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咒师》澄苏

85、旧事（四）

　　这场雨下的很久也很大，一直到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雨还一直下着，天空黑压压地，闷热且潮湿。

　　卫麟昨天所说的饭店就在小区门口的不远处，其实就是算盘儿精和勺子精的那家饭店，这种事情当然要在自己能控制的了的地盘上说才能安心，所以今天一早卫麟就给两人打了个电话，提前说了一声。

　　虽然只是到小区门口，但路程却也是有个三五公里了，这些距离本来不算什么，但加上这糟心的雨水，所以两人还是决定开车去。

　　那边的停车场距离饭店还有个五六百米的距离，车放到停车场后，两人便只好打着伞步行往外走。两人只带了一把双人伞，穆长风的个子虽然不低，但也比卫麟矮了□□公分的样子，所以卫麟便主动揽起了撑伞的这个重任，两个人打着一把伞慢悠悠地往目的地走去。

　　穆天武此时早就已经到了饭店门口等着了，算盘儿还是跟往常一样抱着个算盘站在柜台后面，今日还时不时地瞥了穆天武几眼，或许是因为穆天武的神情有些过于紧张和焦虑了吧。

　　这边不说清楚，卫麟是绝对不会出手干预的。

　　而穆氏的产业，因为昨天穆天武的那一场醉酒过后的骚操作，今日暴跌了十五个点，因为这件事，董事会那边的人都快气疯了。所有人都在给穆天武施压，现在的穆天武几乎是快要走投无路了。

　　就在穆天武焦虑地团团转的时候，卫麟和穆长风一起撑伞而来的场景就这么直直地落在了穆天武的眼中，穆天武远远地望着两人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完全不敢相信是那位卫先生在给自己的养子打伞。

　　现在的穆天武，脑海中当然不敢有什么歧视或者训斥的念头出现，他哪儿敢。只是穆天武完全想不到卫麟对穆长风会是这个样子。

　　穆天武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这样久，有钱人圈儿里的那些个腌臜事儿他心里真的是门儿清，在这个圈子的许多人眼里，穆天武简直就是一个标准好男人，虽然离过婚，却对自己的两任妻子都是好的顶天了，在外从不沾花惹草，也没有一个明里暗里的情人小三。

　　甚至穆天武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好男人这一点，可不吗？

　　和其他人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儿一比，穆天武的家里可还真的算是难得的清净地了。

　　再看别人家里都是什么样儿，前天是私生子女闹上门要分遗产，结果亲子鉴定一做根本不是自己的种；昨天又是谁家小三小四联合起来上门撕原配；今天是谁家儿子在外面包养了两个小白脸，还让两个人直接住在一起了；明天说不准还有什么，原配下堂小三上位的恶俗情节。总而言之一句话：贵圈真乱。

　　所以穆天武本以为卫麟对穆长风的感情也就是随便玩玩而已，他们都是那种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每天面对的诱惑多的不计其数。何况在穆天武的眼中，卫麟这样的“年轻人”就更加经不起诱惑，新鲜感也只是一时的，所以就算卫麟昨天对穆长风身份的称呼是恋人，可就他们这圈儿里而言，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感情，几个人会当真？

　　一想到这里，穆天武的眼神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鄙夷，他的这种状态真的是矛盾极了，一方面想要求着养子帮忙托人情办事儿，另一方面却又觉得靠着穆长风的这种关系办事儿着实上不得台面。

　　讲真话，穆长风要是知道穆天武的心里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绝对立马扭头走人，一句话都不想搭理他。什么玩意儿啊？

　　穆长风远远地看着穆天武在那里等着的样子，立马心里就觉得烦的不行，他微微皱眉偏过头对着卫麟说道：“我是真的不想搭理他，要不一会儿你先跟他聊？”

　　“好。”卫麟立马就想到了穆长风昨天的样子，立马答应下来。

　　“卫先生。”等到两人走到面前，穆天武连忙向前迎了几步，在和卫麟打过了招呼之后，他才看向穆长风淡淡道，“小风。”

　　穆长风本来就不想搭理他，此时就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样子看到穆天武的眼中，就变成了穆长风仗着有卫麟给他撑腰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立马心里对穆长风的鄙夷和厌恶就又多了几分。

