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止兽之殇

47、仙人指路

　　回到二楼，蓝天这才稍稍慢了下来。
　　他的心仍在噗通狂跳不止，今天晚上与雨笙实在是说了太多话了，而最后当雨笙要带他一起走时，更是令他难以抉择——她，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呢？
　　正当蓝天还在回味与雨笙的对话时，不想前头突然出现一人。眼见两人就要碰上了，那人一个回身，迅速躲了过去。
　　抬眼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不歪。
　　梁不歪也看清了是蓝天，当即面露微笑，拱手道：“蓝小兄弟，这么巧在这遇到你，我刚好要去找你。”
　　蓝天不敢怠慢，道：“梁叔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看我们还是进里屋说吧。”
　　梁不歪道：“不必客气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蓝天皱起眉头道：“什么事这么急？”
　　梁不歪道：“你还记得前不久我们在魔兽山脉遇到兽人的事吗。”
　　“嗯，当然记得，那次真的好险，如果没有严颜大哥出手相救，我们可能就跑不掉了。对了，你突然提出这件事做什么呢，梁叔？”
　　梁不歪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在魔兽山脉遇到兽人其实不是偶然，我今天走访打听到，兽人越过关外防线，已经在魔兽山脉聚集大量兵力，不日就要攻打国都了。现在全城都开始戒严了，不让人随便进出城门。城里到处都是兵队，我看我们明天可能不能继续寻找你的父母了。”
　　蓝天道：“没关系梁叔，这事可以缓一缓，其实……”
　　未等蓝天说完话，梁不歪便抢先道：“要是只有这件事，我也不必急于找你，你知道吗，今天国主已经下令，正在全城寻找你呀，蓝天！”他看着蓝天的眼睛，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呀，蓝天？如果有，还是赶紧告诉我，我也好早做下一步的打算。”
　　蓝天突然一怔：国主为什么要找我，会不会和这次的兽人有关？
　　这时，一个念头倏然跃上心头——救世主。
　　蓝天明白，眼前摆在他面前的，也许是一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而这也意味着，有些事必须提早面对了。
　　“对不起梁叔，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向你保证，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我不会让你受牵连的。你留在这，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就行了。至于我父母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蓝天缓缓地说着，他的语气很是坚定。
　　梁不歪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多说也是无益，便道：“好，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接下来的打算。”
　　蓝天毫无迟疑道：“进宫，献剑！”
　　※※ ※ ※ ※
　　迎着和煦的朝阳，蓝天、张白灵及梁不歪等一行人走在都城的路上。
　　虽然蓝天并不愿带梁不歪等人一起进宫，但昨晚梁不歪知道蓝天要独自一人进宫后，便把蛊虫的详情说给他听，而这样一来，考虑到梁不歪等人的性命安全，蓝天便只能把他们也带上了。
　　一路上不时有逃难的城中百姓与他们擦声而过，他们神态匆忙，显然很是慌张。
　　昨日兽人要袭击国都的消息传开后，国都立时就沸腾了。
　　无数城中百姓迁家带口地想要离开都城，向南逃命。但城中早已戒严，守城门的士兵根本不放他们出去。
　　一时百姓叫骂声不绝，与士兵冲突不断，双方不时爆发出口角。
　　对于眼前的事情，梁不歪却毫不关心，转头对身后的蓝天道：“蓝天小兄弟，现在国都如此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进宫呢？”
　　听完梁不歪的问话，蓝天当即停下脚步，众人也一起停了下来。
　　片刻，只听蓝天道：“梁叔，你答应过我，不再过问此事的。”
　　梁不歪微微一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面有歉色道：“嗯，是我多嘴了，好，从现在开始我梁不歪保证决不再提起此事！”
　　蓝天有些过意不去，只得道：“我明白梁叔你有你的苦衷，但我也有我的难处，这事是万不能告诉你的，希望你能谅解。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嗯！”
　　正当众人要继续往前走时，突然有人出声阻道：“如今兽人即将到来，众生皆是往外奔命，你们却反而往里赶。如果不是赶着去送命，想必是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使命，要前去完成吧？”
　　众人寻声而去，只见路旁一个算命摊上正端坐着一个老人。他背后一杆竹竿上书“铁口直断”四个大字，正随风飘扬。
