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一线，两百年（gl）》》崽赤

7、第 7 章

　　凤熙得不到回应便静了下来，但王致吾知道她既然已经闯到了这里便不会半途而弃，果不其然下一刻凤熙蛮力将窗锁破开翻身落于窗台上。
　　月光下凤熙恍若黑夜中的精灵，精致的面庞柔着莹莹月光。仿佛她不是一个闯入者而是受信徒召唤临世的神袛。
　　“姐姐，晚上好。”凤熙朝王致吾招手，明眸皓齿，眉目带笑，显得如此温顺无害。
　　长的过于好看确实是有好处，至少在面对凤熙可怜巴巴的眼神时，王致吾按住了想上前直接把窗户甩在她面前的念头，但是面对这个几天前差点掐死的女人难以提上好感，仍心有余悸。
　　王致吾把剑提到胸前，虽然知道在凤熙面前的自己是如此不堪一击但至少这样可以给自己添上几分底气，不至于输了气势。王致吾严声质问那个霸占着自己窗台的微笑恶魔。
　　“你怎么进来的？你又想把我关回去吗？”
　　听王致吾此话，凤熙心中一恼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感受到王致吾的紧张，再看她充满敌意的眼神下深藏的恐惧，凤熙收敛起了笑，从窗上离开上前一步但是她每靠近一点王致吾则退后更多，凤熙不敢动了。
　　“我是潜进来的，我没伤人，凤沐霜她不会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姐姐。”她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降低自己的姿态，望取得王致吾哪怕一丁点的信任。
　　王致吾听凤熙这么说，立马威胁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手中的剑仍未放下。
　　凤熙眉头一皱，心里有点急再一示软，显得可怜巴巴：“姐姐，我怎么会害你，我也不是要抓你。你别怕我啊。”
　　王致吾听了她这话只想笑，讽刺道：“不会害我？不好意思，你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选择性忘记吗？”看凤熙表情心道不妙，便转身就跑，但不及凤熙快，被她一手擒住。
　　王致吾想喊人，口未张开便被识破她想法的凤熙一手捂住了嘴。
　　王致吾：“唔！”
　　那日被她压制的场景在脑海中再次浮现，王致吾瞬间慌了神毫不犹豫就是反身一剑。但是与王致吾设想不同，凤熙没有放开自己躲剑而是用另一只手、用自己的血肉握住了闪着寒光的剑。
　　温热的血从剑上滑落，顷刻于空气中燃烧，化为点点星火飘散与空气中，消失不见，留下鲜血的味道。
　　世上，最难得的是凤血，遇气则自燃，归于虚空中。若要取凤血需活取心头血，现提现炼。
　　王致吾惊了立马松开剑，因失手伤了凤熙感到些许愧疚，逐渐冷静下来也不再挣扎。她清楚，凤熙若真想伤自己也不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
　　凤熙不因伤痛所动，见她不再挣扎便慢慢放开王致吾。
　　王致吾仍在意她的伤，凤熙知了便朝她笑笑，道：“小伤，那么现在你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王致吾：“先坐吧，药……”说着起身找药。
　　凤熙乖巧在桌边坐下：“里屋架子上有一个木箱，如果没有的话就去正厅的第二个抽屉里找找。”
　　王致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听着她的话去里屋，果真有药。回来后心底更疑惑了，凤熙见王致吾带药回来面上轻松了许多，非常自然地伸出受伤的手给王致吾上药。王致吾见她如此自如，忍住把药甩凤熙脸上的冲动。一边给凤熙上药一边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药？”
　　凤熙：“如果我不熟悉这里我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潜进来的？”
　　王致吾：“所以你之前一直调查我的住所？你是不是早就来我家逛了好几遍了？”如此细想王致吾头皮发麻，之前凤熙按兵不动是因为自己早就在她监视之下？！想着上药的手就重了几分。
　　凤熙看王致吾表情不怎么好，忙解释道：“我没有！上次凤沐霜把你带走后我就被调查了，折腾了好一阵，现在停职赋闲在家呢。而且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呢，你想不想去看童年回忆？”两人间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去，迎来了难得的姐妹间的温存，虽然只是凤熙单方面觉得，王致吾仍是心存忌惮。
　　王致吾上好药，将药瓶往桌上重重一放借此宣泄自己的愤怒。
　　“再说吧！”
　　王致吾：“凤沐霜把我安排到了你家？！”
　　凤熙收回受伤的手，讪讪道：“虽然现在不算是我的所有物了。姐姐，你已经被当做失踪人口处理六十年了，能安排上住所已经是极好了，我现在甚至怀疑屋里新置的物件都是从我俸禄里扣的。”
　　王致吾傻了：“那我以前的物件呢？”所以自己现在是一穷二白，还要靠妹妹苟活？
　　凤熙踌躇道：“其实吧......咱们穷当官的真没几个钱。”
　　王致吾：“在鎏金宫的时候我可没看出你穷。”明明才过了几日，在鎏金宫的日子仿佛变得不那么真实起来，恍若一场梦。
　　凤熙理所当然道：“所以我被停职调查了呀。公费吃住六十年，还顺手收点礼物讨你开心，要不是凤晴检举我们还可以再赖几年呢。”
　　王致吾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把‘们’去掉！！我怎么知道你是用这种不正当的方式得到的。”
　　看凤熙大大咧咧承认自己为官不清，王致吾一口气血涌上心头，气得够呛，这人真是坏而不自省，凤族有这么个族长难怪会如日记所述迎来破灭的结局。先前凤熙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算是在她辽辽话语间走向崩塌。
