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滚烫》月上仓央

22、第 22 章

　　温黎接完水回来正看到床上的男生支着手臂坐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楚晏，医生说你不能乱动，一会儿扯到腿就麻烦了。”

　　“你还是好好地躺着吧，不然……”

　　“比我妈还啰嗦。”楚晏随口嘟囔了句，伸手把身后的枕头立了起来，往后一靠。

　　温黎关心的话顿时堵在喉咙中。

　　嗯……有些低了。

　　他又坐起身环顾了眼病床，说到:“帮我把那只枕头也拿来。”

　　中间的那床没有病人，温黎抱来枕头替他叠在身后。

　　这次靠起来舒适的多，楚晏端起搁在一旁柜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两下喝光了。

　　“还要吗？”

　　“不了，我衣服呢？”

　　“啊？”

　　他微眯起眼，“你把我外套丢了？”

　　温黎这才反应过来，记起他下午时把外套递给了自己。“没、我放书包了。”

　　怕他不信，温黎忙打开放在凳子上的书包，把外套拿出来递了过去。“我没丢。”

　　楚晏轻笑出声，探着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在口袋里摸索手机，抽手的同时有什么滑落，掉在了地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去，楚晏的视线被床沿挡住，看不到下面。

　　刚刚轻飘飘的擦过手背，好像是纸之类的。

　　“什么东西？”他问。

　　温黎弯下腰，够到那张飘到床底的粉色纸张，中间一道浅浅的折痕，光落下来的同时她无意间看到了其中的几行字，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眸微张。

　　是……呃……

　　“喂，蹲那儿发什么呆呢。”

　　她忙站起身，脑袋却碰地撞上了床边的围栏，头顶传来一声闷笑。

　　“嘶——”

　　温黎捂着脑袋，一张白净的脸皱成了包子。

　　见她蹲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楚晏生生敛住笑意，探身问:“喂，还好吧？”

　　温黎疼的说不出来话，闷闷地“嗯”了声，仍僵硬着胳膊捂住脑袋。

　　楚晏没多想，径直探手拽着女孩儿的一只胳膊，把人拎到床边坐着。“手拿开，我看。”

　　温黎犹豫了下，松开手，他用指头拨开她乌蓬蓬的细发。

　　被捂住的那块儿已经肿了起来，红通通的，有些破皮了。

　　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伤口，女孩儿的肩头缩了缩，他微微沉声。“肿了，要不找医生来看看。”

　　说完，便要去摁床头的红色按钮，温黎捂着脑袋摇摇头。“不用了，我缓缓。”

　　哪有人碰一下头就去看医生的，医院的大门估计都要被挤没了。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等到头顶的疼痛劲儿稍减了些，温黎才缓缓睁开眼睛。

　　乌黑浓密的长睫上蒙着淡淡的湿意，一双澄澈的眸子落入楚晏的眼底，仿若一只猫爪轻轻地挠在了心头。

　　那感觉陌生而奇特。

　　“哦，对了，给你。”

　　视线中忽地多出来一张粉色的纸，楚晏的目光从那截莹白的手颈一晃而过，别开眼，将那股奇怪的感觉丢到脑后。

　　“这什么？”

　　“唔。”温黎见他不接，只觉得指间的信纸温度有些烫手，将东西放在了被面上，支吾道:“那个……你看看就知道了。”

　　楚晏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信手打开。

　　只囫囵看了个开头，手指漫不经心地收紧，那封承载着少女情怀的信纸便被捏作一团，随即在空中跃过一道抛物线。

　　不偏不倚，正中垃圾桶。

　　“无聊。”

　　“谁让你替我收这玩意儿的？”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质问和不郁。

　　温黎抬起头，神情诧异。

　　不明白他怎么会以为这信是她替人放进他的口袋里。

　　她诚实回答:“不是我收的。”

　　再说她也不会去帮人做送情书这种事情呀……

　　“真不是我——”话音未落，温黎忽然忆起下午在篮球场做题时，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生不时地朝自己偷看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的手里……

　　她隐隐约约似乎看到的就是这封粉色的信。

　　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偷偷塞进去的，温黎真不知道。

　　见她愣在那里突然没了话音，抿着唇瓣一副思虑的模样，楚晏也猜出了个大概。

　　“脑袋好点了？”

　　“嗯。”

　　“好了就起开。”

　　“……”

　　温黎涨红脸，飞快站起身。

　　楚晏扫了她一眼，悠哉躺回枕头。

　　接到电话急忙赶到医院的林夏进门就看到一条腿裹着石膏吊在床尾的儿子正靠在枕头上玩游戏。

　　脸色苍白，精神气儿倒挺足的。

　　悬了一路的心稍稍落了下来，林夏走了进去。

　　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的温黎听到身后高跟鞋的声音，扭头望去，站起了身:“林姨。”

　　“嗯，小黎你坐。”林夏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自顾自玩手机的儿子。

　　“腿怎么样了，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的吗？”

　　“没。”

　　林夏舒了一口气，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差点吓死妈了，好好踢个足球能把腿给踢骨折，怎么也不当心些？”

