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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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唤名小莲的白衣男子抬手用力往自己胸口处的狼爪一捏，眉眼里满是妖绕的笑意，嘴里的话却是毒辣的很：“这不是王六爷吗？上次你来小红馆包我那夜的钱可是到现在都还没算清呢。瞧您今儿个穿的光鲜亮丽的，又想去哪个小馆里包人啊？难不成是你家的那个母老虎又回娘家了，所以你才有本事出来逍遥？”
护国镇众人都知这王六是个极怕娘子的孬种，这下被个小馆这么一说全都嘲笑了起来，王六这豆腐还末吃成就成了众人的笑柄，脸一下子比这桃花还红，怒气横生的冲小莲喊了起来：“爷再怎样也比你这个被男人压在身子下面只懂呻吟的小馆要强，也不想想你多大了居然还死皮赖脸的赖在小红馆拉客，啧啧~~爷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小倌馆一般只收十岁左右的男童为小倌，调教个两三年才会让他们接客，十二三岁的男童正是初懂情欲又雌雄难辨的年龄，所以那个时候的小倌也正是正挣的大好年龄。到了十六岁，他们的骨架变的宽大起来，声音也会变的低沉，那高凸的喉节也会露了出来，属于少年硬朗的模样表露无疑，这个年龄也不再会有男客点名包夜，一般这个时候男倌主事儿大多都会派发一些碎银赶他们走人，然后再挑些幼童回来。
护国镇的人大多都知这小莲打从接客起就是这镇上出了名的红牌，想当初还有人为包他一夜竟花费百两白银的情景出现，后来随着他年龄的加大便不再有恩客前去包夜，他也渐渐被其它的红牌给挤压了下来，十六岁及冠那年主事儿给了他一笔颇为丰厚的银两赶他离开，想那小倌也不过是被人压于身下干那种事儿的，若不是情况所逼又有哪个男子会为了挣钱卖身于风尘之间干那种辱莫尊严之事。可这小莲非但没接银两反而死活要求主事儿再让他干上几年，因为他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接他。风尘之间枕边细言对于小倌们来讲又有几个人会信以为真，大多也都是床榻间温存后一笑了之罢了。主事儿在他苦求之下也就叹着气应了下来，许他住在小红倌里拉客，若是没客就干一些下人干的事情挣口饭钱。可这事儿外人却不知晓其中因果，全当他骨子里□□贱的很，对他也就更加的不屑一顾。
小莲双眼打望着那些对他嘲讽不断的众人，其中不乏有些曾经为他的风华而一置千金的恩客，扬唇冷哼了一声充耳不满的走到那个溺水之人面前，双手用力按向他的胸口，骂道：“该死的李清风，你快给小爷醒过来，想当年我挤了多久才给你挤出了百两纹银让你经商，到现在你非但未曾还我银两还为了闻家那个妖女嫁人一事竟然跑去给我投湖？告诉你，你若是不还小爷我的钱，就算你死了到地府我也非要追去讨要不可。想安宁？哼~我非要生生世世纠结于你，让你死了也不可生宁，你可听到了没有？”那边躺在地上的李清风一动不动，这边的小莲毕竟为了谋生天天只吃流质食物，身子弱的很没几下就再也按不动了，满头大汗的坐在一旁喘着粗气：“该死的，这大夫收了钱银怎么到现在都不过来？”
王叶原本正嘲笑的看着那抹白影，可当他听到那句就算是地府也要追去，生生世世等字眼时身体猛的一僵，脑海里闪过好多好多琐碎的，专属于王靖与遗莲之间的画面。
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已经蹲到了李清风的面前，一手持头，一手伸探到他的口中查看是否被污物堵塞。
小莲见状心中一急，抬手就去朝王叶推去，还未到他身边就被杜随意用剑给隔了开来，急喊：“你想干什么？”
放下李清风的脑袋，把耳朵贴到他的胸膛听了听，王叶双手叠加着按向他的心口处，一下，二下。。。随着他的心跳有规律的做着心脏复苏。几番下来，收了手掌朝他的人中用力的掐了下去，反手将那人一转让他背部朝天，不多久便看到李清风呕出一滩污水然后身体起伏的猛咳嗽了起来。
“他没事了，扶他回去吧。”王叶起身，没有一丝表情的看了眼那个叫小莲的小倌。
手袖突然被人抓住，收了脚步回眸，只见小莲拉扯着他的手袖，强硬的说：“别走。”
像是碰到脏东西一般，他迅速打掉小莲的手指，冷声：“何事？”
感激的话因为王叶这一联串的动作而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头，小莲有些僵硬的收回那像是布满肮脏之物的手指，指了指地上的李清风：“救人救到底，过来帮我把他抬回去。”
