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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二幕 艳鬼现世 第八场 ...

  •   第八场
      甄婉容终未改嫁。
      期间周端端与屠凹等常以各种形式出现,或行商路过,或地主强求,或风流才子以诱惑,金银财宝,权势地位、仙草丹药……甄婉容皆不为所动,痴痴然望北,作势等待,再别无所求。而桂花树门槛处,如今她形容身形佝偻,脸上皱纹,发根灰白色。恰似老了可怜老妇,哪有精气神,一片生机竟无,暮落西山之景象。
      路人见之,纷纷摇头叹息。可怜四乡邻里为她图谋,也不敌她从此不振作。就是一个名镇八方的贤良淑德居家妻子,被逼的孤弱等死无依无靠。这里哪里有人怨天意,都只说命不好。
      屠凹(疑惑。):她这是怎么了……(屠凹见她木讷嘴脸,生活无激情。)
      周端端笑曰:当日她若是随你而去,恐怕也是如此了。
      屠凹深为此触动:活不活,死不死,有何益?
      ‘那是活死人。‘端端心下为此一疼,呵呵又开始笑了,最后仰天大笑。‘活得如同死人一般无二。’
      女鬼坦然曰:如此看来情恨天境向来断其姻缘,夺人魂魄。你又怎知对还是不对……
      屠凹沉默不语,他竟是迷茫了起来。‘难道说竟是不对的?’
      如此金秋桂花又香气飘飘,这家终是家破人散。
      屠凹又问:她是不是后悔了当日成全仁孝从而骨肉分离?
      周端端(似笑非笑。):也许吧。后悔也无用,也许留下孩儿最终她又要后悔耽误了他锦绣前程了。人,总是如此的贪婪,又能力所不能及。
      有感而发,令师兄屠凹深有感触。叹息声起。
      屠凹(义正言辞。):这便就是人心。人性生而为恶,而性情之变,缘由天地人和,我便是来拯救她。(可见情恨天境也许是对的。端端一言又改变了师兄的看法。)
      周端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于是立即改口。):她若有一丝善心,拳拳爱子心切,当无悔。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屠凹解释,‘我看她一心思念儿子,财富地位不为所动,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端端心里琢磨着。
      正当屠凹‘咿呀’叫唤起来,女鬼看他失态,问他怎么了。
      屠凹(略有犹豫,戏弄,肯定。):孤寡命乃是天定。此女孤寡命,即使现在不与其子分离,也会有朝一日家破人散的。
      原来屠凹执着于情恨天境并没有做错事情呀……
      屠凹如此,女鬼有些儿灰心。
      周端端(回应,颇为信心。):若是无怨无悔,苍天又能奈何谁?
      屠凹(又叹气。):我观看这女子眉眼气色不对,脸色苍白,常年疲乏劳作早已内中虚空,气血不足,脚步虚浮,田中塌陷,是为短命之兆。你若是坚持如此下去。即便师父不收她,她无法脱离世事俗务。灵魂脱离六界之外,恐怕不足十年,也要病痛交加死去,也与她无益。
      ‘为脱离病痛而渡之?恐怕这并非是情恨天境的本意吧,情恨天境的本意乃断人姻缘。而如今事事恰巧如此,倒是令师兄钻了空子。‘端端心中如此想着,不动声色。
      女鬼重复,低吟,略微惊异,面色突变。‘不足十年?’而妖凤所言是为三十年,端端心道人算不如天算。抬头再问屠凹,‘确定如此?’屠凹看端端时,并无隐瞒。
      周端端(尝试一张脸白做的是云淡风轻。):如此不是正好,正好考验她是否真正的舍得……这一条命若是能令她舍弃锦绣前程,恐怕即便姥姥在此也不敢随意的断定她的未来如何了。
      屠凹心想,‘情恨天境又不管来由。‘
      而女鬼见他沉默就以为屠凹想通了。
      紧接着,考虑到‘孤寡命‘之说,头顶上有异动。便言之,‘你说的是真的。‘
      周端端抬头看到依旧树叶茂密的桂花树,淡笑无语。‘这一世苦难,还有下一世苦难,总归盼着有尽头。正比得甄婉容虽然思念亲儿,便是有所牵挂,团圆日,终相见。总比生生世世的清心寡欲,不知所谓来得强许多。‘
      “师兄,甄婉容若是沉醉在这其中,恐怕是不会轻易的从迷幻花梦中醒过来的。瞧她……“指着甄婉容,“这痴样。”
      八年后。
      女鬼化作一个送信的家使,信中言明,‘京城突变,速归。’字迹为周家老父所写。于第二日,甄婉容上京城。
      屠凹又问周端端,‘她会着急上京?’
