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夜比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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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翡翠来拉白菜起床。
“不要，人家要睡觉。”白菜闭着眼嚷。
小玉也来推她。
白菜往床榻里侧挤了挤，顺手抱住蜷在那里一团红毛，含糊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再睡就晚了，外头都开始下注了。”小玉催道。
风隐被吵得蜷不住了，它微抬了一下眼，怒气冲出眼眶，真想吼一句，这三个唧唧歪歪的女人都给它滚出去。
可它说了话难免让人对它身份起疑，还是低调行事得好。况且白菜说过，只要它肯在大家面前开口说话，她就给它做“它最爱吃”的素面。
风隐想了想，还是忍了，从白菜怀里挣扎了一下想跳出来，却被白菜揪回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它登时暴怒跳起，就要抓白菜的脖子，可白菜脸颊和脖子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淡淡的香味好像是狐狸最怕的“百步痒痒草”，它一碰到就痒得慌，举爪改抓衣领，誓要摇得她七荤八素。
忽觉自己的脖颈被人揪住，风隐龇牙扭头，正对上翡翠的锐利眼神，听得一阵裂帛之声，它已被翡翠从白菜身上扯了下来，丢在床角。于是愤然回头又要再扑上去，只见白菜悠悠坐起，衣裳从胸口垮了下来，狐狸看着爪子上一大片碎布，顿时有种被雷公劈到的感觉。
白菜着急上前护住它，埋怨翡翠道：“你看，它鼻子都流血了！”
翡翠斜睨了狐狸一眼：“要住在这里，就给我老实点。”
风隐仿佛什么也听不见，看着白菜眼角直抽，缩了缩身子跳到地上，拢拉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扶墙出去了。
白菜觉得翡翠今天有点认真过头了，她爬起来到柜子里找了件衣裳，一边穿，一边对翡翠嘀咕着：“不就是撕坏件衣服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在这里难道还会缺好衣裳？”
翡翠道：“不。我们后天一早就离开落霞山。”
“啊？”白菜一惊，手上的腰带掉了，“狄，狄先生，知道吗？”她说着又疑惑地看了小玉一眼。小玉摇头，轻叹一声，有点不满，却又无奈。
“这事最好谁也不惊动。”翡翠道。
白菜急问：“到底怎么了？”
翡翠过去，边帮她打理衣裳边道：“我们住在这里，其实外头早就闹翻天了。”
“啊?”白菜张着的嘴就没合上过。
只听翡翠道：“前一段因为龙魂又炮灰了不少妖怪，天庭追查幕后主使，妖界里哪个不怕？强出头的，抱大腿的，告黑状的，什么事都有，外头早就乱了套了！”
白菜倒抽一口凉气，却又很疑惑：“那我们躲在这里不是正好吗？还有人罩着。”
“过几日怕是就不好了！”翡翠道，“妖界最出格的，莫过于西垛山的妖怪要为它们的银面大王报仇。好大的口气。听闻天庭收到一封密信，说银面大王出自白云山庄，狐族有包庇逆妖，谋夺龙魂的嫌疑。所以狐族的大长老才主动请战，天庭不放心，派了蝠王做监军。那个逍遥到山庄里，每日东搜细查，怕是也与这个有关。”
白菜吃惊，想起那个逍遥，气得干瞪眼，逍遥来过牧云斋多次，只一盏茶的功夫，不知摸过多少女眷的屁股。终于，他被守在这里伏雪村壮士气势震慑住，唯一一次坐下来，把手老实放在腿上，还是放在她白菜的腿上。不痛扁他一顿，让她情何以堪。但他是神将，她们是妖怪，他抓她们天经地义，她们打他天理难容。