强硬的语调令王叶不满的高拧起了眉梢：“等他休息好了自然会自己走回去。随意，我们走。”
“我付钱给你们还不成？”他知道整个镇上的人都当他是□□的脏东西，刚刚众人全都因王六的话嘲笑于他时，只有这个墨袍的男人与他身后持剑的红衣男子没有笑他。人们看着他围着李清风急的满头大汗时也没有一人想要上前帮他一把，也只有这个人帮了他。他的力气不够大，想要把李清风抬回小红倌是根本不可能的，在无人求助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死皮赖脸的拦下这人帮他一把，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人与其他人一般见识，当他是那肮脏之物，避恐不及。
“咳。。。咳。。。遗莲，罢了，我没事儿，我自己能，咳。。。咳。。。能回去。”
李清风一开口，王叶的心脏猛的抽动了下，有什么东西碎了，裂了，仿若那坚固不摧的牢房在瞬间瓦解了一地，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疼痛似流水般通过神精传遍全身，身体上的每个器官都随着那个如烙印般鲜明的字眼而轻颤着，王叶压抑着不停抖动的身体，回眸，久久的打望着那个挽着手袖，细臂上满是细细伤痕的瘦小白影，直到那白影动作轻柔的扶起地上的李清风，他才用力的深吸了口气，转头，用沉重且暗哑的声音对杜随意说：“你过去，帮帮他们。”
杜随意表情古怪的看着王叶，然后恭敬道：“是。”过去一把抄起了地上的李清风，问一旁的遗莲：“往哪儿走？”
“前面儿右转，小红馆。”遗莲的声音中透着股开心的劲儿，不生气的时候声音十分清脆，很是好听。
王叶走在最后，一直看着身前的那抹白影，见他望向李清风时眼中满是柔情，心里一痛手指捂向不停跳动的胸口苦笑的自嘲了起来。
王靖啊王靖，他守了你千年，你都未曾将他想起，如今他喝了忘川之水好不容易将你遗忘了，你却偏偏又记了起来，你这是何苦？
那世里，他为得你杀你妻儿灭你家门，废你武功锁你肋骨困了你整整九年光阴。那世里，你为杀他净身入宫，忍辱于皇帝□□，最终与他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地步，却根本不知，恨他只是因为被那最信任的好友伤的太重，因为连你自己也不知在从何时起，你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早已全都挤满了他的身影，第一次相遇时立在桃树之下一身白衣的他，月色之下举杯赏月高谈理想的他，还有出游时对你照顾有佳的他，喝醉酒时轻吻你的他，第一次向你表白被你拒绝伤心欲绝的他，火海里持剑杀你妻儿灭你家门的他，牢中那个即使全身是伤命垂一线时也满眼是你的他，如此多的记忆，如此多的他，你又怎会没有查觉？
他强要你时曾经说过：即若不爱我，那么便恨我吧，不管是爱还是恨，我只要你的那颗心完全属于我。
于是——
地府之中，他执你手轻叹：原谅我吧王靖。
于是——
地府之中，你挥他手怒喝：等我喝过这忘川水若还能记起你，我便原谅你。
他因为你这一句话，在那寂寞冰冷的奈河边上苦苦守了你千年。
而你因为不想面对自己的心意，在每一次的轮回里，遗忘了他一次又一次。
那些曾经的画面在王叶的眼前如幻影般不停的转动着，眼框渐渐模糊成了一片，他持手一拭，一颗晶莹落在了手腹之上，王叶不懂为何会落泪，也不知这颗晶莹终究是属于王靖，还是他自己。叠加的记忆竟是如此的鲜明，那世的爱恨情仇，生死纠结就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一样，王叶的这颗心也随着如此深刻的记忆被那浓厚的感情绳索打扭，然后慢慢的勒紧，放到了文火上转翻烤打着，令他从心底泛出痛不欲生的感觉来。
看着脚下眩转的地面，他轻身靠到一旁的树干上，头疼的忍不住大喊了起来：“王靖——他守你千年你不想记起他，为何现在他忘了你，你却偏要记起他来？为何？为何非要这世的我来承担你那世的痛楚不可？你。。。到底想要什么？”话毕，他脑袋一沉向地面倒了下去。
杜随意抛下李清风，脸色沉重的将晕倒的王叶小心的护于怀中，见他只是昏迷了过去，高提的那颗心才渐渐松了下来，对扶着李清风的遗莲问道：“可否借公子住处休息一番？”
遗莲望着他怀中的王叶，眉眼一瞥，伸手道：“一两银子，我那房间让给你们。”
杜随意抛了锭银子到他掌中，恭敬：“有劳公子先前带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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