　　此人作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身着一件鹅黄道袍，白须白发，鹤骨仙风。特别是他那墨绿色的瞳孔十分怪异，倒是与他这副出尘的模样有些格格不入了。
　　梁不歪见此人相貌怪异，心下寻思应该是路边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想来这种人最是伶牙俐齿，喜欢故弄玄虚，为了钱财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当下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对杜家财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闭嘴，众人也好继续赶路。
　　杜家财何等机灵，三两步走到算命摊前，恶狠狠地对他道：“老家伙，没看见大爷正赶路吗，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当心我揍不死你！”说完抡起拳头，作势就要动手。
　　本以为如此一来，这老者若只是为了骗钱，早该抱头鼠窜而去了。不想那人却仍是气定神闲，一点没有被杜家财吓到的样子。
　　只见老人对杜家财笑道：“从你脸上面相便可看出你这人一向蛮横不讲理，做事易冲动，凡事都不经脑子，而是凭意气行事，而这也注定你寿纹狭短。老夫奉劝你一句，你若再不收敛收敛这脾气，那离死期可就不远咯。”
　　杜家财原本只是想吓一吓这老人，不想他不但没被自己吓到，反倒过来吓自己，咒自己命短，一时恼怒无比，抽出背后双斧就要将他劈成两半。
　　何冬生见要闹出人命，连忙出手制止道：“骷髅头，没必要跟一个算命的老人过不去，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吧！”说完，便要把杜家财架走。
　　老人转头看了一眼何冬生，眼中青光闪了几闪，也不答谢：“这位头陀眼宽唇厚，额角饱满，一副福禄之相，且生性温厚善良，如果没有意外，也是一个长寿之人。”这时，只见他咂嘴摇头，似是有些可惜，“坏就坏在你左边眉角三寸之处有一颗大黑痣，横空截断命纹，此乃主一凶劫，巧的是时间上刚好与这位侏儒对应上了。”说完，他伸指指向杜家财。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却见老人笑着拱手道：“铁口直断，字字天机，若有得罪，还望海涵。”说着，伸出手来，谄媚道，“小本生意，每人十两纹银，恕不拖欠！”
　　杜家财见老人竟然还有脸要钱，更是火冒三丈，挣扎着便要再次冲上去。
　　就在这时，只听“咚”一声，一锭五十两纹银按在桌上，随即划拉着推到老人面前。
　　梁不歪收回手，对老人拱手道：“仙人既然如此厉害，那不知道你是否有方法能够解去他两人的灾厄？”
　　老人却不去看那身前的银两，只见他捻须道：“这方法嘛，倒也有，只不过……”
　　梁不歪向前踏出一步，道：“先生请讲，钱不是问题！”
　　却说这梁不歪突然的举动倒是让杜家财和何冬生有些不解。据他们了解，老大梁不歪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平时对这算命相士更是嗤之以鼻，避而远之。
　　今天这老人虽然言语奇怪，但除此之外与其他的相士也没什么区别了，他们不明白区区几句话，为何会让梁不歪如此紧张。不过既然老大这么做了，想必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得在一旁静心观望。
　　这时只听老人道：“诶，这倒不是钱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你，就是那个劫难！”
　　“狗屁不通！”
　　一旁的杜家财再也听不下去了，只听他愤然道：“老大怎么会是我们的劫难呢，你这老东西真是为了钱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你休要继续乱盖，我现在马上就让你说不出话来！”
　　“休得无礼！”梁不歪伸手横在杜家财面前，转头对老人道，“别理他，你继续说。”
　　杜家财虽然平时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但他还是不敢忤逆老大梁不歪的意思的，虽然仍是有些愤愤不平，但他还是立马闭嘴不说了。
　　老人看了梁不歪一眼，接着见他摇头晃脑有如背书一般念道：“头圆眼大双眉浓，伏樨骨插天庭中；天庭饱满如立壁，两耳贴脑高眉上；山根直上印堂起，口唇方正如朱红；口角向上法令长，颧骨饱满五指容。
　　你的面相占尽大贵之相，主往后必然官运亨通。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两边法令纹过长，如两道细绳般扼住了紧要之处，让你固步难升。若要解此阻碍，则必须舍弃身边最是至亲之人，方可平步青云。
　　我料定你平生志在青云，满腔抱负，只是苦于无处施展。而这次进宫必然会有机遇，若想一帆风顺，必定得舍弃他们两人的性命，才能一展手脚了。
　　以上，就是老夫对于他们劫难的解释了，具体怎么解，还得要看你自己了。”说完，他一拢须髯，神情怡然，显然不想再插手此事。
　　听完这些，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吃惊。特别是梁不歪，更是怔在当地，作声不得——这老人，当真神准了。
