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冰》迦南之野

2、chapter 2

　　“观众朋友你好，龙吟市气象局今天下午启动暴雨城市应急响应。我台于7月6日发布暴雨橙色预警信号；预计未来三小时，塔蓬、宜舟新区、平湖等区域有50毫米以上强降水，并伴有雷电大风等自然天气现象，在此呼吁广大市民做好防范工……”
　　郭栋按下开关，电台中天气女主播的播报戛然而止。

　　“燕处……”坐在副驾驶的程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回头望向燕行疏，“你真的不让我陪你去吗？”
　　燕行疏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只留给程澈一张下颌线条趋近完美的侧脸。她轻声，“不用了，老周就是嫌我吃白饭故意找事情给我做。你还是在处里面留守吧，免得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好第一时间去支援。再说了，今天沈奕阳那家伙不是去塔蓬抓人了吗，如果人手不够你就去看看。”

　　执令司和十方会虽然成立了十个特别行动处，但都是分派到各地进行驻扎的。而柏里恪中心驻地，除了各辖区的基层人员，领导干部就只有几位副执行官。所以遇到特大案件能够紧急调配支援的小队不多，确实很有可能出现人手不够的情况。
　　程澈没说什么了，却也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窗外的城市霓虹从燕行疏的眼底划过，反射出冰冷的细碎光点。
　　很多人都认为燕行疏外貌不若她名字那般疏离，本人是明艳又张扬的长相，话多且轻佻。可是在程澈看来，这位年纪轻轻就身负盛名的执令司最年轻的执令长官，也确实不像她的外貌所展现的那样带着这个年纪本该有的青春活泼。
　　实际上私底下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安静。
　　常常一个人出神，什么都没看，又好像在看着什么。

　　总之，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就像之前，程澈完全想不到她会展露出如此残忍的手段。

　　程澈是四年前加入执令司的。
　　她的血统等级分类是红色系B级分类，算得上是混血种中的稍强，却不能说是佼佼者。所有混血种按照血统等级一共划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红、橙、蓝、青、白。在此基础上，又含有A到D级的细小分类。其中，大多数青色血统分类之上的混血种，都很有可能拥有——敕灵。
　　这是身为混血种所拥有的特殊异能的总称。
　　敕为自上命下之词，这是来自神的馈赠。

　　混血种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异度，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在人类的生存地界中保持隐身，旨在能够正常融入日常生活。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本应该低调的异度存在突然开始拉帮结派，并且还迸发出了人类才是不应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异端，世界是属于混血种的！
　　诸如此类的言论数不胜数。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反人类运动在混血种的世界打响。
　　其中赤龛之乱是迄今为止混血种历史上正面迎战人类且遭受打击最为严重的一次战役。最终造成惨烈失败的原因无他，混血种所占比例还是太少的，且虽然青色分类以上血统极有可能拥有敕灵，但在混血种中占据多数比例的还是要数白色等级。
　　且敕灵据统计不过120种，其中序列70以下的，甚至不足以造成威胁。

　　继而内乱开始，弱肉强食。这是血统所带来的弊端，致使混血种天生傲慢，喜爱杀戮。
　　而在此刻，从神葬时代就开始在混血种这个散乱异度中自发形成庞大组织的镇魔司便起到了关键性的管控作用。多年来，各方强大的拥护者与之共同建立的法制，四处奔忙协作，就是为了不让混血种这一异端暴露出来。

　　神葬结束，镇魔司创立《血统罪罚契书》，奉守法典管控拥有敕灵的万千异于常人的混血种，并正式更名为执令司。
　　十五年前，执令司司长旬南弦连同十方会成立特别行动处。
　　次年，旬南弦退位，传位给了周瑾。

　　而执令司执令长这个位置，燕行疏是十年前就拿到手了。
　　不过当时执令司除了周瑾和荣垣，还有一位名叫叶秋白的副司。所以燕行疏只是挂了个名，并未真正掌管执令司事务。她正式上任是三年前叶秋白因为前往零港遭遇偷袭牺牲后，执令司名下八到十处缺乏管理才露面的。

　　因此已经在执令司摸爬滚打了一年，好不容易混了个副组长当的程澈对于燕行疏的第一印象十分的深刻。
　　她以为这人是新来的实习执行员。
　　还给她棒棒糖吃。

　　被周瑾这个养生专家养得压根没有吃过零食的燕行疏大为震撼，这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程澈看着燕行疏嘬糖的样子内心发狂，这是上天看她待的九处全是一些铁饭桶和糙汉子所以送了个真人漂亮娃娃来给她挼吗？