“不如我们做掉他再走。”小玉道。
白菜记得上次小玉和逍遥私下说了些话，逍遥便没有再来，看小玉恨意难消的样子，难道逍遥又做了什么龌龊事？
翡翠却还清醒：“他手上有狐魔铃，我们斗不过他。等天庭收拾了西垛山，只怕要轮到这里了。据说狐族大长老最擅长大义灭亲。怕的就是殃及池鱼，此地不宜久留。”
白菜忽问：“消息会不会有假？”
翡翠道：“我从前不是养了群鸟收罗法宝的消息吗？最近突然能召唤到它们。而且还有个消息，西垛山的妖怪好像有摩云城撑腰。”
原来翡翠的能力也比从前强了。也不枉她们落霞山一行。但杂事太多，白菜听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却发现了一条线，从白云山庄到银面大王，银面大王到西垛山，西垛山到摩云城。
但凡扯上摩云城的都没有好事，无需再问理由，白菜当机立断：“走！”
翡翠点点头，又忽然眉开眼笑地拍拍她的肩：“明日是告别一战，你要好好打。如今你的赔率已经上一千了。”
白菜皱着张小脸，偏头问道：“那你们押谁？我还是琉璃？”
翡翠挑挑眉毛，回她一个“打死也不告诉你”的眼神。
小玉过来捏捏白菜的脸，对她说：“我说你怎么一次都没赢过呢。害我们被人看扁也就算了，可你怎么对得起那个为你下注的无名哥哥哦。”
白菜哑然。这个被小玉取笑的“无名哥哥”不知是何许妖也，似乎对输掉的那些钱并不上心。她不是不能赢，但下注的多是山庄里的小妖，怎么好意思让他们倾家荡产。“无名哥哥”一直是鹤先生出面来替他下注，而他自己一次也没来过。
白菜倒很想见他一面，又怕人家找自己要债。白菜也很想跟狄洛道声别，却怕人家连句挽留的客套话也不说。
晚上照例比武。
当群殴上升到了比武的级别，也渐渐有了规矩，先放猛兽，然后主将跟上，不打到兽毛纷飞、殃及观众绝不散场。
这夜，无名哥哥照例赔钱，白菜又输了，但输得一点悬念都没有。
火红小狐狸没有精神，白菜也不够顽强，打到一半，两人扭头掐花捻草，各想心事。
观众屏息凝视，期待大招，结果冷到差点开始飘雪。
坐前排的嚷嚷着太不精彩，要翡翠退钱。
白菜无心恋战，想什么都觉得心烦，只好等明日最后一战。
清晨，白菜抱着妖刀鳞迦在想晚上的事，在屋檐下埋头蹲了一会儿，见一双大脚停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是小黑。
小黑本来是最好的帮手，白菜很想赶猪上场，无奈小黑不够心狠手辣，想当初出来打劫还被人家反打劫了。白菜抿了抿嘴没说话。
“三当家，别灰心。”小黑总是笑得如此憨厚，还安慰她，“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那没多少时间笑了。”白菜眯眼冲他笑。
只见小黑点头，眼神中倒有些许随遇而安的淡然，白菜恍然道：“原来你也知道了。”说着，她忽地站起来，拍拍小黑说：“你去给我找两根木头来，交叉钉在一起，钉牢些。”
小黑的笑顿时凝在脸上，白菜知道他不解，忙又交代了一番，说罢推推他，催他快去办。
这时，只听背后有个娇气的声音正闷闷道：“大清早就在这里窃窃私语，说的事一定见不得光。”
白菜转身看，是琉璃正用眼角瞅她，她便也闷闷回道：“大清早就偷偷跟在别人后面，要做的事也一定见不得光。”
“你，哼！”琉璃从身后拎出一根长棍来。其实白菜并口才不好，但琉璃每次都被她噎到，见面必用棍说话。
白菜捂着胸口道：“别拿你那个驱鬼镇邪的桃木棒子吓人，小妖我没见过道士捉妖，我好怕怕哦！”说着她一抬手，把刀狠狠往地上一截，脸上哪有半点害怕的神色。
琉璃脸色微变，瞥了小黑一眼，对白菜道：“杂牌妖，你们二对一，好不公平。今夜擂台上分胜负。”
“你是因为大云不在身边才不敢跟我打吧。”白菜慢悠悠道。
琉璃一听跳脚：“不准你乱改云起的名字。今晚我要把妖刀鳞迦赢回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可不要赖！”