　　穆天武到底是个生意人，卫麟扭头给服务生递个伞的功夫，他就已经完全地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谄媚道：“早就听说这家店的味道相当不错，可惜一直都没有时间来尝一尝，今天算是托了卫先生的福，终于也有机会来品尝一番了。”

　　“三位这边请。”还没等卫麟回话，旁边的服务生桃花妖就已经走了过来，将三人引上了三楼的雅间。穆天武对于这位服务员不会看人眼色的行为略有不满，只有穆长风在后面看到仔细，那分明是算盘儿嫌穆天武站在这里太吵闹，特意让桃花妖过来给他们解围的。

　　“三位请就坐。”桃花妖将三人送进雅间，顺手接过了旁边竹子精递来的三本菜谱，分别摆放在了三人的面前。

　　今日这饭局只有三人，屋里的位置摆放的倒也分明。穆天武不敢仗着“老丈人”的身份摆谱刁难，所以此时坐在主位上的人自然是卫麟，倒是有点难为了穆长风要跟那个让他无比糟心的养父面对面坐着。

　　三人分别入座，桃花妖进来给三人添了茶，今天准备的茶叶是上好的毛尖儿，三人每人的手边各有一小壶。

　　等茶上齐了，桃花妖又分别收走了三人手上已经点好的菜谱。此时穆长风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尚食坊实行的是分餐制，不然非要让他和穆天武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同一个盘子里的菜的话，穆长风只怕真的是要被烦死。

　　卫麟耐得下性子不说话，穆长风低着头玩手机，完全不理睬对面穆天武一而再再而三的眼神暗示，到了最后，穆天武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开口对卫麟说道：“卫先生，你看我们公司的事情……”

　　“公司的事情还是等我们要聊的问题说完了再决定吧。”卫麟见他开口，终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开始跟穆天武打起了太极。

　　小狐狸。穆天武心下暗骂一声，面上还是笑着开口问道：“昨日酒桌上的那些个传闻想必卫先生已经听过了，我能说的自然也就这么多，不知道卫先生还对什么别的东西感兴趣吗？”

　　“当然，毕竟穆老板的故事里面还有很多让人感到疑惑的地方。”卫麟故意顿了顿，看着穆天武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才继续说道，“我对穆老板身上的很多事情都很感兴趣，比如说，那位大师究竟是如何获取了您的信任，从而让您做出了这样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呢？”

　　听到卫麟问出这个问题，穆长风终于放下手机抬起头看向了穆天武，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非常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成年人放下所有顾虑，做出这样一个荒唐的决定呢？

　　只见穆天武的脸色变白了不少，他下意识地端起茶杯想要掩盖自己的失态，却让穆长风和卫麟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不安。

　　到底还是卫麟更有耐心，一直等到穆天武手里的这盏茶凉了，喝完了，卫麟才再一次地开口说道：“穆老板，这是交易。”

　　“既然是交易，就要是双方你情我愿才行。”看着穆天武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样子，卫麟幽幽补充道，“当然，穆老板要是不想做这份生意也可以，您毕竟是小风的养父，就算买卖不成，仁义也还是在的。”

　　穆天武的嘴唇抖了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底气十分不足地问卫麟道：“您为什么一定执意要追查这件事情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我昨天在电话里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看到穆天武想要回避这个问题的样子，卫麟的声音顿时冷下来了几分，他看向穆天武，瞳孔黑的看不出一丝光亮。

　　刹那间，屋子里多了一种让人颤栗且窒息的威压，穆长风对于这股气息的源头再熟悉不过了，所以纵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依然能够淡定地微微扭头将视线放在卫麟的身上，一身黑衣的卫麟的脸上失去了平日里温和的笑意，穆长风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样的卫麟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相比之下，穆天武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黑暗中的一头怪物给盯上了一样，背上立马出了一层冷汗，就连鬓角也有汗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仅仅是被这样注视着，穆天武就已经被吓得想要立刻逃离了。

　　终于，还是穆长风打破了此刻屋里有些诡异的氛围，他对着卫麟的方向轻声说道：“卫麟，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在穆长风开口的瞬间，屋里的气氛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才那股可怖的气息只是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