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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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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临城还真是作息颠倒，外面欢腾了一夜，直至黎明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里的夜晚似乎格外长，沈苓心算了下时间，有些疑惑，就算是地理位置偏北，但现在也不是冬天，总不该昼夜相差如此之大。
但他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些事，就迷迷糊糊在天将亮之时睡去了。
窗户被严严实实的关好，透不出一丝光亮，一觉醒来，竟然又到了日暮时分。
“这里有些怪怪的。”不知何时钻出来的小雀灵如此说道。
“是有点。”沈苓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人身，看来是修养的足够，妖力又回到了身体里。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果然，还是人的姿态更舒服些。
沈苓刚从床上爬起来，整了整衣领，便看到裴云泽推门而入，神情如常，“你醒了。”
沈苓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恢复的很快。”
裴云泽为他倒了杯水，“这城中蹊跷不少，但是有利于你的修行，总是好的。”
沈苓：“是了，这里昼夜颠倒，着实奇妙，我记得这里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出了些什么变故？”
从前沈苓也是走过不少地方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寻忘尘草，他记得以前北燕这块土地冷是冷了点，但也没有出现这种景象。
裴云泽眸色深沉：“青临城的变化大概是最近一百年出现的，若你是一百多年前来的，倒也没记错。”
沈苓打着哈哈：“书上看过罢了，不过一方势力如此增长，各仙家就没有什么意见？”
裴云泽：“大概是顾不上了。”
沈苓看向他：“此话何意？”
裴云泽：“百年前与魔族的对抗损耗太大，折损战力无数，这些年大概都在养精蓄锐，各门派之间还没出现什么大的磨擦。”
沈苓挑眉：“这样啊。”人往往需要共同的外敌才能团结，他以前不是没想过，拔除魔族根基后的内耗问题，但是当年魔族屠戮实在太过凶残，突然崛起后就如蝗虫一般啃噬过中州，不能不除。
听到裴云泽的话，沈苓心中稍感欣慰。
裴云泽又道：“况且，云阳学宫的司徒先生曾预言，近些年来中州会出现第一个迈入神境之人，现在各家估计都死死盯着手里的人呢，到处搜罗资源希望这个第一人出在自家。”
裴云泽和他说话的神情很放松，几乎是有些懒洋洋的，语气也很平常，就像是跟沈苓说市井日常。
中州几个通识天地，几乎无所不能的厉害人物经他这么一说，也像是隔壁的刘老伯或是街角的王大婶，似乎所争所求之事不过平日里最琐碎的烟火尘事。
沈苓觉得他这个样子十分可爱，不由得想引他多说两句，便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青玄山没有多给你些东西？”
裴云泽看向沈苓，手指伸过去卷起他一缕散落在胸前的白发，“……你怎么知道我是青玄山的人？”
裴云泽语气平淡，面色如常，动作间没有多大变化，身上的气场也如平日一样，但这话一说出口，让沈苓心里猛地一惊。
沈苓这几天仗着自家变化成猫的样子，感受到裴云泽对他的放纵后就大意了许多，言谈间很容易就失了分寸，此时才觉不好，后背已经附上一层细汗。
但他面上还是无异，笑着说道：“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识的妖怪，你身上带的许多好东西我还是认得出的。”
裴云泽懒洋洋的撑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妖怪佯装冷静的指着他身上的东西，明明有些害怕，脸上却还是笑着的，又尖又白的小虎牙在红唇的映照下十分显眼。
他搓了搓手指，忍下了按按那颗牙的冲动。他记得山上喂食灵宠的人说过，牙口好就代表身体好，活泼一些的有助于灵气流转，灵力增长的也会快些。
这只小猫毛色鲜亮，牙口也好，前几日受的伤现在也都好了，说明身体健康，根基不错，只是平日里看着算不上活泼。
想到这里，裴云泽手指轻轻敲着木头桌面说道：“你……平日里可以多闹一闹。”
这是什么意思？沈苓愣在原地，他刚才费劲认出了裴云泽身上的细碎小物，加上胡乱掰扯了一通才圆了自己的说法，这算糊弄过去还是没糊弄过去啊？
裴云泽平日厌烦吵闹的东西，但觉得对这小猫可以放任一下，他从小到大没对人特别好过，这只小猫出乎意料的讨他喜欢。
中州的剑尊此时便在一间偏僻客栈的小木桌上，心不在焉的想着，骄纵一个小妖怪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修行数年，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于是他极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沈苓终于听明白了，这是可以给他做靠山的意思，他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刚才升起的紧张瞬时烟消云散。
裴云泽还在玩沈苓的头发，雪白的发丝入手顺滑，像一匹上好的丝绸，“青玄山在修行界还是有几分地位，我这里资源也很多，灵石丹药足以将一个傻子喂到伏魔境。”
