许，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他转身进了柴房。出来的时候带着把柴刀。周母以为周父气不过要为难儿媳，连忙的拦着他‘不可冲动呀……’大喊大叫犹如惊雷密布的响动。甄婉容依旧木木呆呆的样子。
　　周母劝着甄婉容回屋避一避，看她还是三魂丢了七魄，还是不为所动。周母不免的怒急攻心，松开了拉着周父的手。最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甄婉容吼道，‘如此痴癫样子，我看你死了活该。’紧接着‘呸’的一声坠倒在了地上。而后周父朝着甄婉容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喝道，‘闭嘴。’周母干脆坐在地上了，也故作一种痴样子。
　　他并非是要去找甄婉容的麻烦。径直来到了桂花树下。
　　（周父砍树。）
　　周父声称“养你育你指望你护佑我儿早日登科，鱼跃龙门，光宗耀祖。岂料我家乖儿落得个妻离子散，孤寡一家……”恨极时，皱纹增多，霎一时之间老去十余岁，狰狞可怖的面目全非。用柴刀指天骂道，“纵观这十里余地，凭甚的非要我全家最穷。”
　　周父落泪：凭甚的我家儿子、孙儿要遭的此罪。
　　周父擦干眼泪，捶胸顿足，难忍奇耻状：我非得砍了这着逆天大树，为我家讨回这个公道。
　　周父举着大刀，‘呼啦啦’的已经开始行动，‘噼里啪啦’带着各种声音，尖刺入耳。
　　周母眼见周父要砍了祖传的大树，吓得闭嘴了，瞪的眼珠子大大的。记得她年轻时候，他说是最宝贝的是这棵护佑周家的桂花树。此树祥瑞，能保证她生的儿子有望登科，便就是珍之重之，平日里犹如养着祖宗一样。如今万般嫌恶，迁怒于树，竟是决绝的要坏它的生机……
　　周母不可置信，浑身被吓得虚脱无力。
　　甄婉容视若无睹。
　　回头时，这一场景落入到女鬼以及男妖的眼中。其中屠凹问，‘桂花树早已成精，凡人刀斧手是不能够能令它寿元受损……’
　　自从处置二女一男的事情以来，女鬼深觉自己步步落后于师兄。
　　周端端笑曰：此树借了师兄的眼眸抒情，好师兄呀，你心中有何感受？
　　屠凹（真诚。）：此树悲泣令我心疼。
　　女鬼（戏谑之笑。）：怎得反倒是它使你心疼了？
　　那边周父骂骂咧咧并无休止。
　　周父：要你何用？
　　‘这老头忒的不讲理。‘屠凹心想。
　　周父：还我一个孝顺儿子来……（凶狠如狼一样的目光盯看着树木。）
　　树木护他学富五车，满腹诗书。如今风云变化，他为欲望功名利禄所控，抛妻弃子……能怪得了谁呀……
　　而他一心要攀权，又要受美人恩。这又于树何关？老头子，砍了此树，就是毁了周家长辈的心意，而我家再无团圆的可能，有何益？
　　周母急哄哄的上前阻止了周父，二人推搡之间，最终周父还是难忍心中疼惜，做痛状扔了斧头。可怕的是这些年养着一个有血有肉的儿子，儿子抛弃了他；还养着一个无血无肉的‘儿子’，杀了岂不是要一无所有了……于是，他尽失所望，如何能忍，却偏要忍耐。
　　‘那我该要怎么办？‘头疼状，抛了身份架子，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犹如三岁孩子。
　　‘怨子孙不孝……唉……‘
　　周母抱着周父也哭，似无所依靠，无依无靠的飘零状。而伤心几许愁不断，愁不断呀……
　　可恨人心易变，那日求得是蟾宫折挂，得志高才；今日要求的是家庭和乐，富贵安康。世上事究竟是难两全，你说你的苦，他又有他的难言之隐。作何的是风光无限，作何的是落魄潦倒时……而今作何的是一边翘首子孙之功名利禄，一边向往五代同堂。可怜父母心呀，做的白日梦……
　　‘你这桂花树，死到临头了……‘女鬼暗想时，传音与桂花树交谈。
　　‘让这老头砍了你的脑袋，让你无路可去……‘周端端笑声呵呵的，一边走动，清脆悦耳的铃声时有时无。
　　然而，桂花树精似存有死志，端端的讽刺并未让它求饶，而是一种脱离人间的释然样子。还是那一种稚龄儿童的声音：
　　树有树的命，有用时遮荫护佑他的子孙后代，无用时骂骂咧咧砍了一把柴火烧尽骨头肉灰……你们莫要可怜我，树有树的命，树有树该去的途，化作尘泥也无怨无悔……
　　曰：一朝风云变，福祸相倚时。有缘自相见，无缘不相识。
　　屠凹（劝解。）：若是你愿意，我会将你带到情恨天境，他一朝修仙得道岂不快哉……
　　桂花树精：哼，情恨天境做的是泯灭人情之事，迟早为天地所不容。
　　屠凹愤懑不平时，得来鄙视之眼，那言语，“不识好歹。”
　　直到桂花树精‘嘿嘿……’憨笑（解释。），‘我不过是人间走一遭，三百年，看尽人间沧桑事。心疲无力了。’
　　屠凹于是气怒极反平和。
　　周端端站在树枝上，“可真是要赴死去了……”再三确认，好似知晓了桂花树精的某一些打算。那边甄婉容抱着的周小玉哭声渐止，憨憨的正要入睡。
　　下方二老哭的无休无止，甄婉容听着心烦，抱着孩子站起离开。
　　随即周端端与桂花树精闲话聊聊。
　　桂花树精：我知道你是一只女鬼……（言之凿凿。）
　　女鬼：师兄方才说救你出了这凡尘？你不愿？
　　“死，解脱了。“桂花树精说。
　　“下辈子莫要为树可好？“周端端紧接着问。
　　桂花树精沉默不言。
　　“为人好。“女鬼感叹道，听的屠凹目光闪烁。
　　桂花树精：为人不好。
　　“你究竟要做何物？岂非人妖鬼都非你所愿了？“屠凹颇为的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树精要作何？什么目的？
　　桂花树精：人间自有天理公道，而我亦有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