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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长住又何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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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疲惫了一夜,罕见地在下午起床的楚暮蔼还未洗漱,便听暗卫来报,说李冥书在菱湖旁的酒楼遇了袭。
楚暮蔼皱了皱眉:“当时还有谁在?”
“左丞府的大小姐宋茗澪,以及宋茗澪的侍女。”
楚暮蔼略一沉思,用清水洗了把脸,道:“知道了。”
午后的阳光慵懒肆意,李冥书坐在画廊顶上,背靠一丛浓郁的翠竹,手里拿着那枚毒镖,爱不释手地把玩。
“你约见了那女人?”楚暮蔼坐在画廊里看书,手边的茶几上摆着茶盏和棋盘,袅袅薄烟从小香炉里升起。
“约见?”李冥书嗤了一声,“本公子风华天成,需要主动约女人么?”
张口闭口净是风花雪月的大话,楚暮蔼已经学会习惯忽略这些无聊的话语了。
“昨日你在街上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今日又孤身出行,相府小姐的耳目不少,你前脚出门,后脚她就知道了,怎么可能会不跟着去打探一番?”
“这位大哥,”李冥书蓦地从廊檐翻身下来,盘着腿一屁股坐在价值连城的白玉棋盘上,“我在你这住了几日,觉着你这里的床榻甚是舒坦,烧鸡也好吃,不若允我长住?”
少年人纤细的膝盖就在楚暮蔼握着书卷的手边,因为愉悦微微晃动着。
“距此处一里的街上,有座别院,赠你了。”楚暮蔼面无表情地呷一口清茶。
“别院是死物,你送我我便收了,只不过——”李冥书微微倾身,乌黑的发丝落在楚暮蔼肩上。
楚暮蔼侧身躲过他的亲近,皱眉不悦地看他,少年纤长的睫毛像羽毛一般柔软漂亮。
“一个人住着实无聊。”李冥书似乎本来不是想说这句的,话语在嘴边转了三转,出口的便是这般不痛不痒的嫌弃了。
楚暮蔼冲院墙某处打了个手势:“把他扔出去。”
飘忽的黑影一瞬间便到了李冥书身后,拎着他的后衣领,依照主子的吩咐把他像丢石头一样抛出了院墙。
“狡兔死,走狗烹啊——”
楚暮蔼淡然喝着茶,正如李冥书所言,查到美人笑和宋茗澪,他距离十年前的谜案真相不过一步之遥。而李冥书现在对楚暮蔼来说用处不大,良王府寸土寸金,让他住了这么些天,也不算亏待了他。
“王爷,宫里来人了,让您进宫一趟。”吴伯从院外走进,禀报道。
“嗯。”
入夜,酒香四溢的竹枝酿被人从墙外抛上来,稳稳地落在院墙上。
驻守在主院四周的影卫听到响动,纷纷警惕起来,待看到李冥书盘坐在墙头,才稍微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只是仍守着院子,不让他进去。
“几位大哥,更深露重,不如喝点酒暖暖身子?”李冥书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眼神有些涣散,一看就是已经喝醉了。
如今正是炎热的夏夜,哪里来的寒露?遑论喝酒暖身?
素白的身影一闪,醇香甘甜的酒液便入了那些影卫的肚子,不待他们反映过来,李冥书已经给他们灌了十来坛上好的竹枝酿。
“你……”
楚暮蔼府里的影卫自然都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是在酒里给他们下大剂量的蒙汗药,也未必能顷刻将他们放倒。但今日这酒,有些蹊跷,围着主院的数十影卫纷纷倒在院子的草地上,发出扑通扑通的闷响。
远远赶来的影卫正待上前,看了一眼李冥书抬起的胳膊和他手里的酒坛,僵在原地。
王爷今日说要把他扔出去,可没说不准他再进来,他们又何必拦着?若是所有人都被放倒了,王府的安危由谁来看顾?
李冥书醉醺醺地勾唇:“聪明。”
雪白的衣角一闪,李冥书便自顾自摸进了房里,仰面躺在床榻上,喟叹一声:“这儿的床榻果然舒坦——”
半夜,乌紫的罩子灯才晃晃悠悠地出现在王府正门,吴伯还未睡,亲自出来迎。
“王爷,浴汤已经备好,厨房还准备了宵夜,您可要用些?”
楚暮蔼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道:“孤不饿,休息片刻再沐浴。”
“是。”吴伯躬身应下,犹豫了一下,又道,“冥书小友年岁尚小,今日……调皮了些……王爷莫要同他一般计较。”
“嗯?”楚暮蔼起先不解其意,待走入主院,闻到扑鼻而来的酒香,看到地上躺倒的手下,脸色一瞬间便黑了下来。
推门而入,屋子里亦是清冽酒香,还有平静绵长的呼吸声。
随着掌风挥出,桌上的蜡烛被点燃,床底滚着一个空空的酒坛子,床上躺着一个精致的白衣少年。
李冥书今天被人扔了两次,一次是在午后,被楚暮蔼的手下扔出高墙;另一次是现在,被楚暮蔼亲自抓着衣襟,从窗户扔到了屋后。
奇怪的是,饶是这么大动静,李冥书依旧睡得香甜。
深宫中,半倚在御书房软榻上的男人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已经隐隐可见斑白的两鬓无声地诉说着他的辛劳,以及对朝局的日渐力不从心。
“皇上,夜已深,先回宫歇息吧。”常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奴才常德有些不忍地劝慰道。
良王府里多了个风华绝代的小公子,身手了得且百毒不侵,听闻此事的当权者立刻便召了良王进宫,旁敲侧击了一番。
“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向朕出手?”祁宣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和渺远。
常德替他收拾着案几上的笔墨,低声道:“良王殿下是什么性子,别人不清楚,您还不了解吗?北疆一带正是有了良王殿下,百姓才有了安宁呀!”
“是啊,北疆一带的子民敬仰他如神祇,在他们心里,朕这个皇帝的分量,恐怕远不如阿楚。”祁宣帝的语气透着几分阴郁和不甘。
常德笑了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良王殿下驻守大祁疆土的北部,这不还有另外几位守着东、西、北三方吗?皇上若是这么想,岂不是自寻烦恼?”
“良王殿下独来独往惯了,如今心血来潮,拢了个清秀新奇的孩子回府里赏玩,也是应该。同良王殿下一般年纪的王爷们,哪个不是身边朋友、妻妾成群?”
祁宣帝无奈:“这宫里头,就数你最会宽慰朕。”
“老奴不敢,不过是仗着皇上信任,总爱啰嗦罢了。”常德笑得眉眼都皱了在了一起,“皇上早些歇着吧,明儿还要早朝呢。”
“嗯。”祁宣帝直起身,将双手负在身后,声音凉薄,“话虽如此,养在身边的老虎爪子太锋利了,总归是祸害。”
常德手里提着的宫灯一震,只几秒的时间又恢复镇定:“皇上的江山,自然皇上做主。”
夜凉如水,平静无波的表面之下隐藏着刺骨的暗流。
作者有话要说: 李冥书:大哥,有人要对你出手欸……
楚暮蔼: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