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之青云书院》尹意一

45、琴水妖

　　待木箱平稳落在了地上，听见一个家丁道：“到了。”

　　不远处似乎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家丁道：“走。”

　　另一个家丁道：“等。”轻轻“哒”的一响，他打开了箱子的锁，楚颜心中狂喜。只听的外面悉悉索索之声，他们似乎抬了另一箱东西走，待他们走得远了，楚颜等了良久良久，外面还是没动静。

　　楚颜推开盖子，置身之处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子，外头无人，心道：“刚才明明听到了有人应答了，怎么这会却不见，先出去再说。”待要爬出来，却动弹不得，原来蜷在箱子许久，手脚早已发麻，待她缓过来身子站直后，鼻中忽闻到一阵淡淡的腥味。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奇的是，右侧墙上竟然挂着一条瀑布，腥味就是从水中传过来的。说是瀑布却并不准确，水流并不急，缓缓向下流，更似小溪，溪水碧绿透彻，一个小人倏地跳到了溪间的石头上，吹起了笛子，那笛声悠扬飘渺，宛若天籁。

　　楚颜不由得被笛声吸引，凑了过去，正在此时从四面八方游来好些小人，他们不过寸许长，或男或女，个个肤白如雪，身子纤细柔软，他们或抚琴或吹奏或翩翩起舞，好不热闹。

　　楚颜目不转睛，只见一位身披白色敞口纱衣的女子，纤足轻点水面，从远处缓缓走来，她身姿翩翩，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波光流动。她来到小人中间，唱起歌来，她一开口，楚颜觉得周围声音都静了下去，只听得到她一人的歌声，她吐字轻盈，但每一个字被吐出后，似乎不会迅速地消散，而在楚颜身旁飞舞，柔柔地轻抚她，一片清凉从她的头往身上蔓延，在歌声中徜徉，嬉戏。

　　突然楚颜被人大力地往后一拉，楚颜此时才觉透不过气来，大口大口地呼气，她整个上半身都湿淋淋的，原来她刚才不知不觉，将头伸入了小溪中，差点淹死，楚颜心中大骇。

　　“我若晚来一步，你就成了它们的盘中餐了。”一男子在她身后说道。

　　楚颜一听声音又惊又喜，叫道：“巫歌，你怎么在这儿！”

　　楚颜定神再往墙上的水幕看，那小溪中哪里有什么雪白的小人，分明是一只只透明的水母，“它们是什么东西？”

　　“琴水妖，善用声音引诱。”巫歌住了口，转过身去，结巴道：“你……换件衣服。”

　　楚颜这才发现自己上身湿了大半，衣服紧贴在身上，却是不雅，她在想，巫歌多大了？以前一直把他当个臭屁孩，只因比上一世的自己小了好几岁，此时她方意识到，他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大，也是半大小子了。“我没带衣服，你有没有衣服，先借我换一下。”

　　“那个女人带我来这里，没有别的衣服。”

　　楚颜心想，“那箱子里不是有一堆皮革？虽说摸上去的都是不大，但说不定底下有整块的。”那箱子的盖子很有些沉，她一吸气双手用力一举，这才打开箱子，笑嘻嘻摸出一张，仔细一看，却是“啊”地尖叫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吓得坐倒在地“人……人”。

　　巫歌听到她的叫声，不知出了事，问道：“怎么了？什么人？”

　　楚颜脸色惨白，指着扔出去的皮革道：“人……人脸。”
　　巫歌拾起来，那椭圆形的皮革，分明是一张人脸的皮，“你说这个？昨天也送来了一箱。”说完将人脸放回箱子里。

　　楚颜睁大了眼睛，吃惊道：“你说……整整一箱都是。”

　　“嗯，说是以后每天都送来一箱，将它们一张张浸泡在水里。”他指了指墙上的水幕，“泡好了放回箱中，等那两个人偶来，再抬走。”

　　“它们……都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吗？”

　　巫歌正要答，忽见楚颜脸色铁青，浑身发颤，想了一会儿，才道：“听说有种人皮果，结出来的果实晒干摊开之后和人脸一样，这么多张，我想应该是人皮果。”

　　“我想，我想也是，若是人皮怎么会没有血腥味。”楚颜松了口气，既然不是人皮，她便没什么好怕的，好奇心又起，爬起来去看，那箱子里大概有几十张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楚颜问道：“人皮果结出的果子，还会长眉毛和胡子？你瞧这张，脸上这么多皱纹。”

　　巫歌道：“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

　　楚颜又问：“你在这水幕旁做事，琴水妖不来蛊惑你？”

　　“捂住耳朵就可以了。”

　　楚颜点了点头，琴水妖的幻术也蛮好破解的，“来夫人抓你来就让你干这个？”

　　“来夫人是谁？”

