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猫后我被迫抱大腿》沉柚

12、第十二章

　　在路上，沈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当然，仅靠着裴云泽那能少说就不说的性格他是没办法了解清楚的，多亏旁边还有只咋咋呼呼的小鸟。

　　就像烂俗的志怪小说一样，这黑鲛原是一条受了伤的蛇妖，流落此处实在没了力气，晕了过去，被村里一个善良的姑娘救了下来。
　　姑娘偷偷照顾他，这蛇妖已开启了灵智，日子久了，一人一妖竟渐渐生出感情。但当时姑娘的家里已经开始为她安排婚事，必定是不能同意她与一只妖私通的。
　　后来这段感情被揭露，姑娘被处死，蛇妖被村里人发现并重伤，逃入山林，自此风平浪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若是故事到此为止就生不出后来这许多事端了，但诡异的是，不久后从青临城来了一人，他穿着黑袍，看不清脸，身份成谜，由他从林中带出了那条蛇，并给了他许多法器，他找到了这村子里的族长，由于那时村长年纪尚小，记忆中便也是些很模糊的词，只知道后来，这村子就多了一座祠堂。

　　“皆因他们世代积累下的软弱，献祭别人而保全自己，就算得了那些东西，那一开始也不过是条蛇罢了。”裴云泽声音很是冷淡，似乎带着淡淡的不耐烦，“不过这其中有些线索指向青临城，我正好也需要去那里一趟。”

　　这倒是与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了，沈苓心想，他本是想寻点青临城附近的忘尘草才会路过这里，并被土地庙困住，莫名卷入这场事端，早知……还不如避的远点，不想着去采什么忘尘草了。
　　虽然上辈子做过一段时间的师兄弟，但对方早已不记得自己，他也无意和裴云泽再产生什么纠葛，怎么想都是早早开溜的好。

　　正当沈苓盘算着怎么跑路的时候，身边的小雀灵突然开口了，“沈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我也想去青临城。”
　　大概因为沈苓是世界上唯一能看见他的人的缘故，小鸟往日里总是很跳脱，说话没心没肺，想到什么说什么，此时开口语气中却带着一点恳求，与以往的样子大相径庭。

　　沈苓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小雀灵说：“我也不知道，那里好像和我有些关系……我刚才看着那些画面，突然想起了我的名字。”
　　他看着沈苓，黑豆一般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对，我记起来了，我叫君鸿，我、我是有名字的！”
　　在他说完的那一霎那，小雀灵身上闪过一道七彩流光，每一根羽毛上都泛着灼人的光芒。

　　那一瞬间的波动强的连裴云泽都感到了什么，他停了下来，问怀中的猫：“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沈苓睁眼说瞎话：“啊，什么？刚才我打了个喷嚏。”

　　若这只雀灵不是此时虚弱灵体的模样，那威力一定大得多……沈苓想着，一边糊弄着裴云泽一边用心音对君鸿说：“你给我冷静点，身上的光都快把我晃瞎了！”

　　此时能看见君鸿的只他一个，被光闪瞎的人也只他一个，沈苓看着小鸟拖着长长的尾羽在他面前得瑟着飞的时候，只想把他拽下来装到遮光的麻袋里，以抚慰他在黑夜中格外敏感的眼瞳。

　　君鸿：“哈哈，沈苓，我好开心哦，总觉得好像快想起什么了，我现在连名字都晓得了，大概到了青临城以后会记起更多吧，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到那儿，一想就觉得好开心呀！”

　　裴云泽带着沈苓走出一段路，确定周围再没有魔物的气息后才护住怀中的猫，心神一动，破空声随之传来，一柄飞剑稳稳停在他的面前。

　　“走路太慢，我带你飞过去。”裴云泽对沈苓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不要怕，一会儿就到了。”
　　在中州，御剑也不是每个修士都会的。有了先天根骨化了道心才能入了修仙的门槛，再往后还有漫长的修行，七境十二阶，从头至尾，每走一步都凶险万分，能淘汰掉无数的人，多少人终其一生，便只能卡在第一境的末尾，眼见着比自己年少的人一步步超越自己，时光流逝，只有容颜老去。

　　所以有天赋总是会招来更多的嫉恨，泥土中挣扎着的人望着云端，只要有机会，就会把他们一同拽下来。

　　当然，裴云泽没有想这么多，他的天赋极高，修行之路也算得上一帆风顺，御剑是年少就学会的技巧，他安慰怀中的猫咪，只不过是想到猫恐怕会有些怕高。

　　中州残余的妖修不多，因此裴云泽所见过的也不多，妖族修行受制于自己的原型，陆上的动物鲜有会飞的。

　　他推断沈苓大概也没飞过，此时趴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
　　虽有些娇气，但算不得胆小，裴云泽心想，以后或许还应锻炼他一下，一边将夜风挡了个严实，沈苓身上一根毛都没被吹起来。