　　再后来的印象，就是燕行疏一口咬着棒棒糖，在对面那个敕灵为闪电降下冲天电光的混血种发狂之际，一手将程澈拉到身后，然后提剑劈下。
　　她手中所持之剑挥舞成圆，刺眼的剑光从程澈眼底划过。
　　破风声响起，那站在她身前的人，在泼洒的血线中，仿佛天神降临，晨光从树梢缝隙透下，照在她被风飒飒吹动的衣角，绚烂到程澈甚至无法移开眼睛。

　　纵使她年轻，但一出手便向众人证明了她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上。
　　而在这个位置上，上层集权者们甚至不用出手，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下达命令就行。
　　可燕行疏不是的，她很喜欢出现场，尤其是千里追凶的场面。同她的能力一样，她擅长追捕和享受杀戮的爱好执令司全体上下亦是无人不晓。

　　这是混血种的劣根性，每个人都巴不得藏好，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唯有燕行疏毫不掩饰，也无所顾忌。
　　因此执令司中欣赏她的人将她视若天神，看她不爽的只觉得她是进化完全的野兽。

　　程澈一向不觉得什么，如果她有这样的能力，大概会比燕行疏还要狂。
　　可是燕行疏在审讯室的这一出，确实是让程澈有点儿琢磨不透了。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

　　“嘶——”轮胎摩擦地面的剐蹭声响起，郭栋移开踩着刹车的脚，然后抢先下了车。
　　程澈后步也下车，她走到后排位置，摸出两根蓝色的棒棒糖递给燕行疏。
　　“还是你最懂我了。”燕行疏接过，迫不及待地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虽然混血种因为承接十方之神的血统而导致身体各方面强度和器官配置都大大强于普通人，但是这也不代表能免疫一切伤害或者疾病。程澈还是善意提醒，“燕处，你真得少吃一点儿糖了。别到时候把牙给蛀坏了。”
　　“好吧。”燕行疏撇嘴。
　　程澈看见她那委屈的样子，瞬间心又软了。她说道，“燕处，待会儿要下雨，雨伞前车门有一把，后备箱我还放了一把，应该是够用的。”
　　燕行疏点头示意知道。

　　虽然燕行疏个子比程澈高，但是此刻坐在车内，得以俯身看她的程澈被她绵软的样子惹得心脏狂跳，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要摸摸头的冲动，给她挥手，“那燕处，我们就先回司里去了。”
　　“燕姐姐拜拜。”郭栋也跟着挥手。
　　然后两人并肩穿过人行道，往对道的执令司行政办公大楼去。

　　郭栋往回看了一眼，防窥膜导致瞧不见车内情况。他收回自己的视线，问，“司长是不是生燕姐姐的气，不然怎么派燕姐姐去当司机啊？”
　　程澈都还没有出他考试才拿了八分的气呢，这会儿直接照他脑袋敲了一下，“你懂什么，司长的决策一定有他的道理。倒是你，你考试再不过，可一辈子无法转正了。”
　　“啊？！”郭栋大为震撼，“不是说可以补考三次的嘛？”

　　“你还好意思说补考，你老爸可是十处的执行老大，结果你考试就拿了八分，等到时候你老爸回来了，你看我告不告状。”
　　“不嘛！”郭栋开始使用赖皮大法，“谁叫考试那么难，题目那么复杂的，我根本就记不住那么多知识点。”
　　“哪儿复杂了？”
　　郭栋眼珠子转了转，举例子，“不信姐你看，就今天被审的那个人，他本来是一名白色C级混血种，结果因为被人使用了敕灵交换，就能拥有明火异能。而交换这么变态的敕灵居然序列排行只在89，分类普通。还要让我说明为什么这样，我觉得这压根就是欺负人！这个能力明明那么变态！”

　　敕灵统计在档的一共120种，其中序列1~7为绝密，8~35是高危，36~70为危险，71~86平稳，87~111普通，112~120约等于无用。
　　其中除了绝密敕灵，其余敕灵都有登记大致所持有的能力。以及一些异能使用后还存在副作用。
　　当然，就算是同样的敕灵，但血统等级不一样的话，所能挥发的伤害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程澈不禁翻白眼，写得明明白白的东西记不住，果然就是没有好好学。
　　不过能记得交换这个异能序列排行89也不算是太废。
　　但是她一偏头看见郭栋耷拉着脑袋，一头浅黄色小卷毛可怜兮兮的样子，瞬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默念，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忍忍就好了。