“我性格也很好，你若有什么难处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沈苓听着这话，心思恍惚，他回忆起以前无数被裴云泽气哭而跑到他住处告状的师弟师妹，不明白现今裴云泽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裴云泽看向沈苓，眼中带着几分认真，“与其在外流浪，不如到我身边。”
沈苓心想，若不是他，换一个别的小妖怪，寻得这样的庇护都会欣喜接受吧。但他不行，他这一生已经打定主意过好妖的一生，离这些前世纠葛远远的。
于是他语气委婉的回答：“但我们妖生性自由，不可能被拘束在一方天地中……”
裴云泽点点头：“我明白，老是拘在无妄峰也不太好，你可以随时出去，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不约束。”
沈苓有些头疼：“那就没意义了吧……总之，我有别的事要做，不能总是跟在你身边。”
裴云泽：“可以，但总要回来给我看看有没有被人欺负。”
沈苓叹口气，有些不明白裴云泽的执着，只能解释为他长久修行太寂寞，想找个什么陪着……沈苓思忖了一会儿，决定有机会亲自为师弟找一个宠物来。
不过结友总比树敌要好，他此先行为露出不少破绽，若是追究起来确实不好辩驳。
况且依着裴云泽的性子，就算是想把自己当宠物养，也八成不会结契，他最讨厌被规则束缚。
前世好歹是个师兄弟的关系，现在反而变宠物了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沈苓心中叹气，脸上却笑得温柔和煦，“那可太好不过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妖怪，在中州可不好活下去。”
裴云泽撑着头看着他的小猫，很是满意，觉得他就算不活泼，像这样安安静静的也很好。
他终于放开那缕被他把玩许久的头发，转而从上到下，仔细将沈苓看了个遍。
小猫乖巧又漂亮，只是身上穿戴的东西破旧了些，就如同一块上好的白玉装在一个烂木头盒子里，裴云泽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太舒服，自然要给他换身装扮。
他的猫，值得世间最好的。
沈苓不知道他这小师弟又要干嘛，但能看出对方眼神里的嫌弃。裴云泽伸出手，似乎在等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了然又懊恼的皱了皱眉。
“算了，一会儿带你出去。”裴云泽这么说着，又指了指沈苓的手腕，“伸过来。”
沈苓不太明白，但还是伸出手，宽大袍袖中露出一截皎如月光的手臂，纤细的手腕上却套着一个笨重的粗大手环。
裴云泽看了一眼便别过眼，似乎是嫌这手环碍眼，这不过是山下最便宜的储物手镯，做工粗糙空间狭小，与他的漂亮猫儿十分不相配，偏偏沈苓还把它当个宝贝一样，目光中透着警惕。
沈苓心里苦，就算这么个不入流的储物手镯也是花了他不少钱的，谁让他这一世的出生地就不好，生在小野猫身上还在山林野地待了许多年，赤手空拳的能搞到这一身行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裴云泽想把这玩意儿扔了，没想到沈苓还护着，裴云泽不太高兴，刚想语气重一点便看见沈苓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算了，裴云泽身上无意间凝起的气势消散下去，他拍了拍沈苓的手，语气几乎算得上温柔：“不抢你的东西，我给你一样更好的。”
他身为青玄山掌门座下首徒，无妄峰峰主，被称为剑尊，身上所带的东西自然不是沈苓一个小妖怪能比的，随便拿出哪一件都价值连城。他本想拿些洞府中的东西给沈苓换上，却忘记自己此时无法开启如此遥远的传送阵法。
裴云泽心神一动，手指间便凭空冒出一枚戒指，戒指小巧精致，戒身上用极细的笔触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入手便知不是凡物。
裴云泽不去动沈苓手上黑黢黢的手环，将那枚戒指套到了沈苓手上，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还是这银色的戒指更配这双手。
“这……不太好吧。”沈苓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放出神识探索这枚戒指，内部空间广阔，是他储物手镯的百倍不止，而且里面还带着许多灵石符咒法器，只是草草扫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价值。
“有什么不好的。”裴云泽心不在焉回道，他摩挲着小猫的手指，心想就这么点东西沈苓果然还是有点委屈。
沈苓的手被揉捏着让他有些不自在，心想是不是该提醒下裴云泽他现在捏的是人手又不是猫爪上的肉垫。一会儿又想看起来裴云泽这些年来过得还不错，虽然境界没大长进但比从前富有许多，若是能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也不错。
裴云泽语气冷淡：“我送出的东西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脾气是一点都没变，沈苓又想起，还是少年模样的裴云泽站在他门外顶着风雪对他说：“我既然来了便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师兄若是不想与我比试那就不用管我，让我一直站到站不住为止。”
不过如今是收东西而不是被追着比剑了，沈苓笑了笑：“这么好的东西我当然要收下啦，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一夜暴富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提醒：“你别再捏我的手啦。”
裴云泽闻言松了手，心里却还是痒痒的，他心想，以前应该多听听旁人的话，小灵宠确实挺好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