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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   “A2观测点发现目标人物,目前正往走廊方向移动。”
      “走廊区域人流密集,等待指示。”
      “收到,收到!”

      沈奕阳按下耳麦,对着已经被‘恭敬’请过来的燕行疏礼貌道,“虽然此刻见到燕处长倍感亲切,但是毕竟因为……”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燕行疏直接打断,“沈副执行官?老周让你抓人你不抓,你抓我?”
      一左一右简直堪比把燕行疏当做恐怖分子堵得水泄不通的两名三处执行员赶紧闪电般撤开自己的身子。

      虽然沈奕阳在工作上和燕行疏鲜少有牵扯,但是毕竟两人都是在中心驻地,所以不出任务的话,在司里面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沈奕阳心知燕行疏并无刻意强调职称的意思,可听着就是有点儿不舒服。他平心静气,委婉道,“是的,感谢燕处长你的理解,我们就是在抓人呢。但是我相信,在这样的现场,如果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出现的话,很有可能给彼此造成困扰。”
      燕行疏,“我没有那么多闲心,沈奕阳你是真的没发现吗?我从来都是只管自己分内的事啊。”
      沈奕阳被这话说得心头一梗。

      两人无声对峙半晌,沈奕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燕行疏挑眉,“我可以走了吗?”
      沈奕阳十分为难,“那要不然委屈燕处长你先在指挥车里待一下,等我们抓到了人再离开?”
      “至于吗你?”燕行疏险些翻白眼,她抬手揉了揉肩膀,顺道看了看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幸好接人的地点就在塔蓬区,且位置离这里不算太远,不然这半个小时可真的不够燕行疏来回跑的。她淡声道,“首先,我过来是有事,没有要干扰你抓人的意思。”
      沈奕阳眨眨眼没说话。

      燕行疏哼笑一声,讽刺意味浓重,“再说了,我要真想搞破坏,你以为你还有你手底下那几个拦得住啊?”
      沈奕阳,“……”
      除沈奕阳以外的全体人员,“…………”

      ——燕行疏,体制内家庭背景不详,只知道少时是在执令司内长大,当时执令司三位执令长都拿她当亲闺女养。不熟悉的人只觉得她身材样貌顶天好,知道的人都明白其无法无边,简直就是言行豪横的专属代表。
      更为致命的是,这话还压根没办法反驳。

      幸好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气氛,燕行疏拿出已经被调整到只有振动的手机,一看电话联系人,接起后态度顿时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哎哟,祝女士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儿遇到点小麻烦,我马上就过来。”
      挂断电话,燕行疏拿着显示通话联系人的页面对着沈奕阳晃了晃,“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原来是来接人的?那不早说?一句话能解决的事情真的是!
      可面上沈奕阳还得表示理解,并且还说可以派人送送,但被燕行疏礼貌婉拒了,理由是担心人手不够。
      于是在一派稍算和谐的氛围中,三处的执行员送别了燕行疏,就看见自家的副执行官险些一拳把车窗玻璃都给砸了。

      ·

      燕行疏抬手搭在方向盘上,挡风玻璃的雨刷扫出扇面弧度的水迹。她随手将翻了没几页的书扔在储物格,脑海里面闪过零星几个知识点,挺好的,要不是三番五次被人打扰,说不定她还能给串一串。
      燕行疏十分唏嘘,但却不敢侧头看副驾驶,只是一边盯紧路面;毕竟暴雨天气行车不专注,就算她不是普通人,出车祸的概率也不会减少。一边说道,“我亲爱的祝女士,是这样的,今天我本来主要任务是去接神都的两位专员还是什么,没注意,不过老周让我顺带把你给稍上。所以现在我们不能直接回去,还得再去接两个人,很近的,就在附近。”

      副驾驶的祝念轻祝女士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个捎带的这一茬,满心都是刚刚遇到抢劫的事情。表情十分生动,从后视镜看上去相当的眉飞色舞,“阿疏我跟你说啊,刚刚我可是遇到了一个极品帅哥,就是可惜帅哥走得太快,没能留个联系方式。”
      燕行疏打方向盘转向,“放心,我一定不给我郭叔说。”
      “不是不是,你听我讲,这个是真的帅,你是没看见那小腰、那长腿,你看你指定也迷糊,骗你我是小狗。”
      燕行疏,“……”