　　调节好心态，程澈耐心科普，“首先交换这个敕灵的定义为媒介，因为本身是无法作用到自己身上的。也就是通俗来说，拥有敕灵为交换的混血种，只能是作为中间方交换双方的能力，其中还要看双方的血统等级。就好像咱们7·01案件抓获的那个犯罪嫌疑人，他是一名白色C级混血种，本身是没有敕灵的，而他在交换了序列69，分类危险的敕灵异能后，所带来的副作用会导致他加速生命燃烧。而且他本身血统较低，交换了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研究室那边给出的报告就是才24小时，能力就会消失。”

　　“这个我知道啊。”郭栋眨眨眼，“可是这个副作用不是会随着拥有交换敕灵的混血种的血统等级而消失吗？而且再加上如果交换双方的血统等级也高，那么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并且记录在档的最长一起敕灵交换事件，时间长达一个月呢。而且本身所持敕灵也不会消失，这不就是相当于同时拥有了两项敕灵，这还不厉害啊！要是燕姐姐和周司长可以交换，那不就是直接站在金字塔顶端了。”
　　科普之路任重道远，程澈再次深呼吸，“所以触发条件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啊！”
　　“什么？”
　　“敕灵交换可以发动的前提是，双方必须自愿。而你说得确实也对，血统等级越高副作用就可以忽略。但是随着血统等级越高，而作为媒介一方，血统不能持平的话也是无法发动的。也就是如果燕处和周司长想要交换，那么媒介一方的血统至少也得是副司长荣垣那个等级的。但是这项敕灵的分类本来就是普通，等级越高的混血种所能获得的几率就越小。所以你说的情况可以基本忽略。”

　　郭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姐你快别说了，我还是去看书吧。”
　　程澈，“……”

　　然而程澈还没来得及怀疑郭栋的那个血统等级报告是不是造假的亦或者是花钱买的，不远处天际降下紫色电光，继而闷雷于厚重的乌云中乍响。
　　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滴倾泻而下，下雨了。

　　七月为盛夏，本来就是雨水泛滥的时节。
　　已经坐在驾驶位的燕行疏将手中的书合上，偏头看向窗外。
　　暴雨砸在城市钢铁森林中，泛着水汽的长风暴虐地席卷苍穹，高楼顶端亮起的霓虹透着潋滟水光。往下看去，步履匆忙的行人淌过水洼，里面倒映着一年四季永远不知疲倦的旋转灯箱以及各种暧昧字眼尽显的LED灯牌。

　　狭窄的巷道，墙皮剥落露出的红砖，角落里面堆放着腐臭的垃圾。
　　那是开启夜生活的销金窟，也是罪与恶最好的温床。

　　红白相间的塑料篷布之下，一道身材修长的男子长身侧立，他不知道在和谁打着电话，黑色的西装长裤很好地隐身在周遭的暗影里，而上身可以捕捉到细节的白色衬衣质地精良、剪裁考究，再往上能看到他一张脸孔冷白俊俏，一双眼睛瞳珠如黑曜石般发沉。这张即使是完全暴露在充足的光线下轮廓也无比利落清晰的皮相此刻隐匿在光影交界处，无声透着一种仿佛教科书般雕像教材的审慎刻板。
　　不像是活物，更接近于艺术家所创造的没有灵魂的陈列在博物馆中的艺术品。
　　更与周围环境透露着一种看似格格不入但又十分契合的悖论感。

　　“还有半小时。”说完，宣离挂断电话。
　　不知道是何处漏下水珠，滴落在他的眉骨间中，他抬手抹去。刺破云霄的尖叫声突然从巷道尽头传来。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脑袋蒙着黑头套的男人飞速地从身侧跑过，脚下踩起的泥水溅落在他的裤脚。
　　“救命！抢劫啊！”
　　“快来人啊，有人抢劫——”

　　宣离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变化，眼睁睁看着那抢劫犯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然后直接打开了一家酒吧的后门闯了进去。
　　这不关他的事，不过他倒是可以顺道帮忙报个警，通知一下当地警局。
　　然而就在他举起手中的手机之时，手腕骨被一只手劈手抓住了。

　　来人正是刚刚尖叫着叫人帮忙的女士，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接着抓住宣离的手大口喘着气，“小帅哥，帮个忙呗，咱俩是一样的。我那包里面值钱玩意儿没多少，倒是有张很重要的学术报告。你去帮我抢回来，我……我请你吃饭。”
　　宣离目光下沉，观察这女士不超过两秒钟，然后轻轻撇开了她的手，“不好意思，我不想插手人类的事。”
　　“？？？”女人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但是此刻又不敢耽误太久，于是不再隐瞒，果断丢下重磅筹码，“那包里面还有一个我新研究的微型炸弹。”
　　宣离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什么？”