　　然而王致吾没有注意到，就是在这几番话语间，自己对待凤熙的态度已经开始逐渐转变，不再害怕甚至敢于批评她。凤熙看着王致吾逐渐大胆起来，一手摩挲着桌上的茶杯，在王致吾没注意自己时悄悄地笑了。
　　凤熙示弱：“好姐姐，我错了，我反省。”
　　王致吾叹了口气道：“你说咱们做官的，意思是我以前也身居某职？”
　　凤熙点头补充道：“对，但是因为旷工被撤职了，没有工资给你剩下了，你死心吧。”
　　王致吾：“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王致吾恼了，凤熙和凤沐霜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回答问题的方式一模一样，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却意外有用。“我想问我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凤熙挑眉格外真诚地发问：“你想找工作吗？我还以为凤沐霜给你安排了职务。”
　　王致吾心想，她又开始转移话题了，其实她在意的是凤沐霜对她说的那句‘近了点说就是联合你的对头把你在族里的地位摁死顺便软禁一下’。但是凤熙既然避开自己的问题倘若自己再追问下去只会引起凤熙生疑，王致吾于是作罢。
　　王致吾：“不算职务吧，只是代替你在与会上献舞。”
　　凤熙：“其实今日来，我想与你谈论的便是这件事。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但是我很担心你。姐姐，别怕我......”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但是她情绪收敛很快，仿佛刚才只是王致吾的错觉。凤熙认真了起来“这次的与会并不简单，我长话短说，首先现在妖界对凤族独大已经逐渐不满了，在暗处的势力蠢蠢欲动。而这次玄武族将军玄冥姬参会、青龙族摄政王锦儒首次参会，如若不是来表忠怕就是来宣战了......选择在与会这个日子动手，也是居心叵测。相当于在全天下面前落了我们凤族面子。”
　　王致吾蹙起眉：“他们就这么有信心在凤族大本营动手吗？”
　　凤熙：“弱者在强者眼中只是蝼蚁，试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碾死一只蚂蚁和一窝有何差别？凤族已是外强内干，族内最强战力现仅余我与凤沐霜二人，其他几位高人还在秘境中归期未定。而本家凤的成活率本就低的可怕......几年为了维持量却降低了质。”凤熙对于族中现况感到无奈。
　　王致吾顺此思路道：“你知道凤沐霜需要你，她带我走那日你便借与会来威胁她。”
　　凤熙点头，继续感叹：“所以那日她竟然不顾我也要带走你着实令我惊讶甚至恼火，事后想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王致吾思索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想：“所以你现在被停职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为了将你从与会琐事中释放出来，再把我置于危险的与会来牵制你，这样你就不得不尽全力去确保与会周全。”
　　忽然王致吾想通了为什么凤沐霜要让自己替凤熙参加与会，同时也对她从心底产生了畏惧，真是个可怕的女人，面对凤熙威胁毅然决然重塑自己的计划，反过来利用了自己牵制住了凤熙。
　　凤熙眼中带着赞赏，看着王致吾在自己牵引下思考，更一步开始引导：“没错。姐姐你再想想，为什么把我停职，为什么要和我产生矛盾，仅仅是为了减轻我身上的负担吗？仅仅是为了把你拉入局？”
　　王致吾被问到了，开始环绕着凤沐霜的根本目的，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再结合自己所见所闻。
　　瞒了凤沐霜六十年的秘密在此刻败露；明明应该联手一起御敌的两人产生了矛盾；穿越者日记曾隐晦提及凤族从内部开始溃败......
　　王致吾心底有了猜测，在凤熙鼓舞的眼神中，缓缓开口：“是为了调查内鬼？为了逼他们动手？所以凤沐霜不留情面直接停了你的职，而你因气退出与会！让外人觉得你们产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
　　凤熙边听边点头，但是听到后一句气得一拍桌，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哼，我们的矛盾从没消停过，凤沐霜那个死老太婆！每次计划都不跟我商量。”但是两人每次都默契地想到了一起，或者说凤熙的反应都被凤沐霜算得一清二楚，思及此处凤熙更是气得牙痒痒。
　　凤熙随后补充道：“凤熙下了一步险棋，把我们此次冲突摆到了明面上，布下了陷阱等着暗处的人往里跳。敌暗我明，我停职后可以放开手脚去调查与会参与者和山下分家青山族那一派人。”
　　凤熙所预测与穿越者日记所述一致，与会将会爆发一场恶战，而双方博弈的结果却是惨烈的。而此刻的自己只是其中一颗不起眼的棋子。王致吾心中叹息。
　　见王致吾不语，凤熙用未伤的手悄悄碰了碰王致吾的指稍，王致吾没有躲开，便轻轻附了上去。柔声道：“姐姐，我真不想你卷进这件事里，如果与会无事发生最好，但如若你受伤，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但是事已至此，我会尽我所能护好你。”
　　王致吾朝她笑笑：“谢谢。”
　　谈了良久凤熙和王致吾都有些许疲倦，王致吾起身送别凤熙。
　　王致吾：“请问姑娘是要走门还是走窗？”
　　凤熙：“该怎么来怎么去吧。”潇洒翻窗而去，隐于黑夜中。
　　王致吾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当晚，里的灯很久才熄去。
　　......