      少时照顾燕行疏的长辈里面,其中就包括了这位现在正坐在副驾驶滔滔不绝的祝女士。
      所以燕行疏言行轻佻的基因估计多半是在这位身上潜移默化形成的。
      说到这个是真的很奇怪,毕竟祝念轻女士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科研人员,为执令司的研究室贡献了众多学术理论,在灰白色调的实验室看起来也是无比正经,怎么这一下班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关于这一点,燕行疏很怀疑是不是祝念轻女士的敕灵其实是双重人格?
      开玩笑,目前已知敕灵里面并没有这个异能存在。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下三分钟,圆满完成任务的燕行疏一脚踩下刹车。
      她拿出手机按照周瑾早先时候给出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你好?”又是暴雨又是晚上,车窗外的露天接站台可见度很差,饶是燕行疏是个血统能力绝佳的混血种,一时也是难以在瓢泼雨线中各色路人又都是顶着伞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要接的人,无奈只能选择打电话,“这里是执令司安排的接待人员,请问能听见吗?”

      “可以听见的,我们就站在站牌旁边,并未打伞,临行前并不知道龙吟的天气这么糟糕来着。”
      燕行疏心内嘟囔,反正天气预报只有日期才是准的,看不看也无所谓。
      她抬眼朝站牌旁一扫,然后切断电话,抽出一早就从后备箱里面拿出来的伞,打开车门,大步走向站牌。

      核对和周瑾给自己资料无异之后,燕行疏拿出东道主的架势热络道,“您好,您好,酒店已经订好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们的。车在这边,请跟我来。”
      她将空余的伞递给其中的一名派遣专员吴彦华。
      结果专员神色各异,燕行疏看了看在场的人,终于不确定地道,“难道……后面那个也是吗?”
      吴彦华点点头,“不好意思,我们出发的时候确实临时决定多派遣了几个。”
      搞突然袭击是吗?

      燕行疏不由得暗骂老周资料不准确。
      但面上还得赔着笑,更不用说对方看着都是跟老周一年纪的,她一个小辈,还要保持礼节,“不碍事的,我撑伞带您过去。”
      “嗯……”吴彦华表情依旧十分为难,“其实准确来说,我们一行有四个人。还有一个小伙子目前正在赶过来。”
      燕行疏,“……”

      除了哗哗的雨声,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燕行疏,“啪!”一声拉开副驾驶,“吴女士劳烦你帮我把神都来的三位专员送去酒店一下,地址我已经输入导航了。我还得接着等人。”
      说着,她扫了扫后排。
      本来看到有三个人的时候,燕行疏就险些有点想要跑路不干了。三个人这位置也不够坐啊,总不可能让人家坐在扶手的车载冰箱上吧?

      微笑送别一众,燕行疏转身给老周发消息:【加班费,谢谢。】
      这个点周瑾应该还在执令司忙着工作,不过周瑾办公和生活都是分开的,刚刚燕行疏发的不是工作号,所以周瑾不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复。
      她等得有点儿无聊,蓦然想起自己扔在车上的书——《口腔修复临床原理与技术之如何保证一口好牙的完美成长》。
      嗯,确实,书名挺长的。
      第一章好像是什么论针扎牙神经与不打麻药做根管治疗的异曲同工之妙?

      瞎编的吧?

      燕行疏死活想不起来别的内容了,虽然本来就没看多少。她目光飘忽地从地砖转向灰蒙蒙的大雨幔帐,瞥见不远处,动作微顿。
      对面的人伞打得很低,以至于燕行疏瞧不真切,但等一走近,视野将对方完全笼络到瞳孔之中后,视线猛然凝住。
      那个打着伞的年轻男子,好看得有点过分。潮湿且冰冷的水汽蔓延着,站牌内的顶光洒落在他的身侧,让那年轻男子的眉眼轮廓一半置于阴影中,显出格外明显的区间,就这么伶仃一线,气质出尘到几乎让人觉得时间停止,轰鸣的雷声和雨水皆数隔绝。
      而属于他独特爆裂的闪电,正突袭而至。
      那直白展示难以掌控、无法言喻、且一时挑不出错的诡谲美感。
      恰好都是燕行疏十分讨厌的存在。