      ‘人间骨肉亲情难断。’女鬼颓然解释,唉声叹气,最后并无兴致。而当她的目光注视前方茂盛的桂花树的时候,嗤笑不停。
      屠凹与周端端化身离去时。那一刻,金桂花败,树叶凋零,树干萎缩,眨眼一瞬间,形似干竭枯死。褐色一道光芒正如同之前跟随这妖这鬼进入梦境时候。
      如今正巧周小玉十一岁。
      屠凹、周端端同时又幻化成‘周康’、‘蓉儿’。
      道是那时如何变化多端,而端端所饰‘蓉儿’。重疾加身,于甄婉容踏上回京之路,一口气绝命。
      ‘蓉儿‘生前并未有子嗣余留人世。家族勾心斗角,以血脉之不可混淆的言辞宣称外人不入祠将周家父母儿孙赶出家门。
      事已至此,‘周康’只好用体己在买下落魄小院勉强四口之家糊口饭吃,终究是苦日子不与昔日能够比较的。期间全家受尽白眼,贫寒交集。生存困窘地,心性突变,‘周康’就脾性不佳,极易狂躁了。数月之后,周父方才想起青城还有一妇人,私下愧疚不已,又不忍放弃京城繁华,更有东山再起的心思。于是一纸信封,千里遥遥相寄,挂念相思情绵绵不绝,话中多数夸奖她的儿子周小玉状元之才,为光宗耀祖,富贵荣华指日可待。这其中种种迹象表明周小玉理当不可离京。信中还有周小玉的一缕黑发。如此,他便更能够相信甄婉容会舍弃一切的进京。
      日夜兼程,未曾料想此中窘境。若说再与‘周康’再续前缘,周父周母见到甄婉容满头华发面部皱纹,容貌犹如五旬老母,较得周母还要老些。不免的惊讶,哪里肯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对外竟称作远亲投靠周家,对内则为甄婉容辛苦照料一屋子老小,充作养家糊口的劳力之一。
      周小玉称母为‘甄姨’。为周父周母所默认。‘周康’心中存着不忍,但为了计划施行,他便从中出了不少力,周小玉日渐厌恶其母,也做了诸多的不齿事。其实周家并不容她,也需要她。此前矛盾种种,又厌又舍不得,这正合女鬼所愿。
      此事又过了六年有余,期间甄婉容受尽了折辱、锉磨。却甘之如饴,心情不是三年枯等能够比较的。而辛苦时其中韧性就是连万年无情的屠凹也要钦佩、艳羡之意,啧啧感叹。‘若是有这份心用在成仙大业上,她必定修为高深是我所不能及。’‘周康’得此感触,周身白衣增添凡尘人烟味。屠凹为人间情爱有所动容了,端端达到目的心中沉郁,却不知坐视不管是福还是祸。
      “师兄,我如此为她续命你不怪罪我?“女鬼问。
      屠凹略含哀伤的看了周端端一眼。
      周小玉十七周岁。‘周康’这一年不再向外挣钱养家。对此周父周母并不加阻拦,全家重担在甄婉容一人身上靠给富贵人家当些厨娘杂工过活。一心的期盼指望寄托在周小玉的身上。
      而世事总未料得了变化,从前躺在她怀里撒娇的‘玉儿’,三岁学着诗书越加勤劳懂事的‘玉儿’早已经面目全非,六年来朝夕相处,甄婉容总逃避这样的事实,她秉持,‘哪个为娘的会嫌弃自己生的孩子。’尽管此玉儿非彼‘玉儿’。未曾想到这一日这个孩子首先嫌弃了亲生的娘。
      甄婉容在家整理家务。
      ’甄姨,给我钱用用,以后必定会还你。‘周小玉从外头闯了进来,那一脸焦急,满头大汗,见面就扯着甄婉容不放,一边皱起眉头,委屈模样。他最后松开手往自己的裤脚上擦了擦。
      甄婉容(她很激动,激动着玉儿今日如此的热情。并且提出了往日少有的要求。嗔怒,比了比他的额头。):都说了我是你娘,亲生的娘。我应该唤我做娘亲。
      周小玉(眼眸深处闪现出一种鄙夷,扯着裤脚的双手使劲的又擦了擦,磨红了皮。抬起头看望甄婉容时眼泪汪汪,通红。):‘娘’。