　　自己自小便立志要做大官，一展胸中抱负。但世态炎凉，当真正了解官场的残酷现实后，他才明白做官并没有那么容易。若没有门路，且为人不够圆滑世故，是根本没机会当官的，更别说当大官了。而这，也是他心中的痛处。
　　此刻老人说他马上就能平步青云，又如何不令他欣喜若狂——当然，代价也是十分巨大的——朋友与前程，这是个两难的抉择。
　　这时，杜家财实在忍不住了，只听他对梁不歪道：“老大，别听他胡言乱语，你是什么人兄弟俩最是清楚不过了，为了救我们你连蓝笑天都敢得罪，又怎么会为了做官而舍弃我们呢？”
　　一旁的何冬生也点头道：“对，骷髅头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别管这些了，赶路才是要紧吧！”说着，便要和杜家财一起拉走梁不歪。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蓝天突然走了出来，对老人道：“等等老先生，你也给我看看吧。”
　　在不经意处，老人眼中掠过一道精光，稍纵即逝。
　　只见他神态如常道：“看命可以，但你得付钱。，老夫可从不做亏本买卖的！”
　　蓝天当即会意，递过一锭纹银，笑道：“喏，您请讲吧！”
　　老人却不接钱，手如掣电一下抓住蓝天的手，和蔼道：“我给你摸摸骨吧。”
　　他这动作在旁人看来并没什么怪异之处，但此刻蓝天却感觉如遭电击，不断有力道从被抓住的手上暗暗传来。
　　猝不及防间，耳畔出现了老者的声音。
　　声音空灵，似远实近：
　　“听着蓝天，以下乃是隔空传音，我只说与你一人听见。现在你身子放轻松点，不要表现出半点紧张不自在，能做到吗？”
　　蓝天一下惊骇莫名——小神通！
　　心电陡转，他突然想到，原来老人故弄玄虚这么久，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想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好为现在的传音做准备。
　　向老人望去，只见他此刻神态自如，正仔细地翻看着自己的手骨，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异样神色来。
　　看来他一时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否则以他如此神通想做点什么也是没人能拦住的。
　　思虑再三，他已想通所有厉害关节（蓝天一路过来，身边遇到的都是些人精，当真是一步一个坑，即使他再怎么不谙世事也终究也是会成长的，毕竟没有人总是停滞不前的吧。当然，虽然他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孩子，但依然还是那个蓝天），想来现在配合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他向老者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不再出声询问。
　　“好，不愧是天选之人，果然有非凡的气魄。”老者声音再次凭空传来，“时间紧迫，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其实你的身份并不只是单单是救世主那么简单，你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天选之子！”
　　声音空灵，有些不切实际：“所谓天选之子，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如今北有兽人侵袭，旁近又有列国窥视，妖象四起，生灵涂炭。朝中大臣各怀鬼胎，襄阳净那厮又只着眼于自己的皇位，不恤民生。所谓国之将亡，气数已尽，便是如此了。
　　苍天已死，天下易主。
　　大道天机，易理可知。
　　老夫已为你算好，你此番只要入宫杀了襄阳净，民间定然群起响应之，拥你为新主。
　　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做，我们在宫里已经安排好人接应，只要你杀了襄阳净他们就会出手帮助你。到时候里应外合，只要襄阳净一死宫里必然没人敢阻扰你，都王朝也必然土崩瓦解。届时，天下便都尽收囊中！”
　　“呼~”
　　风声过后，蓝天突然觉得手上一松，定睛往前看去：
　　却见这光天白日之下，眼前除了一张桌子外，却是空无一物了。
　　“南柯一梦！？”
　　正当蓝天一时精神恍惚时，却只听得身旁的何冬生惊奇道：“咦，那算命先生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呢？”
　　张白灵反应迅速，立刻越过众人跑到桌前查看。但见他皱起眉头，显然也没法看出其中有什么玄机。
　　杜家财也跟着跑到后面查看，他拔起插在地上的竹竿，道：“好小子，我就知道这老家伙只是个骗人的江湖相士，现在钱骗走了，怕等下露陷便趁我们不注意给溜走了。只是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障眼法，不然我非抓住他好好地胖揍一顿！”
　　说完，一下用膝盖把写着“铁口直断”的幡旗拗为两截。
　　“不对，他的目的不是钱”
　　张白灵说着，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什么事物，随即在他们面前摊开。
　　两锭纹银，安静地躺在了桌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