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一线，两百年（gl）》》崽赤

8、第 8 章

　　对比层层区域划分严谨且戒备森严的本家，分家接管的青山族市集则是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来往的人马，吆喝的小贩，奔跑嬉闹着的小孩，将一座繁华城市蓬勃的活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致吾看着目不暇接，差点跟不上凤晴的步子。忽然看到前方聚满了围观的人群，堵住了她们前进的路。
　　围观的人们正在窃窃私语，
　　“哎呀......这人也太不小心了，竟然撞到了分家的大人。这下可有好果子吃了，啧啧啧。”
　　“哎，可怜呐......”
　　“什么？今天分家小少爷居然出门了，天哪，我可得看我好我的摊子哟。”
　　人群环绕的中心，一健壮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边是散落了一地的食材。他的面前，一匹黑马正扯着气，高马上一位莫约十七六的少年郎手握马鞭，一脸默然地看着地上卑微的男子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少年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道：“我的马今天被你挡了道，你不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就等着吃鞭子吧！”手中的马鞭一甩，一个鞭影轰到地上击起一地尘土，发出一声“啪”巨响，震得人们耳膜发震，甚至怀疑脚下的地都跟着震了震。明明只是轻轻一甩便是如此，若打到人身上岂不是得去掉一层皮。
　　地上的男人头都不敢抬，抖得像个筛糠，声音颤颤巍巍：“少......少爷......饶命啊！我错了！是小人没长眼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在众人目光下，他不停地哀求着，哽咽着，身为男人的尊严早已落为尘埃，他的脊梁骨也被众人的目光刺穿。
　　而小少爷看着他那姿态，心生快意，又是甩了几鞭子撑起自己的气势。朝那人道：“我让你那么多废话了吗！？”
　　但周围司空见惯的人们有的起哄，有人摇头离开，
　　“喔——”有人乐于看戏。
　　“唉，有什么用呢，小少爷只是想拿鞭子寻开心罢了......”有人无奈。
　　“妈妈......”有小女孩害怕地扑倒母亲的怀里。
　　凤晴和王致吾快要挤出人群，但王致吾实在听不下去，按着剑的手气得发抖，那桀骜不驯的小少爷欺人太甚。这次出本家虽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自己实在无法容忍此人这般羞辱他人。
　　王致吾认真朝凤晴道：“不要阻止我。”
　　凤晴看王致吾脸色，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反身挤进人群时默默护她左右。
　　那小少爷来了兴致，骑着马逗猴一般绕着那人转，起手准备又是一鞭子。
　　他打了个哈欠，咧开嘴展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没意思，让我们换一种方式！”
　　而王致吾被挤在人堆中寸步难行：该死！人太多了要赶不及了！
　　就当那恶毒的鞭子即将落到那绝望男子的身上，鞭子突然在半空中僵住了。人们皆惊呼出声，定睛一看凭空出现了一身形高挑的女子，她侧身护在那男人身前，面色从容，单手轻而易举地从空中抓住了那鞭子。锐利的目光如冰如刃，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小少爷被她一眼定住冷汗直下，在众人面前又拉不下面子，但是张开口只觉颈部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扼住了，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简单的吞咽口水都做不到。他用尽全力甚至憋红了脸妄想扯回鞭子，但仍纹丝不动。
　　越来越多的人挤了过来，王致吾和凤晴被挤散了，令她苦不堪言，被推嚷着冲到了前排，还没呼吸道一口前排的新鲜空气，一抬头看到先行自己一步的女子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凤熙？！
　　凤熙一改往日在本家偏华丽且繁琐的衣着，一身暗红轻装凸显她高挑完美的身材，双腿修长腰肢纤细，在众人中格外惹眼，此刻立于人群中瞬间夺去所有人的目光——妖精。她将长发束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借丹砂精心修饰后的眉眼更显得英气十足。
