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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珠冠 ...

  •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纷纷看向朝朝。

      两人的过节许多人都知道,从前朝朝有赵旦护着,花家又如日中天,长禧郡主不敢拿她怎么样,如今成了落毛的凤凰,以长禧郡主的性子,逮着机会怎能不狠狠折辱她?

      朝朝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地跪了下去,双手伏地,以头叩手:“民女花朝,给郡主请安。”

      长禧郡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于脚下的朝朝,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着对身边人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并不叫朝朝起。

      朝朝等了一会儿,见她和身边人东拉西扯,仿佛忘了她还跪着一般,慢慢站了起来,轻轻掸了掸膝上的灰。

      长禧郡主脸色一变:“谁让你起来了?”

      朝朝讶然:“原来郡主是特意让我跪着的,不是忘了我啊?”

      长禧郡主一噎,半晌方扬了扬下巴道:“本郡主就是忘了,怎么着?”她是故意作弄朝朝,可朝朝并没有犯错,这话拿到明面上来说,就落人话柄了。

      朝朝唇角弯了弯:“既然郡主是忘了,不是特意让我跪着,我站起来,岂不是正合郡主之意?免得令人误会郡主是心胸狭窄,落井下石之辈。”

      长禧郡主:“……”

      朝朝不再理她,在小丫鬟的通传声中,径直走进举办宴席的正堂。屋中人的目光顿时齐唰唰地落在了她身上。

      朝朝今儿打扮得格外清雅。

      一身月白折枝红梅纹长褙子,下配霜色绣银如意卷草纹百褶裙,月色晕染缠金银线流苏宫绦勾勒出纤腰一束,袅袅婷婷;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娥眉淡扫,不施脂粉;乌鸦鸦的鬓发间,宝光莹润的鸾鸟展翅珍珠冠熠熠生辉。

      寿星永乐县主原本在和别人说话,听到通传声,倨傲又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看了过来。这一看,她目光落到朝朝头上精致华美的珍珠冠上,再也移不开。

      正要开口说话,反应过来的长禧郡主从外面追进来:“你说谁心胸狭窄,落井下石呢?巧言令色,放诞无礼!花朝,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身份吗?”

      朝朝秀眉微蹙,依旧没有理会她,上前和永乐县主见礼。

      长禧郡主气得七窍生烟。更气的是,朝朝对她,至始至终没有半分失礼,抓不到半点错处,一举一动却明明白白让她感到了对方对自己的藐视。

      一个破落户,怎么敢!是可忍孰不可忍!

      长禧郡主眼角余光看到小丫鬟正在奉茶,脑子一热,抓起茶杯就像朝朝泼去。

      朝朝吃过她一次亏,早有防备,闪身一避。整整一杯茶就直接泼到了她身后。无巧不巧,一个穿紫色纱衣的小姑娘看到长禧郡主,上前一步,正要和她打招呼,恰恰被泼个正着。

      那小姑娘惊叫一声,看着自己瞬间惨不忍睹的纱衣,呆若木鸡。

      长禧郡主恼道:“你这小蹄子有没有眼色,过来凑什么热闹?”

      那小姑娘无故被泼,本就委屈,被她劈头盖脸一骂片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屋里顿时乱了套。有安慰小姑娘的,带她下去换衣服的,有劝长禧郡主的。下人们忙上来收拾狼藉的地面。

      永乐县主见好好的生辰宴被闹了这一场,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长禧郡主道:“长禧,今儿是我生辰,你这是做什么?”

      长禧郡主气还没处去呢,怒指朝朝道:“你躲什么躲?”

      朝朝疑惑:“若有人向郡主泼茶,郡主难道不躲?”

      长禧郡主哑然,恼羞成怒,看到旁边还有茶,又要去拿。

      周围人一个激灵:她准头那么差,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赶紧拦住,七嘴八舌地劝道:“算了算了,看在永乐面上。”“今天是县主的好日子,你就给个面子。”“消消气,消消气,不懂规矩的小蹄子,回头再收拾。”

      又有和稀泥的,劝朝朝给长禧郡主陪个不是。

      朝朝看着柔和,可自幼娇贵,哪是忍气吞声的性子。热血上涌之际,连赵韧她怒火上涌时都敢顶,何况是区区一个郡主?先前愿意下跪,那是按礼确该如此,如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认错。

      她似笑非笑地道:“不知我错在何处,难道换了这位小娘子,会乖乖留在这里被郡主泼?”