      甄婉容(轻声细语,安抚。):玉儿呀,今日早些儿回家,娘给你煮好吃的。
      正往袖口处掏荷包,周小玉又嫌其摸摸索索动作慢慢腾腾,一把干脆利落的伸出手,抢夺钱财,一推一搡间,甄婉容腰骨头一响,疼的吆喝一声。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周小玉歪着头并且撇着嘴角,他掂了掂重量,嫌弃极了破旧荷包。最后扯开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并且握着几钱子并无注意到她的疼痛难忍。甄婉容咬唇弯腰捡起旧荷包,期间稍一不注意他朝人流窜去,便再无踪迹。然余音缭绕,不消不散。“我亲娘不如养母,乃我一生羞耻。”
      纵使千里奔波无怨无悔,而如牛马驱使,不及此一日心伤。甄婉容跪在地上不停哭泣。
      心口上泛疼,怦怦的血流厉害,“这个就是要考着‘状元’的儿呀……”竟是空洞洞的眼光,浑身瘫软了,晕倒在地上。
      女鬼私下曰:生机早泄,回天乏术。
      暗示‘周康’再下一把猛火。
      ‘周康‘点头离去。
      于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以后,用女鬼法术所幻化成的六个赌徒过来周家催债。先是砸门而入,在屋内贪睡的周父周母被抓了起来,五花大绑置于院中,‘周康’此时急急闯入,而养尊处优腿脚无力,哪里敌得过三拳五脚常年打架斗殴的蛮汉,也被绑。弄得周父周母担惊受怕哇哇大叫,直喊的不省人事的甄婉容悠悠转醒。
      周母(惊叫,怒眼。):败家玩意儿,快去救救我儿……
      甄婉容一时征愣,神志回到了现实当中。她惊呼一声,凭着本能冲撞上去,快如同闪电。用嘴巴咬着他手上被缚着的麻绳,那时一凶徒拉着她的脚,一凶徒扯着她的手,直接另外一个把守周父周母的凶徒走了过去恶狠狠的奸笑,两巴掌摔落了她的大牙数颗,甄婉容几近昏厥。而‘周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凶徒问道:周小玉在赌坊输了钱,跑了。
      周母愤恨:那个小崽子,又是他惹的祸呀。
      ‘闭嘴。‘另有一个凶徒嫌弃周母吵闹,也上前摔了她一巴掌,周母晕晕乎乎中看到周父正瞪着她。“我周家子孙,怎么由着你这个无知妇孺来辱骂。‘那老妇听着一个哆嗦,摇摇欲坠的身躯,被踢了一脚方才醒来过来。紧接着无声的哭泣。
      周父:各位好汉,你们要做什么?是我孙儿惹的事?儿孙债,父母偿,有道理的……(语音越来越低。求生欲望之强烈,令这些凶徒的情绪更加的激动了。)
      为首一个浓眉粗旷大脸的说道:周小玉拖欠了赌坊三百两金子,刚才说回来拿钱,这时候就不见人影了。(言毕,满脸的杀气腾腾。)
      周父、周母、‘周康’同时注视着甄婉容,甄婉容瞬间将自己的身躯尽可能的蜷了起来,鞋底都要微微的扭着。
      凶徒也都逼着甄婉容,甄婉容咬紧牙关,干瘪下去的眼眶子蓄满泪水,几不可见的摇头拒绝。
      周父(叹气,苍老的语言。):你就说吧,他去了哪儿?自己造的孽自己要承担,也是个要娶媳妇的年纪了,我们为他操劳的够了……
      甄婉容(不可置信这个一家之主。):不……(凄厉惨叫声,几乎同一时刻狂风骤起,须臾停止。)
