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天听者》明曦明夕

6、第六章 风起云涌

　　燕雀啁啾，东方才露出鱼肚白，李冥书便在楚暮蔼屋后的草地醒来。
　　“好早……”李冥书翻了个身，被草尖儿扎了扎脸，皱着眉头坐了起来。
　　奇怪，他记得昨晚明明是睡在床上的呀？怎么醒来在地上了？
　　沥魂枪挥扫破空的声音从院子的某处传来，单单听这利落磅礴的声音，便可猜测出挥枪之人内力之深厚、武艺之高强。
　　楚暮蔼很快就注意到了踉踉跄跄地出现在墙角的李冥书，他的雪白衣衫因在地上躺了一夜，沾上了青草的汁液和微湿的泥土，看起来青青灰灰的好不狼狈。
　　挥舞的沥魂枪未停歇，楚暮蔼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李冥书这种狗皮膏药似的人，黏上你了就甩都甩不掉，明明不留情面地把他赶出去了，又自己借着酒疯跑了回来。
　　“唉……这位大哥你好无情啊……”李冥书揉了揉脑袋，兴许是酒意还未完全退去，楚暮蔼的身影落在他眼中有些摇摇晃晃。
　　没得到回应，李冥书便自己顺着墙，摸出了主院的大门。
　　给楚暮蔼端茶水送汗巾的吴伯在门口撞见他，见他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微笑道：“冥书小友可是还没睡够？可要用完早膳再去补个觉？”
　　李冥书挠了挠微乱的发丝，摆摆手：“我要回去睡觉，立刻，马上，睡觉。”
　　真是奇怪，竹枝酿的后劲儿怎么这么足？搞得他现在困得不成样子。
　　“王爷，北疆的赵副将也回桐都了，递了拜帖说等下要来见您。”趁楚暮蔼擦汗的功夫，吴伯禀报道。
　　“喔？”楚暮蔼有些意外，北疆的将士若要回都城述职，必定会提前来信征得他应允才会动身。这一次，他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孤今日无事，他若来了你便带他来书房吧。”
　　“老奴遵旨，可要先让厨子采买晚膳的食材？北疆到皇都路途遥远，合该好好款待一番赵副将才是。”吴伯提醒道。
　　赵副将名叫赵荆，前永安侯之子，年方二十，生得面皮白净，一身武艺莫说在皇都中，就是在楚暮蔼麾下的黑骑营也是数一数二的。
　　赵荆为人磊落，和楚暮蔼的脾性还算相合，是以吴伯对他也颇为关心。
　　“嗯，这些小事你做主就是。”楚暮蔼倒是不反对，每年回皇都述职，赵荆都跟在他身边，间或在他府里用膳也没甚奇怪的。
　　吴伯便退了下去，吩咐采买食材时特意让厨子多做些鸡肉，冥书小友最爱吃鸡肉。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银灰色衣裳的赵荆进了楚暮蔼的主院，立在院中等吴伯进去请示了之后才跨入书房。
　　“末将参见王爷。”
　　“免礼。”楚暮蔼放下手中的兵书，示意他坐下。
　　赵荆摇了摇头，道：“末将有一要事禀报王爷，说完了再坐。”
　　楚暮蔼手下的这个小将，有的时候正经得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你说。”楚暮蔼自然晓得他瞒着耳目回皇都，又匆匆造访王府，自然是有要紧事。
　　“王爷派出去的人上个月不是查出了美人笑这种毒药吗？”赵荆面色严肃道。
　　听到“美人笑”三字，楚暮蔼的脸色沉了沉，他多年来四处寻找美人笑的事情，赵荆是知道的。
　　“不错，孤已查出此毒与左丞府有牵连，正派人暗中观察左丞府的一举一动。”
　　“皇都中也有此毒的踪迹？”赵荆露出有些震惊的脸色。
　　楚暮蔼没有忽略他口中的这个“也”字。
　　“实不相瞒，末将此次回皇都，便是杨将军吩咐的。”赵荆口中的杨将军是镇北将军杨翼，楚暮蔼不在军中的时候由此人全权处理军务。
　　杨翼是沙场老将，对风云变幻之事有着极为敏锐的直觉，若是他下令让北疆驻军的副将回皇都，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末将和几个兄弟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时候，在一个叫做无鸣谷的地方发现了美人笑的踪迹。无鸣谷中有数十少女中了此毒身亡，尸体的脸上皆带着凄美的笑容。”
　　赵荆见楚暮蔼面色清冷，顿了顿又道：“因十年前的谜案和王爷您有牵扯，杨将军担心有人对您不利，便派末将暗地里回来，留在都城协助您。”
　　十年前销声匿迹的毒药如今又出现在世上，并且在桐都和北疆同时出现。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把美人笑藏了十年，十年后又故意把它拿出来，引诱楚暮蔼去追查一般。
　　“贮藏美人笑的瓶子十分特别，无论春夏秋冬，都冒着寒气。孤亲自闯了一回左丞府的密室，亲眼见了那瓶子。”所以他才如此肯定左丞府和此事有牵扯。十年前美人笑出现，天下易主，十年后的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王爷是怎么查到左丞府头上的？”要知道，他们追查了整整十年，左丞府可以说就在眼皮子底下，竟从来没有引起过他们的注意。
　　楚暮蔼微微顿了顿，才到：“孤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一个疯道人，自称无所不知，就是他告诉孤这个线索的。”
　　赵荆听闻之后，脸色不大好看：“王爷可有追查过此人的来历和企图？”就怕是有心人要利用楚暮蔼在此事上的执着，来达成某些不良目的……
　　“孤自知在此事上投入了过多的关注，也留了个心眼，拿到线索之后便让他离开了。”准确地说，是把他扔了出去，只是他又跑回来了……
　　赵荆便没再多说，王爷素来思虑周全，不需他多嘴。
　　“王爷，今日怎么不见白统领？”白隐和楚暮蔼几乎形影不离，往常他们在书房叙话，他都在场的。
　　楚暮蔼揉了揉眉心：“早些日子他和那疯道人出去胡闹，被孤罚了，如今还躺着养伤呢。”
　　赵荆哑然，白隐一向稳重克己，竟也被疯道人唆使、挨了王爷的罚？看来王爷让那疯道人离开是对的。
　　楚暮蔼口中一口一个的“疯道人”此时正趴在清风院中，抱着暖和的被褥呼呼大睡，仿佛昨天被赶走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无情的凡人……”睡梦中的人嘟嘟囔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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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冥书：我是疯道人？
楚暮蔼：难道不是？
李冥书一噎，在凡人看来，开篇先说自己无所不知的，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疯疯癫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