      劝她的人神色一僵,咬牙道:“你以下犯上,还不该向郡主赔罪?”

      朝朝轻叹:“我自问并无失礼之处,实在不知究竟哪里惹了郡主不快。罢了,郡主势大,我惹不起。”她示意笼烟将带来的礼物送上,对永乐县主道,“恭贺县主芳辰。原本不该来去匆匆,只是我再留在此,郡主不喜,怕扰了县主之兴,还请县主见谅。”

      长禧郡主见她主动求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永乐县主目光又一次溜到朝朝戴着的珍珠冠,天人交战片刻,果断拉住了朝朝的手:“朝姐儿说的什么话,自家亲戚,哪有连宴席都不参加的道理?”

      长禧郡主变了脸色:“永乐,你什么意思?”

      永乐县主义正辞严地道:“来者是客,何况,朝姐儿又没做错什么?”

      长禧郡主气得半死:“她没错,难道是我错了?”

      永乐县主没有作声,倒像是默认了。

      长禧郡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拂袖而去。

      永乐县主也气得够呛,忍不住抱怨道:“她脾气也太坏了些。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好的生辰,她偏要闹点事出来。”

      四周的小娘子纷纷安慰她。

      屋中又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气氛。永乐县主几度看向朝朝头上的珠冠,忍不住道:“朝姐儿戴的珠冠可真好看,从前似乎并未见过?”

      朝朝道:“这是我在萃珍楼定做的,前儿才刚刚完工,郡主瞧着可还好?”

      “好,好。”永乐县主看得目不转睛,“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南珠的?”不提冠顶的那颗夜明珠,光这些一般大小的淡金色南珠便已价值连城。她母亲寿安长公主酷爱搜集珍珠饰品,却也没有这样的藏品。

      朝朝道:“我也是凑巧收到的。”她忽然叹了口气。

      永乐县主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朝朝道:“只可惜这珠冠跟着我,终究是埋没了。”

      永乐县主心中一动:“朝姐儿容色倾城,怎么会埋没这珍珠冠?”

      朝朝只低头叹息。

      永乐县主忽然想起:她是要嫁给赵旦的,一辈子只能困于安德殿,再不能见外人。这珠冠跟着她,果然会埋没。

      永乐县主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半晌,试探道:“既然可惜,不如转让于有缘人?”

      朝朝露出犹豫之色。

      这时又有新的人过来贺寿。

      永乐县主只得暂时作罢,心中盘算,越发心痒难耐。酒席上,特意将朝朝安排坐在自己旁边。

      酒过三巡,席间热闹起来,永乐县主抽了个空,悄声问朝朝道:“你不是要买我娘在梧山的地吗?”

      朝朝不动声色:“原本是的。”

      什么叫原本?永乐县主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朝朝接着道:“可长公主不是不愿意卖吗?正好昨儿我在宫中听说,旁边武安伯家的地有意出售。”

      永乐县主傻眼了,急道:“只有我娘的那块地是和你们书院相连的,其它的地可没这么方便。”

      朝朝叹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永乐县主见她一副要放弃的模样,再看看她头上的珍珠冠,咬了咬牙:“如果我有办法说动我娘,把那块地卖给你呢?”

      朝朝不相信:“县主不必勉强,倒为了我坏了母女情分。”

      永乐县主急了:“不勉强,不勉强。那块地我娘反正用不上,之前就是故意为难你,我一定能说服她卖给你。就是如果我成功了,这珍珠冠……”

      朝朝这才松口:“县主若能促成此事成功,珍珠冠便作为谢礼赠县主。”

      永乐县主大喜:“一言为定。”

      一时宾主尽欢。

      正当热闹,笼烟脸色凝重地匆匆走来,附耳对朝朝道:“姑娘,大人那边有急信送来。”

      朝朝拆开信,目光扫过,脸色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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