      甄婉容(疯狂大叫,摇头晃脑,拍打着能打着的人,不拘是哪个部位。):玉儿,玉儿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其中凶徒又上前给了她两巴掌,甄婉容一霎那间咬住了他的手腕,最后竟然扯出一块带血的肉。他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
      这时认定女妇不容小觑。凶徒们看她干瘦手臂,枯槁面容,头发发白,哈哈大笑。笑容不怀好意,令甄婉容颓然自卑。“都听说早年周公子抛妻弃子,你如此模样,难为周公子曾经娶你为妻了。”
      四面八方好似都有惊叫声涌入了她的脑海中,轰轰的不停没完没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再睁眼一看,凶徒居然砍掉了她的一条腿,那凶徒尖嘴猴腮,长着还是一张刀疤脸。而伤口上汩汩流出血红色液体,她面色渐渐的成了死灰色,凶徒正欲再砍,浓眉大脸的那位从静默无声,此时夺过柴刀。
      他问,“还不说?”
      甄婉容不为所动。
      ‘现在呢?‘
      又两个凶徒接过大脸的柴刀并且将柴刀搭在了‘周康’的脖子上。
      周母(慌忙,惊叫,不敢直视。):不……
      周父(慌忙,讨好众人,嬉皮笑着。):此事与我儿无关。
      一阵白烟起,‘周康’挣脱束缚……恍惚间,众人并无此记忆……(众人全部晕倒,那凶徒每一个踪影,化成黑烟消失不见。)
      ‘周康’(急怒攻心,一手拉起甄婉容。):他如此的不孝,你还要救他?
      甄婉容(甩开他的手,虚弱的喘息声。):不用你来操心。
      ‘周康‘看着她的腿,鲜血已经不会继续流了。他松了一口气,暗道‘造孽。’
      屠凹(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容你到五更。今你执迷不悟,他日受到生死轮回之苦,你可会后悔?若是后悔,也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直到鲜血淋漓,回天乏术。
      甄婉容危矣,一道褐色光芒化入她的体内,这时稍显的精神些,并且恢复了现实记忆。
      屠凹(内心触动。):值得吗?
      甄婉容(涕涕零零,捶胸顿足。):他是我的儿呀……
      也在最终,周小玉一去无踪。在甄婉容的牙关紧闭,重重的思念下,婉容香消玉殒。
      女(唱):你说父不父,母不母,不如就此隔断亲缘……(咿呀咿呀……)如何能忍……
      且看这。三月春光如梦似锦,万里江山美人如画。十里繁华纵使迷人眼,一朝风云得龙潜水。
      如今旧室寝卧,多少老少妇嬬伶仃氏,哀哀戚戚度日如年。叹兮惶惶哉……人生如梦里彷徨,易得易失。富贵荣华梦,直到金缕玉衣死灰烬。初醒时,方得始终,因果循坏,场场戏里情深场场空。且咋一眼人间四月,得见是天外飞仙,非常弯月天狗食,魂落九幽冥灵已行痴。
      教得三更子规啼,天地变色,孽债新成。黄粱一梦,说的是海枯石烂,无悔无恨,娇俏女子看似深情却无情。一手撒寰,重归轮回。
      男:不如造就的是……一片春光,满园娇艳,风华绝代。而万里江山,美人美酒,人生得意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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