　　沈苓自然不知道这个上辈子的师弟在想些什么，他早已习惯换着花样的破空飞行，此时也不会感到害怕或是新奇，他只是眯着眼，看脚下流云奔走而过，月光洒在土地上，间或晃过几点人间灯火，莫名显出几分寂寥。

　　小雀灵仍跟在他身旁，大概是心情平静了些，身上的流光也黯淡了点，不再像开始时那样让人难以直视，却还是像一盏小灯笼，飘忽缀在他们身旁。

　　耳边是猎猎风声，沈苓身旁却是一片宁静，静默一会儿后，他还是忍不住用心音向君鸿传话：“……其实，有些时候，不记得反而是好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很容易湮没在风里，但君鸿捕捉到了他轻柔的语句，回头一振翅膀，轻轻落到沈苓面前。
　　火红的小鸟像一只小太阳，散发着灼灼光亮，声音年轻而活泼：“但有些事情总要知道的呀，丢了的东西一定要找回来，开心也好，痛苦也好，那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少了那些我也不再是完整的‘我’了，我总有知道自己过去的权利吧！”
　　沈苓叹了口气：“确实……”

　　“所以，”小鸟歪着头看他，眼神中有一丝狡黠，“沈苓，你就帮帮我吧，我们一起去青临城。”
　　沈苓又眯上眼，神情懒洋洋的，刚才的一点迷茫转眼不见，“说什么呢，我们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

　　“哎？”君鸿这才注意到，裴云泽的剑在慢慢下坠，前方就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城郭。
　　注意到裴云泽在城外落下了，沈苓问道：“不直接进去吗？”

　　裴云泽摇头道：“不好擅闯。”
　　这倒也是，沈苓立马明白过来，中州的势力划分复杂，像这种人口密集，商贸往来众多的大型城镇自然也有管辖的势力，其外围往往布置着保护的法阵，擅自进入不知道会遭受什么阻碍。

　　高耸的城墙似乎直冲云霄，沈苓抬头望一眼便觉得脖子酸痛，门口有守卫把门，检查每一个经过的人。

　　已经到了半夜，然而这座城就像是不会休息似的，每个人都精力旺盛，四周灯火通明，忽略头上漆黑的夜幕仿佛置身于白昼。

　　裴云泽能老老实实的排队倒是让沈苓侧目了一下，但是也没新奇多久，很快他就打了个哈欠，感觉精神有些不济，闭上眼睛想要睡一觉。

　　这守卫检查的很是仔细，进城的队伍也有些慢，裴云泽没有半点不耐烦，他找到了新的乐趣，戳弄着怀里的小白猫，一会儿按按爪子上的肉垫，一会儿又挠挠下巴，脸上平静，手上却玩的不亦乐乎。

　　沈苓被戳的很烦，睡也睡不着，便阴恻恻的睁开眼，想趁其不备咬裴云泽一口。
　　但是还没寻好下嘴的机会，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低呼，惊得他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因为裴云泽生的出众，刚才排队时便吸引了周围一圈人的目光，大量嘈杂的低语声环绕在周围，沈苓便没注意到旁的，此刻才发现这些议论变了内容，恐惧和焦虑的字眼一个劲儿往他脑海里冲。

　　沈苓摇摇头，定下心神排除杂音，从裴云泽怀里跳出来，几个跃身便翻过人群，跑到了城门旁的阴影处。

　　城门的灼灼火光下照着一个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死掉的，身下是一大滩黑血，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血肉，干瘪瘪的剩下一副包裹着褶皱皮肤的骨架，眼珠突出，死状凄惨。

　　冲天的血腥气和着这副惨状让人有些受不了，周边不少人看了一眼便觉得恶心，纷纷退到一旁，甚至呕吐起来，只剩几个壮着胆的男人在一旁指指点点，尸体旁出现了一大圈空地。
　　“啧。”沈苓跑的有些近了，被血味灌了一鼻子，此时也觉得有些不适，刚后退了两步，便看见尸体旁的空地上出现了裴云泽的身影。
　　裴云泽衣袍洁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当这具尸体不存在似的，眼神根本没往下看，他只是向城门旁阴影处的沈苓伸出手，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皱：“过来，那儿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