　　她将那鞭子一拉，那小少爷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从马上翻滚而下，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围观的众人皆忍笑忍出了泪水，看来今日这小魔头磕到铁板上了！平日大家敢怒不敢言，此刻心生快意，但又不敢大声叫好，只能在心里大呼女侠爽快！
　　那跪地的男子此刻才敢抬起头来，呆愣地接过凤熙替自己收拾好的食材袋，连磕三头，感谢的话语因过于激动而变得口齿不清，抹着眼泪没于人群中。
　　王致吾看到此，凤晴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便笑着随凤晴离开了。凤熙望了一眼王致吾她们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少爷在里横行多年，第一次吃如此大瘪，脑子充血、眼眶瞬间红了。此刻扑倒在地一身黄土，他丢开手中心爱的马鞭，恨恨地锤了一下地，忍痛爬起，他自知不敌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女子，便将自己地怒火不假思索地对围观人群宣泄。
　　扯着嗓子吼起来“看什么看！命不想要了吗！谁再看我把你们眼睛给挖下来！”
　　围观人群闻言开始低声碎碎念着，虽然逐渐散开但仍在周围晃来晃去不舍离去。看着散开的人群小少爷又觉得自己可以了，转头想瞪一眼凤熙捡起自己早已荡然无存的颜面，但是正视凤熙那强大的压迫感，他又默默地把脖子给缩了回去。
　　凤熙握着他的马鞭，步步逼近，自身强大的气场压得小少爷喘不过气，双腿发颤，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凤熙的靠近，自己逐渐被她的身影笼罩，每一步都仿佛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由于身高差距，凤熙稍微向前倾低下头来，用小少爷的鞭子抵着他的嘴，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沉声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话毕将他的马鞭按回他的怀里，小少爷呼吸都停住了，直接给她跪下了，直到凤熙走远了还未起身，待人群散去方才起身，那尿湿的裤子也不那么明显了。
　　离开喧闹的人群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凤熙和王致吾终于可以听清彼此的声音。
　　王致吾心中愤愤，感叹道：“那小魔王怎么就如此嚣张，而且看人们的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凤熙，她先我一步出手救人出我所料。”
　　凤晴叹息道：“唉，她向来如此，或许是因为在人界的那段经历，她待物行事与我族不大相同，在族内很容易产生意见上的分歧。”
　　王致吾：“妖族和人族自妖魔大战已来一直老死不相往来，和人族亲近的也只有白虎族了。凤熙居然去过人界，这放在族内不是违规了吗？按理说应该被严罚，但是凤熙依旧在本家过得很滋润。”
　　凤晴：“凤熙是被人族的修仙者强行带走的，凤每次降世人界，没有一个好结局。”凤对于每个修仙者都是宝物，每一根羽毛，每一滴血，都为无价之宝，炼器珍物，足以令整个修仙界为之癫狂。
　　“最后凤熙被您和凤沐霜带回来了。”凤晴向来不喜欢过言曾经，况且事隔多年，就转移了话题，王致吾也不追问。凤晴拐进了一个狭小的巷子：“青山族依附于凤族由凤族分家直接接管，他们靠凤族的威慑力才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所以在一些极端派眼中，青山族人命如草芥。而族规也偏爱那些极端派，近年来随着凤族的势力逐渐庞大，这样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王致吾跟上，担忧地说：“但这样来青山族不会反抗吗？凤族分家的抚养与很多物资的供给都依靠青山族，和外族交接的桥梁也是青山族，如此发展下去必是大患。”
　　凤晴看上去并不在乎，道：“从凤族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但是如果是青山族呢？为什么他们可以得到与外族交接的机会、为什么他们可以安稳地发展农业畜牧业、为什么可以呈现的当下繁华，因为他们的身后站着凤族。身为人类的他们不会被妖族接纳，而失去了作为靠山的凤族他们将会一无所有。如果真反抗，那么请准备好灭族的结局。”说话，她看了王致吾一眼，补充道：“本来凤族也不打算和青山族联盟，是因为您才有了现在局面。”
　　王致吾本还想反驳几句，听到末句就沉默了：“......”原主真是神通广大呀。
　　凤晴摸摸鼻子无奈：“啊......不愧是凤沐霜的贴身守卫，还没有甩掉，但是少了些大概是去追凤熙了吧。快到了......”