　　“什么？”燕行疏翻了还没两页的书再次被合上，“老周你还真拿我当司机使唤啊？”
　　电话那头周瑾说着，“事发确实突然，距离神都那边的人过来不是还有半小时嘛，你先去把老郭的夫人接了。”
　　周瑾口中的老郭是十处的执行官郭正义，他的夫人是执令司研究室的龙头老大，虽然职务权限比不得坐镇指挥的各方执行官，但是在学术论断方面，得把人供起来。不然就郭栋那个傻乎乎的样子，哪里进得了执令司。这不，都是人情关系。

　　“我记得祝女士不是在零港那边做研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让你接你就去接，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又不是不给你报销油费。”
　　“是了，是了，地址发我。”燕行疏挂断电话，干净利落地发动引擎，一踩油门，古斯特轮胎卷席着泥水飞驰离去。

　　·

　　劲爆的DJ音乐震耳欲聋，顶上完全没有任何照明效果的彩灯晃动来去，闪得人眼睛疼。
　　抢劫犯显然是这儿的常客，一进舞池步子就慢慢悠悠下来，头套早被他扔在了后厨垃圾桶里面。他揉了揉夹克里面裹着的包，嗤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闪身钻进了厕所最后一道隔间。

　　酒吧外间，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SUV内，沈奕阳按着监听耳麦，面色冷得可以滴水。
　　在他后排的一名执行员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不好了，刚刚监察到异样，一名抢劫犯浑水摸鱼进了酒吧。要是报警的话，警察来了我们可就不好收拾了。”
　　“所有出口都封锁住了吗？”
　　执行员点头，“一早就按照地形图标注的位置封锁了。但是不确定有没有遗漏。”

　　这是实话，像这样可以提供桃色交易的会所，很有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暗道。
　　一时间指挥车内的几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尽可能减低风险的抓捕方式就是在发现嫌疑人下落之后，待其落单再下手。但是现在嫌疑人姚申一直待在群魔乱舞的酒吧不出来就算了，这会儿还突然蹦出了一个抢劫犯，再把警察给招来那就只能说完蛋！

　　然而接下来还有一个令沈奕阳更为头疼的消息，执行员握着对讲机的手抖索着，“不、不好了。”
　　“又怎么了？”
　　“燕、燕燕燕处长也过来了！”
　　沈奕阳足足呆愣了好几秒，他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滴撞击玻璃的声响，险些将耳麦摘下来当场砸了，“她来干什么啊！”
　　执行员十分委屈，“那，那我哪里知道嘛。”

　　但凡出现场只要有这位执令长出现可谓是必定见血。
　　难道是周司长看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派了燕行疏来支援？可是这是闹市区啊！再加上这也没有收到支援通知啊？
　　沈奕阳简直快崩溃了，他抓紧吩咐，“找人去帮警察捞业务，然后再派两个人去把燕处长给拦着！”
　　“是！”

　　本来像是抓普通抢劫犯这样的事情，派个人就够了。但是监察的人瞄见厕所还有别人不好下手，只好在厕所门口等着，然后默默清点人数。
　　奈何酒吧厕所实在是人流聚集地，硬是人来人往的，还有人把执令司的执行员当成酒吧服务员，让帮忙拿包纸。
　　气得他都想直接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是干了！
　　当然，只能想想。

　　正在他盯着进出人群百无聊赖之际，一位亮眼到几乎把在场所有人直接秒下去的帅哥拎着一块‘维修中，暂停开放’的告示牌从他面前经过。
　　简直是让他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年头这酒吧这么财大气粗的嘛？请个维修工都得请个逼格拉满的？！

　　不一会儿，厕所全部清空。
　　宣离揉了揉自己的后颈，然后伸手缓缓敲了敲最后一道隔间的门。
　　已经乔改完成的抢劫犯早就听到了外间说厕所水槽出了问题需要维修的消息，这会儿装得无辜拉开插销，打开隔间门板。
　　结果开门后见到一张似乎曾经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脸，一时间有些蒙。

　　然而还没有等他装模作样地打算走出去。
　　宣离冷声道，“东西在哪儿？”
　　抢劫犯也不是吃素的，就这么一句话很快就激起了他的第六感。同时他飞速地打量对方，虽然个子高了自己一截，不过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一个，估计都捱不住两拳。
　　然而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眼里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直接握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抢劫犯不要说反没反应过来，他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从喉咙间溢出，就被宣离直接掐着脖颈狠掼在墙上。

　　抢劫犯重重倒在地上，头一偏，直接晕了过去。

　　宣离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所以说啊，插手人类的事情对于他而言，不是麻烦，但是很没劲。
　　他缓缓蹲下身，抓住抢劫犯头发，迫使对方醒转过来。
　　宣离垂眸，面无表情，“东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