“很好。”白菜点头又道，“你输了，我要你的大云。”白菜坚决不改口，仍叫“大云”。
琉璃不屑瞟了她一眼，嘲笑道：“手下败将，也敢狮子大开口。”
白菜叹了一声：“既然你不肯赌，那我就不打了。”说罢，拔刀要走。
“赌就赌，谁怕你！”琉璃上前挡住她。
“很好。”白菜冲她笑笑，扭头向院子那边道，“大云，你听到没有？你马上就是我的了。”
云起总是跟在琉璃左右的。
果然，从影壁背后走出那个兽族男子来。
额发参差垂到眼前，半遮着一双淡蓝眼睛。多日来，白菜都把这双眼中闪烁的凶光当作璀璨星辰，此时如利剑般射来的深深凝望，她也觉得挺受用的。
方准也是豹子精，要把和方准相像的东西全都收集起来。白菜的想法很单纯，把云起弄到手，然后染成黑毛。
琉璃一见云起，脸色瞬时暗了下来。
白菜却笑嘻嘻，打发小黑去办事，自己也扬长而去。
从巍峨雪山下来，走进了这座连四时都古怪的山庄。琉璃偶然发现了这只戴眼罩的红色小狐狸，琉璃说那是风隐，云起就相信。琉璃要说服风隐跟它们回伏雪村，他就答应想办法。只要是她的心愿他一定会去做，妖刀鳞迦也好，别的也罢。
云起走近琉璃，脸上只是微微的笑，仿佛照耀到雪山上的第一缕阳光。
琉璃突然后悔起来，刚才不该答应白菜的赌约，想到那三姐妹要把云起剥皮拆骨，她忍不住寒战，不安抬头看看云起。
只要她脸上一丝不舍，云起便无憾。 “小姐，云起不会输。”忧郁已瞬间藏起，淡蓝的眼里满是坚定。
琉璃却蹙眉道：“可是她最近越来越厉害了。”
云起思索了一下道：“风隐少主说不定可以帮忙。”他没有见过比风隐和白菜更貌合神离的对手。
“真的吗？”琉璃脸上笑意立现，“那我这就去找它。我知道它在哪里。”刚走两步，她却又回头泄气道，“可是我说的话，它好像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呀。”
说着，琉璃一脸苦恼，紧攥着云起的手臂，娇气道：“不管，小起，你要给我想办法。”
云起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不妨换以它的处境，试着想它所想。”
琉璃不解，疑惑看他：“什么？”
云起道：“风隐少主，它想要如何，它最怕什么？”
......
还没到傍晚，牧云斋就迎来了人声鼎沸的时刻。花不起钱的早早就端着马扎来占座了。
白菜她们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也不清楚其他妖怪是怎么过的。修成人形，自然就高出兽类一等，根本不屑于回去做兽。即使不修仙，也得做人过过干瘾，于是娶个老婆，生俩孩子，要是不同种还指不定生不生得出来。山庄里的妖怪大多如此，这比外头住洞府的那些算是斯文多了，那些根本是披着人皮的兽。强者为尊，无需讲理。
但妖怪毕竟是妖怪，总有兽血在做怪。翡翠说，山庄里沉寂太久，大家都找刺激来了。底下就爱看兽毛纷飞，公认白菜对上云起最精彩。白菜方知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东墙塌了两回，地上青石板碎裂，隔几步就有个坑，大树被拦腰折断，院中的花盆无一不是补过的，为了掩饰以上种种，翡翠让人搭了个漂亮的大擂台。
上了擂台便各凭本事，风隐不想被白菜驱使，本是恹恹地随便招呼一下，不想却被琉璃要挟了。
琉璃会找到青龙潭，出乎它的意料。
“风隐哥哥，你决定了吗？什么时候跟我们回伏雪村？我可是说话算数，没有告诉苗婆婆这件事哦。”琉璃在一旁站了好久，终于上前。
风隐曾告诉她，灵力没有恢复之前，它哪里都不会去，包括伏雪村。可是这小丫头还是纠缠不休，也在潭边坐下来。
“风隐哥哥，青龙潭那么深，除了水族，其它的下去怕是再也上不来了吧。而且下去了也未必摸得到那件法宝啊。听村里人说啊，透水镜就像水一样......”