　　王致吾跟着凤晴又是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家华丽得耀眼如宫殿般的花楼前站定，店里忙得热火朝天客人络绎不绝，门口、天台上的姑娘们向她们抛来媚眼，婀娜的身段风姿万种。王致吾觉得脸上燥热，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往凤晴身后悄悄缩了缩，如临大敌。
　　王致吾在凤晴背后问：“你刻意甩开守卫就是为了......安心逛这里？”
　　凤晴将她从身后抓小鸡一样拎出来，看到她扭捏的样子。凤晴笑出了声：“噗嗤，你在想什么呢？只是要来这里接应那位老师，别怕。而且，说不定会收集到意想不到的信息呢。”
　　作为青山族最大的花酒楼，向来是大人物们‘交流感情’的首选，也是外族人钟意前往的圣地。
　　王致吾跟着凤晴在各位漂亮姐姐的招呼下被迎进了门，王致吾也渐渐放开姿态不再那么紧张，开始观察四周。这里不愧是最大的花酒楼，气派的大厅足以容纳一两百人弥漫着醉人的香气，螺旋楼梯盘旋直上。整个酒楼分为六层，一二层为酒楼，往上为贵族包区分为四个区域——风、花、雪、月，越往上价格越高，甚至有价无市，能否订到要看关系够不够硬。
　　王致吾感受到凤晴对这里似乎也不熟悉，两人晃了好一会才找到老鸹。老鸹是一个上了年纪微胖的女子，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但是仍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个绝代美人。老鸹招呼着她们在一角坐下，并奉上糕点，跟着凤晴绕了很久路王致吾开开心心地坐下休息。
　　老鸹笑得像春花：“楼上的姑娘待会下来领你们上去，客官请稍等一会～”
　　凤晴喝了口茶没有看她：“好，请尽快吧。”
　　得到凤晴的回应后不久，老鸹立马就被叫走了，在会场中忙碌的似一个陀螺。
　　两人正歇息时，一道熟悉的气息靠近，王致吾正一手握着糕点茫然地抬头，与凤熙玩味的眼神对上了。凤晴仍是从容，放下手中的茶杯，主动伸出手。
　　“安好，凤熙大人。”
　　凤熙她仍是那身暗红的便服，身侧拥着两位浓妆艳抹衣着华贵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比她们还要高出些许。
　　凤熙没有应凤晴而是朝王致吾俏皮道：“姐姐，下午好呀。害羞的样子真可爱，漂亮的大姐姐不会吃人的，别害怕。”
　　王致吾口中的糕点还没下咽，差点呛住，便随便点了点头。凤晴收回了手，而凤熙在她对面坐下了，随她来的两位女子挤到了气质温和的凤晴身边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王致吾则被孤零零地晾在一旁。她安慰自己，至少自己还有点心。
　　凤熙往椅子后一靠，一手撑着下颚，问道：“凤晴，我放心把姐姐交给你，你就带她来这里？”余光瞥见和点心玩的开心地王致吾出声提醒：“姐姐，大厅的点心别吃太多，里面加了点料。”
　　闻言王致吾伸向点心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凤晴默默避开姑娘贴过来的胸脯和脸颊，浓烈的胭脂味令她很不悦，“替凤沐霜的职。你停职了似乎很闲，居然来了这里。凤沐霜的工作量可是翻了一倍。”
　　话语间，老鸹提到的姑娘来了，姑娘自称牡丹。凤晴让王致吾跟着姑娘先走，自己和凤熙继续周旋。
　　两位女子见凤晴这般不解风情，便自觉落到王致吾的位置。对比喧闹的四周，人们喝红了脸和美人调戏着，阵阵笑声不绝于耳，凤熙和凤晴此处显得格格不入。
　　凤晴：“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说话吗？”
　　凤熙一歪脑袋，玩弄着美人的手,“难道你以为我可以订到包间？”
　　凤晴：“你不能吗？”
　　凤熙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请体谅我一个刚被停职、涉嫌贪污的人，而且归根结底这要赖谁呢？”说着朝凤晴身边的女人柔声道，“宝贝，可以去找老鸹帮我要个房间吗？”
　　女人媚眼如丝，笑如昙花，她心情愉悦地朝凤熙抛了一个飞吻道：“当然～您说什么我都会满足您的。”临走前路过凤晴身边还大胆地躬下身子强行揉搓了凤晴的脸，点着她的鼻子暧昧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可爱呢！”
　　凤晴面若寒霜、毫不客气地拍开女人的手，但是没有说什么。凤熙朝凤晴埋怨她不给自己面子，被凤晴赏了两个无情的眼刀。待两位女子掀开帘子远去，凤晴才继续着和凤熙的对话：“刚才一直跟着我们的人是你吗？”
　　凤熙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我把凤沐霜派来跟着的人干掉了，除非我们主动现身不然他们也不会找到我们。”
　　凤晴了然道：“他们应该在楼上的等着。”
　　......
　　王致吾跟着牡丹上到了四楼，四楼不愧称为花，招待的姑娘们都如春花般娇艳，额间用朱丹点缀着不同的花纹，连名字也一并用花名称呼。
　　牡丹将她带到房前，王致吾轻声道谢，姑娘莞尔，便退下了。王致吾推开门，门里一位白衣男子端坐于前似乎静待已久。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王致吾便撞入那双湛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