      但真正让燕行疏全身上下警觉性自动调配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那人是个和她一样的混血种,并且血统等级不会低于红色系B级。
      虽然混血种大多数时候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低级混血种如果不是专门检测血样根本就不会发现其本身的特殊性。
      可确实在高危血统面前存在着一种敏锐的感知力,能探查到和自己同样的同类。

      基于血统所赋予在基因中的杀戮以及掠食,血统越高此弊端就越明显。
      但毕竟混血种不是野兽,那只是在没有明确对方的危险性的情况下必须要保证的高度警觉罢了。

      “你好。”对方走到燕行疏的身前,声音十分清晰且冷感,“我是神都派遣的随行人员。”
      这样吗?警觉度降低百分之五十。
      不过随行是什么意思?来打杂的吗?
      燕行疏立刻挂上笑意,波澜不惊地顺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长得还挺厉害的嘛。”

      宣离对上燕行疏那双微垂着的薄薄的眼皮,她那种眼神审视的姿态完全是出于身居高位,习惯性俯视别人造成的。尽管按照个子而言,宣离穿上鞋近乎一米九的个子在燕行疏面前是绝对碾压,可燕行疏身上那种年轻上位者的轻视反而要隐隐盖过宣离一头。
      这种威势来源不外乎就是手握重权,要不就是她自身血统处于金字塔顶端。

      并且尽管对方嘴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可是那笑意丝毫蔓延不到眼底。
      假得要命,连做样子都这么对付?

      这是宣离对于执令司的第一印象。

      接着是这位虽然在收到的消息中声称自己是接待人员的女人?不,不太准确,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像个学生。白色的收腰衬衫、浅色的牛仔裤、长发高束,任谁看了都觉得青春的装扮。
      忽略那漫不经心的轻忽态度,光看长相有种才出了社会被人骗来打零工的错觉。

      两人无声对视,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燕行疏那做样子的笑意下,宣离败下阵来。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戏谑道,“勉强当做是在夸我吧。”
      “不用勉强啊。”燕行疏笑得嘴都酸了,她抬手按了按脸颊两侧的颊肌,“就是夸你呢。”

      怎么说呢?
      是真的挺奇怪的,宣离要收回自己的第一印象。虽然笑容看起来很假,但是说话语气却意外的十分真诚。

      燕行疏拉开衬衫袖口,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几分钟司机就到了,以及就是上面给到我的人员名单就两个,所以我只订了两间房。谁知道你们临时加派人员来着。不过是大床房,两个人肯定是够睡的,今晚上你们就将就哈。”
      宣离收了伞,竖直拿在手中沥水,“怎么不改订标间?”
      “经费就这么点儿。”燕行疏平静回答,“如果你不习惯的话,也可以自己订,就是不知道你那边给不给你报销了。不然的话,我带你回司里面招待室将就一晚也行啊。”
      “你们的待客之道着实是有点出乎意料。”
      “别,个人行为不代表整个司,我是临时被拉过来的。哪知道平时是怎么操作的。”
      宣离没说话,他目光定定地看着燕行疏,突然问,“你冷不冷?”宣离瞧见她袖口湿了一截。
      燕行疏不置可否,倏尔一笑,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车来了,请。”

      经过改装的黑色悍马隔音效果绝佳,飞驰在淋漓雨夜几乎耳闻不到窗外的哗然暴雨。燕行疏剥了根棒棒糖放进嘴里,单手抱胸,目光落在虚空,很明显是在发呆。接着若有所思,“果冻你驾照拿到手没有啊?”
      郭栋被这一声差点没吓得手打滑了,他握紧方向盘,“燕姐姐,之前都是我开车送你和程姐来的啊!”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之前见你试卷就八分,我这不是突然联想到了嘛。”
      郭栋,“……”

      燕行疏咬着棒棒糖看见宣离落在车窗上的倒影,白皙侧脸无比沉静且下颌线条流畅。燕行疏手上拿着棒棒糖,转过身子看他。
      宣离不解,“怎么?”
      “哇哦!”因为吃的棒棒糖是蓝莓味的,宣离瞧见她舌头也有一点儿发蓝。燕行疏真诚感叹,“你是真的长得很好看诶。”
      宣离,“……”

      虽然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赞美之词,并且并不存在帅而不自知可能的宣离听到过众多关于自己长相的话,其中长得好看已是家常便饭,本人更是完全免疫的状态。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面前这个见面不到一小时;甚至还不认识的人的嘴里听见,莫名给了宣离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怪异感。
      但怪异归怪异,他其实……并不讨厌。

      宣离抿了抿形状优美的唇角,轻声,“谢谢。”
      “嗯?”
      “又怎么了吗?”
      燕行疏撇嘴,“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会说,不客气,你也是。”
      宣离,“…………”

      全程旁听的郭栋要不是还算克制,估计方向盘都给捏碎了。
      燕姐姐你发癫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啊?
      人家好歹也是神都过来的专员,咱给点面子行吗?别招人家了喂!