“你也知道？”风隐终于有了点兴趣。
“我们的村子古老得很，传说就那么几个，我怎么会记错？”琉璃一丝得意。
”原来这是真的......”风隐盯着潭水又陷入沉思。
琉璃有点开心，继续道：“所以风隐哥哥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恢复灵力的。而且小时候你跟锦阿姨到山上来时，锦阿姨说过要让你入赘我们伏雪村的啊。”琉璃越说越小声，脸颊染上淡淡红晕。
风隐闻言，抬头看了琉璃一眼，它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它们母子无处容身，它的母亲大人差点把它变相典当给人家。但风隐根本不想提小时候的事。
风隐冷冷移开眼，琉璃一时急了竟忘记了云起交代的话，绕到风隐面前道：“你是不是听那个杂牌妖说什么了？我留在狄洛那里，只是想找个机会请他帮忙。伏雪村眼下正被摩云城的人威胁，需要法力高强的人来保护村子。”
“哦？”风隐有些讶异，它没想到伏雪村也没落了。
琉璃难过起来：“没想到那个狄洛竟是个糊涂的，那天晚上他把那个白菜留了下来，却把我赶走了。”
“什么时候？”
“呃.....就是猴子老爷爷伤势复发那天。”
风隐墨玉般的眼中寒光一掠，起身便要跑开，没想到去路被琉璃拦住。
琉璃见他要走，想起来意，急道：“风隐哥哥，你要去干嘛？我也不是要你马上跟我回去，可这次那个白菜想把云起赢走，你不能帮她。”
风隐才懒得理会这些破事，跳过旁边的大石头，向林子里跑去。
琉璃想起云起的话，化身为猫，追上去嚷道：“不然，不然我就告诉锦阿姨你一直在山庄里，就是不肯见她。锦阿姨看见你的样子，指不定会有多伤心。”
风隐没想到会被要挟，驻足回看她，按捺下性子，讪讪道：“我娘她找我去了，不在白云洞。”
琉璃小姐见风隐无动于衷，咬咬牙说道：“你不帮我，我就让人出去把锦阿姨找回来，让全天下都知道你灵力尽失这件事。”
话冲出了口，琉璃才发现说过了头，风隐凌厉目光逼得她心颤，她怯怯不敢上前。
风隐看了她一小会，扭头跃入了松林中，如一道赤红幻影，眨眼已消失不见。
风隐在山庄里转了转，回到牧云斋，没走正门，从旁边的小门进去了。
“你回来啦！”小黑嘴里叼着铁钉，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它，手里忙着将两节手腕粗的木棍交叉钉在一起，旁边还准备了一些细草绳。
风隐无意瞟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小黑听白菜说这只红色小狐狸会说话，便也不知不觉把它当同伴看了。
他看看手中的活计，想起白菜早上交代的话，“我怕宝贝挠坏了翡翠的小乾坤袋，弄坏了里头的东西，如果把它绑在十字上固定好带走多省事”。白菜还说“那个大云每次冲上来都像玩命似的，好难对付。”于是交代小黑到翡翠那里，说他这两天乏力怕挑不动东西。果然如白菜所说，翡翠给他点金刚大力丸之类的丸子，白菜要他碾碎了加在狐狸的晚饭里。
看来三当家此番是志在必得，小黑暗叹狐狸真遭罪。
这时白菜缓缓悠悠走了过来，冲他俩一笑，对小□□：“快把宝贝的晚饭拿出来。”
小黑忙走进厨房，心里十分同情，晚饭就格外丰盛。
风隐见不是素面，原本抑郁的心情好转了些，可小黑看着它的眼里似多了一丝怜悯，白菜笑眯眯地过来，摸摸它背上的毛，弄得它周身寒意骤起，有点食不甘味。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夜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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