　　一想到下午的事，楚晏神情阴鹜，谁料到那孙子竟然玩儿阴的，要是知道，第一脚就该把他踢残废。

　　察觉到脸上的力道，他皱着眉别过头脱离魔爪，不满道:“说话就说话，妈，您能别老动手动脚的吗……”

　　“嘿，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妈捏一下脸还捏不得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要我说，你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哭着闹着喊妈妈抱，动不动抱着小枕头跑来要和妈睡……”

　　一旁静静坐的温黎讶然地看了眼男生线条分明的侧颜。

　　原来他小时候是这样的……

　　好意外。

　　“妈！”

　　小时候的事被他妈这么当着旁人面倒出来，身侧投来一道好奇的目光，楚晏忍无可忍，眉头拧成川字。

　　男生冷绷着一张俊脸，陷于枕间的耳根却爬上一抹可疑的绯红。

　　“好好好，妈不说了。”知道儿子真生气了，林夏也不再调侃，伸手替他调整了一下身后的靠枕，抽走手机。“你好好休息，别老抱着个手机。”

　　楚晏动了动唇，倒也没说什么，头顶的灯落下来有些晃眼，他抬起一只胳膊横在脸上挡住了光，默然地闭着眼。

　　也不知觉得她絮叨，还是真累了。

　　林夏无奈地摇摇头，转身问温黎吃过饭没，恰好碰到随楚晏救护车一起来的老师处理完事情回来。

　　楚晏在休息，两人一同出了病房，到外面交谈。

　　再进来时，不见了老师的踪影，林姨的身后跟着几位护士来给他们换病房。

　　换了环境优雅的单独病房，鼻间没有那股难闻的脚臭味，楚晏一直皱着的眉终于舒缓开了，再加上半天的折腾，困意很快席卷而来，沉沉入睡。

　　林夏留在医院陪夜，温黎明天还要上课，便让陈叔送她回去休息。

　　夜间的电梯不似白天的拥挤，温黎进去后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平视过去就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按键。

　　楚晏的病房在15楼，她的目光上移了几格，落在了数字22上。

　　这个时候妈妈应该在病房里陪着柠柠吧……

　　她想见妈妈，

　　很想。

　　＊

　　第二天上课，温黎左边的窗子下是两张空荡荡的座位。

　　楚晏腿伤在住院，程时意不知怎么也没来。

　　班主任来查课时一眼注意到缺了人，问了一圈，却没有人知道程时意为什么旷课，最后脸色铁青地离开了教室。

　　温黎侧眸看了眼跳跃在桌面上的晨光，晃了晃神，收回视线埋头开始认真地记笔记。

　　上午时间一晃而过，姜楠来找温黎去吃饭，两人挽着手随人潮向餐厅走去。

　　昨天运动场的风波一晚上便传遍了整个学校，她们吃饭时就听到身旁其他年级的几个女生在讨论。

　　“枫叶中学的人也太没品了，我昨天在场，清清楚楚看见楚晏是被对面的一个男生给故意绊倒的，太可恶了！”

　　“最恶心这种输不起的人，就会使些下三滥的招，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要上网人.肉他！”

　　一个女生开口说:“哼，已经有人替天行道了，我听我高一的表姐说，昨晚上有人去枫叶堵人，把那个下绊子的打了一顿。”

　　“谁这么厉害？”

　　她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管他是谁呢？揍的好极了。”

　　温黎嚼咽的动作慢了下来，脑海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就听对面的姜楠神秘兮兮地问:“你猜是谁。”

　　“程时意吗？”

　　姜楠点点头，左右瞄了瞄，猫着身子低声说到:“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揍人吗？”

　　“因为楚晏。”程时意和楚晏关系那么好，为朋友泄愤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是一方面，听说他们本来是去揍人的，结果对方被打趴，揣兜里的手机掉在地上，被程时意看到了上面的屏幕照片，竟然是他现在这个女朋友和那个男生的kiss照，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女的脚踏两只船，你说巧不巧！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然后互殴地更凶了。”

　　“……”

　　害楚晏骨折的人竟然就是她那天和姜楠在鸡公煲吃饭时，从赵佳辰和朋友对话中听到的“潘子”。

　　“那他没事吧？”

　　“吴……咳咳、我想应该没事，有事还不早就传遍学校了。”

　　那倒是……不过——

　　温黎抬眼望向她，随口问了句:“小楠，你怎么知道的？”

　　姜楠表情凝固了几分，左顾右盼，支支吾吾。“其实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道消息……嘿嘿，小道消息。”

　　“哦。”温黎在想事情，倒也没再多问。

　　姜楠暗暗松了口气，猫着脑袋嚼米粒。

　　下午放学后，两人在校门口分别，温黎背着书包转身朝陈叔平时停车的地点走去。

　　“黎黎——”

　　一声熟悉温柔的呼唤从前方传来，脚下的步子停顿下来，她迟疑地抬起了头，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正前方是学校门口两旁的绿化带，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旁，车前两道身影相携而立。

　　女人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薄衫，长长的裙摆随风迎动，唇边漾着春风般的笑容，目光如她记忆里的那般温柔似水。

　　温黎弯起眼睛，欣喜难掩。

　　视线一偏，落在她身旁的那道陌生的身影上，却踌躇在了原地。

　　“黎黎，到妈妈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