　　翌日，王致吾醒来已是近晌午空气中飘来饭菜的香气，勾起了肚中馋虫，便了去赖床的念头。
　　推开门，温暖的阳光倾斜而入，撒了满身，王致吾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凤晴一如既往抱臂半倚在门前树下，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来问道：“醒了？”温柔的气质仿佛可以将时间一并温和。
　　王致吾：“嗯，刚醒。抱歉，等了很久吗？今早怎么没叫我起来练剑呀？”
　　凤晴：“没关系，他们说你昨晚很晚才回来，我想你多睡会，别太累。我已经嘱咐他们准备午餐了，我在这等你就好。”
　　王致吾一边招呼着凤晴往里走一边道：“闻到了，真香呢。来一起吃吧。”
　　一起坐到桌前，侍从将菜摆好退了下去，几碟小炒色泽鲜美香气扑鼻，两碗熬制许久的靓汤再搭上热气腾腾的米饭，顿时令人胃口大开。
　　尝了几筷子后，凤晴也不禁赞叹道：“哇！你这里厨子很不错呀。”
　　听此赞赏王致吾笑道：“原本这里的饭菜总是清汤寡水的，我受不了就亲自去后厨调教了一番。”
　　凤晴眼中诧异，顿了顿筷子，面前的女子相比一月前，消去了病气，不再似一吹就倒的娇花。虽不着粉墨，但经过自己的精心打理，本就出色的底子更是加分不少。一身淡蓝，不着金银，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竟是如此......”脑海中构想了面前女子身处油烟中，不禁失笑。
　　王致吾：“？”
　　凤晴：“如果是我，我大概会选择换一个后厨，而非自己亲自调教。”
　　王致吾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可能是我比较闲吧。我听说这里是我的旧居。”
　　凤晴：“嗯？是吗？那住在这里会勾起你的回忆吗？”
　　王致吾：“很遗憾，一点也没有。”
　　凤晴既然不知情，那原主认识凤晴是在离开这里之后的事，并且原主离开后这座宅子应该也被原主弃用了。
　　凤晴餐后将碗筷放好，接过王致吾递来的白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开口道：“我们居然可以坐在一起悠闲地吃饭聊天，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呢。但是今日后你也要忙起来了，待会我要带你去见你的舞蹈老师了。”
　　两人起身离开，边走边聊。
　　王致吾：“凤沐霜安排的？”
　　凤晴：“嗯。”
　　王致吾皱眉思索起来：“你现在在凤沐霜手下做事？”凤晴不仅可以负责自己还可以对接自己与‘与会’。
　　凤晴摇头，解释道：“现在凤族本家基本分为两派一边是支持凤熙，一边是支持凤沐霜，而我站第三派。”听到此话王致吾心中一松，至少不是凤沐霜，否则自己身边站满了她的眼线实在是太糟糕了。
　　王致吾问：“第三派？”
　　凤晴挑眉：“除了凤晴和凤沐霜以外的势力。”
　　走到城外，凤晴向门卫出示了自己的令牌，领着王致吾出门。
　　王致吾盯着面前硕大的黑鸟，扭头问凤晴：“我们是要去哪？去见一个老师要哪么远？”
　　凤晴面色不变：“与会的舞蹈老师自然要请全妖族最好的，外族的大师昨日已到，凤沐霜因为凤熙的停职忙于公务无暇出席，所有由我们代面。现在我们要去山下的青山族，走吧。”
　　王致吾诧异：“凤沐霜那么信任你？就这样放心让你代她出面？”
　　凤晴给王致吾搭了把手，将她拉上鸟背。“你还记得之前和你说的那个顺水人情吗？而且现在的你很弱，需要凤沐霜势力的保护。我已经和凤熙闹僵自然不可能去找凤熙，那么在她看来我是没有选择的。”
　　凤晴顿了一下，冷笑道：“而且，信任？我们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是凤沐霜的暗部。明明是与会期间，人手严重不足，但是你身边的人有少过吗？”
　　两人爬上坐骑，那只大鸟一声长啸，振翅起飞，本来王致吾还欲继续追问凤晴但坐在缺乏必要安全措施的座位上，王致吾脸色有些发白。平稳飞了一段后，大鸟突然向下一阵俯冲，没有一点准备王致吾差点当场晕了过去，幸好凤晴在一旁替她护着。
　　王致吾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想乘坐如此恐怖的飞行工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