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旧约》yesplease

45、Ever again

　　燃烧是有声的。

　　火在跳动，散发出橘红色的、带着热气的喘息和风，像一层绒绒的轻被，温柔地闷住整座城市发出的哀喊。
　　耶瑞弥抬起头，黑沉发亮的天空无星无月。建筑在坍塌，银行的罗马柱被这场冷酷的火烧断。街道上车辆拥堵，人群疯狂地流动着，往全城涂满鲜血。

　　圣约翰大教堂两侧的塔楼已经被烧毁了，高高的尖顶上有一个白色的背影。耶瑞弥看着他在高楼边缘转了半圈，狂笑着仰面倒下。那道影子在晚风里忽忽悠悠地被吹落，手里的最后一支火把和胸口的血一起落进玻璃花窗。

　　耶瑞弥不用再看了。他知道那个白色的影子最后落在十字架上，被重力钉穿了。
　　他睁开眼睛，在悠长的铃声中盯着暗红的床帐看了一会。

　　耶瑞弥曾经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找到这个预言中唯一一个相对清晰的人，但只是无数次地眼睁睁看着十字架铁艺的尖端从他胸口穿出来，他模糊的面容像水波一样摇晃。

　　耶瑞弥吸了一口气，指望能够借此平息胸腔里鼓动的血液。他从床上坐起，低下头看自己缠着细绷带的手掌。
　　放在床头的铜铃又响了一声。他慢慢地把肺里的空气呼出来，一手拿手机一手撩开床帘，打算在早餐期间看看晨间新闻。

　　然后他发现了床柱边蹲着的彼得。

　　“你怎么——”耶瑞弥，“……唐纳德没找到？”

　　“对不起，吓到你了？”彼得没精打采、后知后觉，“找到了。我……我把她们带去纽约了。”
　　他又不说话了，脑门抵着着镶嵌贝壳的床柱发呆。耶瑞弥等不到他回神，只好咳嗽了一声，“……纽约也不错。”

　　“说不准她们在那儿倒能做个好人。”耶瑞弥开玩笑说，“干脆把这里的罪犯都抓去纽约。”

　　彼得没能为这个荒唐的假设笑出声来。——他尝试了，但是没有成功。
　　很显然，耶瑞弥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他们两人都失败了。

　　彼得看着耶瑞弥，他脸上那种镇定的神采在这种凝视中正慢慢地融化。
　　耶瑞弥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边，又回头看他。

　　“我们都别装傻了。”他厉声说，“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什么人，我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你还不明白吗？”
　　耶瑞弥隆冬般的蓝眼睛亮得像烈火，快要把他冰一样薄的眼睑烧化了。他就用这双眼睛盯着彼得，沉默了几秒钟。

　　“回纽约去。”耶瑞弥说，“……别再让我看到你。”

　　彼得蹲着没动，抬起脸来看他。六英尺多高的年轻男孩，蜷缩起来的时候居然只占那么一丁点地方。
　　“别这样对我。”他低声说，“耶瑞弥，你再也不要见我？”

　　耶瑞弥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别这样对我’？”他尽量放慢语速，好让那些发抖的单词能从齿舌之间顺利地挤出来。他自问做事涉生死的决定也从来举重若轻，难免为此时的踟蹰哂笑了一声。

　　“彼得，”他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懂，还是不愿意听懂——我确实爱你，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感情是靠不住的东西，我现在爱你，也许明天也就不爱了；你现在把‘再也不能见我’这件事看得比自己的人生还要重，但也许过一个月你就会后悔的。这不是患得患失、危言耸听，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你眼睛看到的这么短短二十英寸，而是成千上万条活生生的人命；摆在你面前的选择不是你以后还见不见我，而是你：彼得·帕克，要不要毁掉自己的整个人生——你听懂了吗？还是说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始终受到良心和道德约束的年轻超能力者，能消磨完自己幼稚的爱情以后再从我这里全身而退？”

　　彼得愣住了。哪怕人人告诉他耶瑞弥·奥斯维德手段激进、性情酷烈，他见过的耶瑞弥在绝大多数时间表现出显著高于常人的情绪控制能力，寥寥几次温和面具的瓦解也都还披着“审判”的外衣。这是耶瑞弥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有能力伤害他，并且考虑行使这种暴力。
　　但彼得看着耶瑞弥紧闭的嘴唇，想起他笑起来时嘴角浅浅的凹痕。

　　彼得没有出声，往前走了一步，把猝不及防的耶瑞弥勒进了怀里。
　　“现在没有那二十英寸了，耶瑞弥。”彼得说，“也不要再去想我以后的人生。如果我今天走出这扇门，到死的那天都会怀念另一种可能。”

　　彼得用力收紧手臂，耶瑞弥薄得像一张纸，他几乎是扣住了自己的肩膀，心像战鼓一样敲，敲得口干唇焦。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是你告诉我的。如果真有后悔的那天，也是我今天自己选的。”

　　“……”耶瑞弥说，“我试图保护你。”

　　“我知道。”彼得说。

　　“你会后悔的。”耶瑞弥说。

　　“等到那一天再说吧。”彼得说，“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城市生活？”

　　耶瑞弥用力往后仰头打量彼得：“如果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没打什么主意。”彼得赶紧说，“只是问问！”

　　耶瑞弥抬起一边眉毛，思索了两秒钟：“北边吧，也许挪威什么的。我喜欢冷一点的地方。”
　　“或者南极？”他开了个玩笑，“这样被斯塔克追杀的时候能躲久一点儿。”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耶瑞弥其实知道这个，只是有时候难免心存侥幸。

　　“你有一天会恨我的。”他告诫彼得说。

　　“得啦得啦。”彼得用力地拥抱了他一下，“你在十分钟里说了七遍了。”
　　彼得发现自己难以控制拥抱耶瑞弥的力度。他抱起来空空如也，只有一阵苦涩的雪气在衣领边慢慢散开。

　　“但你一遍都没有认真想过。”耶瑞弥皱着眉头说，“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是说，如果真能处理完的话，——就算斯塔克他们答应让我将功赎罪，我也会把自己关进监狱。”

　　“不是还没有处理完吗？”彼得看着他，“我也不会恨你的。”

　　“……我知道。”耶瑞弥笑了笑，“但也许就正好是因为这个。”
　　他犹豫了那么一秒钟，还是说：“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这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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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拉扯戏就这样结束了从此进入谈恋爱环节，真是让我不太习惯呢
按照大纲这本好像也差不多快要写完了！遇到椰丝儿这样的缘更作者算你们倒霉呜呜呜呜呜给大家滑跪了！但是会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