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周端端》一把梧桐叶

147、第六幕 鸳鸯阁 第十五场

　　第十五场

　　又离别云虚洞府，此去再无回头路。也罢，当时受虚无境旨意，应得落九天，落九天，地狱无间之地……（闭眼。）
　　孤零零一梭红影迎风而动，腰肢婉转，升腾迎入半空中。迷离眼神，再一度飞，临着万丈悬崖往上去了……
　　女鬼儿站立悬崖高顶之处，仰头询问苍茫宇宙地方：生、老、病、死、忧悲恼、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享不尽世间八大苦楚，无处归，何去何从。若当不知晓，生则何意，死又何欢……
　　一度风声响耳际地方，轰轰的聋了，犹如雷鸣乍响时候。无应答者，从不回话。天意耶……惹的女鬼儿大笑不止。她说：
　　‘百年前来的时候，未曾晓得百年以后独自离去。正如与其相遇何曾想过相离……‘世上缘来缘往，独独这个‘离’字生冷怪异，万万年来从不变，这一个‘离’字，最是无情了。
　　那女鬼儿回转头又说，并且痴痴笑着说话：
　　即是无人送别又如何，想到师兄已经落下凡尘，如今是个凡人了……（女鬼儿在此闭眼。）拿起唢呐……
　　说道，‘离别恨。’呜啦啦……呜啦啦啦啦……吹响了起来……
　　其唢呐声叙事嘈杂入耳，旁人听得不解其意。又当下自作解义：
　　悲则往昔岁月耶，佳人兮今何在……流水之于众来之也，言罢知为亘古不变，为人力不足之处。乃问言非造谴徒增伤感，不知情者知则不知意，应不得意终不可语，不得想法静默处之随之而去，于是酒曲愁肠百结……能得愁也不断跟流，不知愁者不敢虚言以劝，当然想念不可不念后倍增烦恼。骤夕则日出往复不从也不变，如何天地为我所用，汝山河兮海枯石烂，则不得见……
　　曾闻愚公移山者今人从之，妄称作是天意。一步一拔俊难从命，生且当作应劫，终是无功而返。那人则心念俱灰，其实称作天意亡我……其公得闻之哈哈大笑，又有话说：痴憨之辈，不过尔尔！
　　非语惑更弥子，虚空界，有似红粉砖头。白皑皑天地苍茫，今此以后，来而往矣皆流鬼匆匆，柳叶世界难宇扉烟。回头一看：罢了，不过苦海无边，回头无路可退。
　　及到此时眉头紧蹙，哀婉叹息有余。也有多少离别之情以及心中不忍不舍。只是，纵有万载春秋红颜岁月不变，又能如何。生死为天意，便是不能自主令我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不知生死何故……
　　女鬼儿踱步于山头以上，踩着五彩华云，悬着往下万丈深渊，低吟声起来，而后眯着眼缝儿笑了。
　　若是师兄懂我，应回他一句，‘为我一心所愿，何尝不是天意如此！’可惜他不懂……
　　若是胡乱论及天意，不免得要怪它生我造我皆不如我意……众人不舍生，不舍离，而后不舍死生阔别，殊不知皆是天意，南柯一梦……生离不合我意，若不能以一力拒之，如此必是枉费此生了……
　　周端端（摇头叹息，声音多悲鸣。）：我便是这无可奈何的主儿？而却人人称我顽劣不堪，执拗的自寻死路。如何知我者论我心殇，从之天意苍鉴是错，不从也错。错便是错，无可适从之，属言之者天意，还是错之……
　　得来七情六欲往生执念，一朝陈情所判，一错到底。是一错再错……
　　唉呀呀……（惊叫虫鸣声起，鸟兽同鸣。）
　　呜啦啦啦啦……啦啦……（女鬼儿面临此境地，还尔一笑。）再度一吹唢呐，落者大喜或大悲之境地，再看时候探得到悲亦空，悟亦空，喜亦空，得来往生，皆为空绝之路……
　　这一生得来不易，然得来何意？
　　便是这万里江山苍茫的一现，而后徒然荒废。原来花草树木凄凄，四季过。再一年风光，得到便是岁岁枯荣。今朝需得过，一经别年，或许不相逢。却无人送别，怎得如何不会心意萧索，一种伤心。一心索求，还要索求。便是无所求，不知为何求……谁说人生无意，不如还有所求，总有所求……
　　所求？所求？我应本有所求！（女鬼儿停下手中唢呐之声，从而深陷回忆当中。）
　　想当年，青州一风流才子，一身正气。自称名唤相思，与我两世有缘，当时不解何意，今朝知解何意……相思说有情，必定与我相思入骨。想我与他心意相通，会得人生际遇。多少笑靥如花，那番风景，我一心所求。回过当时我便是一片痴心如故，如今还是痴心如故……如何分离经年，如何不再回转身，如何不寻他千百度，再重逢。相约重逢，不能变。端端莫如痴心状，只是故人相逢，将欲求之，不愿离。
　　朝朝盼……
　　经年多少人情世故，多少悲欢离合！想是当初，若能如初见之时。还能否再续前缘……方不误我一心委托，不顾一切执念牺牲，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再一次微微转身，那一头黑发随风飞扬。眉目间淹没着种种心事……（看女鬼儿还有婉转心思，似乎犹豫盘桓。）
　　她说：
　　一眼回眸，落尽处皆沧海桑田，风云变迁。得沫时候莞尔一笑了之……
　　眼前似乎晃形犹如那个男子的虚影，女鬼儿双目怔迷，在此浅笑。那男子一身白衣，竟是‘师兄’。女鬼儿微微浅笑，‘师兄，当日相逢未知今日相离，若知今日相离何必当日相逢……’虚影一散，方才如梦初醒。
　　再往前去，峭壁往下，之后一跃而下。
　　这片儿天地变化，乌云盖日。狂风卷浪而来……（女鬼儿前往，迎着无度海浪滔滔顺着岸边向上走去。）
　　女鬼儿（呼唤。）：无边无际的长江大水，谁来渡我？
　　’孽海情天。‘（水流正中位置，不偏不倚的随着波浪上下，是那一个身着厚重灰黑色蓑衣，水珠儿顺着往下流着。那和尚脚踩草根鞋，脸四方，浓眉眼睛儿幽黑有神，厚嘴唇。肚儿奇大。蓑衣之内灰色袈裟，已浸透水渍。此时此刻一言未发，等候女鬼儿接近的时候，一手拿着竹竿，一方简易破旧的竹筏行驶过来。）
　　渡河人：我名唤情僧，守着这孽海情天万万年。今日又逢一个痴愚之辈……说，你是哪里来的……
　　女鬼儿：名唤作周端端，前往百年前的青州，我……遗留在那儿一物未曾取来……
　　渡河人：情僧劝你回头是岸，莫要贪心痴念徒惹是非，以至于红颜薄命……
　　女鬼儿（睁着水润润的一双媚眼如丝，哈哈大笑。）：若非是红颜薄命，怎得是一个落魄潦倒的模样前来求师傅渡我？（竟是后来流出了眼泪。）
　　渡河人摇头，说，‘上来吧！’
　　渡我一世从容又如何？不管欢喜与悲鸣……是有多愁……
　　一梭舟行飘扬大海，随且风云疾厉，自往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