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之青云书院》尹意一

44、逃走

　　楚颜的脑袋“嗡”一声如同炸了般，随后头痛欲裂，视线变得模糊，整个人身子轻飘飘的。她在意识里看到了一片大海，海面渐渐躁动不安，翻滚跃动，天空中出现一朵厚重的乌云，从中飞出漩涡，引着海水往天上涌，楚颜隐隐觉得不能任海水离去，凭着本能拼命压制，试图与那股龙卷风抗衡，但她的这点力量如同虫臂拒辙，很快识海中的海水被风暴带起，随着外力朝着天上乌云的方向倾泻而出。

　　正在楚颜叹道“我命休矣。”之时，来夫人却突然似被重击，“啊”的一声惊叫，狂喷鲜血，向后倒地不起。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只等到楚颜神志渐渐清明，她看到来夫人躺在地上，一身血污，心中困惑：“发生了什么，来夫人怎么躺在那里？”她背了会乘法表，发现大脑正常。再细看来夫人，只见她七窍流血，面目可怖，也不知死了没有。楚颜四顾周围，并无他人，或许是来夫人忽然走火入魔了，这才逃过一劫？楚颜可没有趁她病要她命的胆量，两人实力相差太大，若是一击不中，弄醒了她，可就自寻死路了，还是走为上策。

　　一动起来，楚颜才发觉自己喝醉酒了一般，两只脚似踩在棉花上软绵轻飘，她跌跌撞撞逃了屋外，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到处是走廊庭院，只得乱走乱闯，她想：“也不知大门在哪里，我往北边走到头，再顺着围墙走，总能找到的。这院子虽大，幸好没有奴仆丫鬟来质问，我慢慢找，只要不撞见先前那个鬼娃娃便没事。”

　　她正这么想，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恰恰是鬼娃娃嘴巴张合之声，楚颜心都快停止了，苦笑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右侧有个月洞门，她急忙闪身藏在门的内侧。

　　“好痛好痛，没抓到那个坏家伙。奇怪奇怪，为什么感应不到她。她不是人么？” 鬼娃娃气哼哼。

　　一旁的来灵儿安慰道：“宝宝不生气，她身上有隐气石，你找不到原本就正常。”

　　“是了，我记起来了，隐气石还是你给她的！”

　　来灵儿顿了一下，心虚道：“本来是为了隐瞒娘，才让她戴上的。”

　　“我不管，都怪你，都怪你！”

　　“哎哟！”只听来灵儿叫了一声，讨好道：“好乖乖，你咬我也好，给你出出气。”可能是咬得重了，楚颜听见她倒抽一口气，哀求道：“乖乖，你轻一点，我痛得厉害。”

　　楚颜纳闷：“这来灵儿和这鬼娃娃是什么关系，来灵儿这般迁就它。”

　　鬼娃娃尖叫道：“偏要咬痛你，你才知道我的痛！”

　　“我的乖乖，对不起你，等过两天，我让娘给你止痛，她叫我这两日别打扰她。你若实在痛的厉害——”来灵儿横下心道：“我现在去问问娘？”

　　“哼！算——算了吧。”鬼娃娃似也畏惧来夫人，“我若抓到那个坏蛋，非一片片撕碎她。”

　　她们离楚颜越来越近，路过月洞门，楚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将隐气石紧握手中，来灵儿忽然停了脚步，道：“宝宝，你有没有觉得这儿有些奇怪，我好似闻到什么气味。”

　　楚颜心里一紧，鬼娃娃嗅了嗅道：“没有啊，我看是你鼻子出了问题。”

　　来灵儿迟疑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那边看一眼。”

　　楚颜暗暗叫苦，四周并无可遮掩之处，忽听鬼娃娃叫道：“你快回来，别管那边了，老太婆出事儿了！”

　　来灵儿冷哼道：“她能有什么事？”

　　“院中所有的幻术都不见了，你没发现？”鬼娃娃嘎嘎怪笑道：“可见她遇到大麻烦了，我们正好逃走，快走吧。”

　　来灵儿先是一喜：“我腿上的禁制也没了，咱们走！”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了，焦虑地啃着手指，踌躇道：“宝宝，你说娘没事吧！”

　　“你管那个死老太婆有没有事，出去就能想玩什么玩什么了！快快！你干嘛停下来”鬼娃娃尖细的声音催促道。

　　“可是宝宝，你的鹤氅还没做。”

　　“对，对！那你多取些灵石再走，我要好多好看的衣服。”