　　“抓你来这儿的女人，是不是四十岁左右，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说话温温柔柔，眉间还有点忧郁，行事却毒辣？”

　　“你认得她？”

　　“呵！自然认识，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巫歌道：“就说让我帮她浸泡这箱子里的皮，还说做满一个月，就放我走。”

　　楚颜问道：“再没别的了？”巫歌摇摇头。

　　楚颜心道：“泡东西这件事什么人不能做，就是那两个人偶都可以做。来夫人特意把他抓来，未免太过奇怪了。”她越想越不对劲，忽然去捏巫歌的手脚：“她没动这儿吧？”

　　巫歌像似被烫着了一样，往后退缩，眼睛不知往哪里放，满面绯红“没……没事。”

　　“你别乱动，让我摸摸看，别是做了手脚。我告诉你，来夫人真的是我见过最阴毒，最神经的人，还是检查检查才放心。”

　　巫歌虽然抗拒，可是这回没有再躲闪。

　　“你不知道，那个来夫人，连她女儿的脚都砍……”楚颜又捏又摸，这手脚是真的，还有皮肤的温热，咦，怎么红了，楚颜此时发现巫歌整个人像熟透了的虾，心道，他怎么红成这样，难道是害羞？不至于啊，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腼腆，倒是一直都是很冷酷。她想起了来夫人先前说的话，“他让我放过你，还说什么事都答应我，他对你可不一般啊。”

　　咦？楚颜面色也微微一红，很有些不自在，这一不自在，更觉得身上湿漉漉得难受，很是不妥，她四处张望，看见桌上铺了桌帷，取了来裹在身上，边用桌帷一角擦头发边问：“那天我睡着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到这儿了？”

　　巫歌陷入了回忆：“那日我在看留影石，原来我娘和我说过很多我爹的事，但我都不记得了。余丹人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一提起我爹，她就很生气，说他是个坏人，还说我娘是他害死的，要我长大后替我娘报仇。”

　　“她满口胡说，你别信她的，你妈是……。”楚颜本想说，你妈就是被她杀死的，还没说完，巫歌咬牙接道：“我不信她！我凭什么信她！我爹从来就没来过这儿，他怎么害死我娘？余丹人就是讨厌他，陷害他。”

　　“那——余丹人讨厌你娘吗？”

　　巫歌满脸诧异：“怎么可能？师叔总说，她这一生最佩服最敬仰的就是我娘。她对我好的时候，就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一点我娘的影子。”他脸上浮现骄傲之色，随即黯然：“但更多的时候，她……都说，我和我爹一个德性，是懦夫是臭虫，会很长时间不理我，好似看不见我。”他的脸上混杂着畏惧、痛苦和愤怒，他忿忿道：“但留影石里，我娘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我爹爹很聪明，很努力，也有野心，若成不了英雄也会是一代枭雄。她说有野心也不是坏事，只是她不喜欢，觉得心累，便带走了我，还叫我不要怨他。这些话，我偏偏不记得！却信了余丹人的鬼话，憎恶了他这么多年。”巫歌记起来这些年来余丹人的苛刻狠厉，越说神色越怨毒，陡然间双眉竖起，一脸杀气。

　　楚颜见状心中害怕，不再接口，这房中一时安静无声，好在巫歌也慢慢平复下来。

　　“你从来没见过你爹？”楚颜轻声问。

　　巫歌摇头“那个女人——就是你说的来夫人，她知道我爹在哪里，我若帮她干完七天的活，就帮我去找他。”

　　楚颜奇道：“来夫人？这又是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只听见她说‘没想到你是他的儿子，本来只是说收拾个沙蜃，不料还有意外的收获。’说完她把留影石夺了去，但过了一会儿，又还给了我。她叫我收好，说这是信物，还说我爹爹活着，也知道他在哪里。”

　　楚颜心道这来夫人究竟打得什么算盘？“你打算之后去找你爹爹吗？”

　　巫歌点了点头：“嗯。”

　　“回到亲人身边很好。”

　　“你和我一起去吗？”巫歌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楚颜一愣，笑道：“我？我就不去了。”看到巫歌一脸惆怅，忙解释道：“我想去青云学院学法术。”

　　“学法术？你是丹人，学什么法术，你不要命了？”巫歌叫道。

　　楚颜被他吓一跳，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妈和余丹人都会法术啊？”

　　“她们都死了，我眼看我娘病得越来越重，你不能学法术。”巫歌沉声道。

　　楚颜心道你妈并不是病死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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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人太少，我自己也写得颇为无趣，想着硬头皮写完，就变得拖拖拉拉。我会怀疑设定就出了问题，那只能写个短篇实验一下我的想法。。抱歉啦，暂停更新这个了，去写个有热情的。其实45章，12万字足够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只是个开端。