      大概燕行疏是真的觉得无聊,她继续咬着棒棒糖,闭上眼睛,往后仰靠着。
      车厢霎时陷入一片沉寂,车前灯映照出无数密集的雨线,轮胎卷起泥水驶过夜晚稍显空旷的高架桥,往远方奔腾。

      ·

      凌晨一点,雨势终于减小,转变为了淅沥小雨。
      伴随着雨声而来的是苍莽山林的簌簌风声,随着,“嚓!”的一声,幽暗的洞壁中亮起火把,火光映出石壁上扑朔的画像。
      举着火把的人身前站着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一张脸孔隐在暗处,无法辨明真实年龄。他抬手摩挲着墙上的壁画,喃喃道,“你知道这画上的是谁吗?”

      那凹凸不平的洞壁之上,描摹着一具雪白狐影,身后的狐尾如阎罗地狱的彼岸花般绽放着,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绘的让人深刻的画面,可以从中感受到仿若立于尸山血海中震撼的诡丽,它的瞳孔散发着赤红的光,近乎妖艳。
      这是很多神话鬼怪志异中经常会出现的妖物形象,有着九尾的妖狐,擅长魅惑人心。

      而此刻看着,除却第一眼的妖魅,沉浸下来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神圣庄严。明明是完全相悖的感官,但注视着它的这一刻,却并不显突兀。那血海中唯一的一抹白,那双赤红的瞳珠仿佛在尽情地展示着莅临凡尘的睥睨。
      犹如造物主亲临。
      ——恍若神祇。

      无人回答,男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他轻声道,“最初出现的记载是于《昀渺志·异闻卷》上,这一美丽的生物生活在名为奉川的林野之地,在故事中,偶然得见其容的人类称它们为妖。每当战乱发生,它们便会化身为人,手握锋利的剑戟从天而降,而到这时,人称呼它们为神。”
      “它们拯救人类吗?”迷离火光中应声的是一位女人的声音。
      “不,它们喜好战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男人哼笑一声,“十方之神中的上方之神,振音,无限接近于至虚的存在。它们不满压迫,于是不断挑起战乱,致使生灵涂炭,奉川最终葬身一片火海。”

      女人似懂非懂,却也没有出声追问什么。她移动手中火把,光源映照出如山一般堆积的骸骨,而在那尸骸之上,插着一柄剑和一把刀。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使得火光摇摆不定。

      男人定定地看着,突然转身往回走。女人举着火把跟上,随着外间光线穿透进来,风声渐大,扑腾火光终于被吹熄,只剩袅娜黑烟盘旋萦绕。
      淅沥的雨滴打着树梢,深山腹地满目一片幽深之景。
      而男人装束黑西长裤,不仅剪裁考究也十分应景,像是来参加葬礼。

      车灯映照在他的身上,将他面容照得清楚。女人丢掉手中火把,上前撑伞立于他的身侧。男人偏头看她,接过了她手中的伞。
      越野车上走下一名年轻男子,身形高大,看起来十分强悍,面容匪气十足。
      他走到男人的身边,恭敬地称呼了一声,“徐先生。”然后摇了摇头。

      被唤作徐先生的男人立刻懂了,他抬手一挥,示意男子退下。
      继而转向旁边的女人,温和地问,“想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话含义颇多,女人犹豫了一下,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情。

      男人揽着她上车,车门合上之际,他目光落于那幽暗的洞口,“剑名神褫,刀为神葬。”
      山林的簌簌风声以及雨声、虫鸣混杂在一起,致使这话几乎无法辨明,便已随着夜风远去。

      深山雨夜,发动引擎的越野车如同蛰伏的野兽,很快隐于苍翠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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