　　来灵儿又道：“你身上的伤，外面不一定治得好，我看不如等娘……”

　　鬼娃娃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你放不下那个老太婆，怪不得老太婆总说你成不了事，心太软，是个废物！”

　　来灵儿厉声道：“你敢再说一遍！”

　　“废物！废物！”鬼娃娃阴阳怪气地乱叫。“砰”楚颜听到什么东西重重撞到墙石，随后听见来灵儿带着哭腔道：“宝宝，宝宝，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们走，走就是，你何必说那些话。”鬼娃娃再没回应。

　　待来灵儿走远了，楚颜才从月洞门后面出来，继续向北走，寻找出去的路。她路过一间屋子，房门半开，楚颜忽觉屋内有人盯着她看，她吓了一跳，再定神回望，那人脸虽和真人一样，眼睛却一动不动，是个假人。楚颜好奇心起，心道：“幻术消失，说明来夫人死了或是重伤，来灵儿也走了，我在此地并无危险，不如进去看看。”于是轻轻推开门，探头张望，里面站着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人偶，除此之外，并无活人，她放下心来，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楚颜戳了戳人偶的身子，硬邦邦的，似是木头做的，但皮肤的质感极像活人。屋内有好几口箱子，都没上锁，楚颜打开来，都是些衣服鞋子，又或是木头刻成的手脚，难道这间是制作人偶的屋子？但并没看见工具。当楚颜又揭开一个箱子的时候，“咯吱咯吱”她身后的两个人偶竟然动了起来，楚颜来不及细想，忙跳进了箱子里，合上盖子，只微微留一条缝，从中看出去。

　　那两个人偶脑袋扭转了一圈，手脚一节节动了起来，之后整个人活了过来，楚颜见状暗道：“他们不会是和鬼娃娃一样有自我意识吧，那要是找到我就麻烦了。”那两个家丁见到箱子的盖子被打开了，微微愣了一下，检查了下箱子里面装的物件，再一一合上盖子，朝楚颜藏身的箱子走来。楚颜赶紧合上了盖子，祈祷道：“不要打开这个，不要打开这个。”

　　他们果然没有打开，而是两人将楚颜藏身的箱子搬了起来，“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楚颜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躲在箱子里，重量和平时不一样，他们不是真人，会不会察觉。”

　　一个僵硬的声音道：“沉。”

　　另一个应道：“嗯，打开。”

　　箱子被放了下来，盖子被打开了，楚颜和他们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楚颜硬着头皮从箱子里爬了出来，脑中飞速地运转，正在想找什么借口解释时，却奇怪地发现那两个家丁没有搭理自己，而是在箱子里笨手笨脚翻找了一番，一个呆呆地说“没有。”另一个应道：“嗯。”

　　他们两人的眼神偶尔从她扫过，却没有停留，好似根本看不见她，楚颜大着胆子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手，果然无动于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楚颜溜出了门，很快她又返了回来，躲在门外，瞧见那两个家丁准备绳子和棍子，看起来是要抬走这个箱子，她想：“我这样盲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也不是办法，就算找到门，说不准也有青蛇君那样门神把守着，我还是出不去。他们若是将箱子搬到外头去，倒是能捎上我，出了门，我再打开盖子逃出去就是，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她越想越行得通，趁他们背过身，打开箱盖，迅速钻了进去。

　　楚颜听到一个人偶靠近了箱子，然后箱外轻轻“哒”的一声，是上锁的声音。楚颜大惊失色，他们把箱子锁上了，楚颜叫喊道：“喂！喂！里面有人！”

　　那两个家丁没有动静，好似听不到。

　　楚颜害怕了起来，去拍箱子，可这箱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拍上去软软的，根本拍不响。楚颜在箱子里寻找，看有什么能弄出动静的工具，放着的都是一张张软软小小的皮革。楚颜拍手跺脚，任凭如何折腾，外头两个家丁都毫无察觉，他们抬起了箱子，楚颜一下撞到箱子上。

　　一个道：“沉。”

　　另一个道：“嗯，走。”

　　楚颜折腾了一会儿很快放弃了，箱子里氧气不多，得省着点用，她竖起耳朵听，外面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她一开始还提着心劲，但一路都没别的声音，也无人盘查。楚颜在箱中昏天黑地，虽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但箱中闭塞呼吸不畅，加上皮革熏人的气味，她迷迷糊糊，快要晕过去，似乎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停了下来。楚颜一咬舌头，这才疼得清醒过来，不知到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